丐妻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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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美人委身许,壮士为潜宫(下)

秦延和绣姑一夜缱绻后,就拾掇一番准备进宫去。此次冒险极大。

宫门侍卫远远看到他,并没什么防备,还好一阵子点头哈腰寒暄问好道:“怎么一人进宫来了?东方爷没来吗?”

秦延心里清楚,且不说东方爷的才干,只说贵为宰相之子,又是当朝公主的驸马,就足够让人对他这个东方爷的近身侍卫巴结逢迎的了。也是因为如此,他必须打着东方爷的旗号,才能顺利入宫。因笑了笑,神色自若说道:“东方爷今日身子不大好,却有事请太子相商,于是托我来传个话儿。”

守门侍卫谄媚道:“我说最近没见东方爷呢,原来是身子不大好!您是东方爷的左膀右臂,看到您就像看到了东方爷,哪有……”

还没说完,秦延就打断道:“我有急事,回来再和兄弟叙说。”身影一闪,大摇大摆进了宫门。

以前东方爷的状态正常时,曾对秦延说过,丐儿嫂子住在太子府后面冷僻的干霖院里。所以他一刻也不停,直往后院而去。

曾跟东方爷出入过太子府,所以还算熟悉。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破落的干霖院。令他吃惊的是,显是相当久的日子没人住了,一丝人气儿都没有。偶尔一两个打扫的丫鬟,也是脸色惊惧,胡乱挥扫几下便罢。

秦延心里暗起疑惑,丐儿嫂子怎么可能被安置在这样的地方呢?就算避人耳目,也不至于这般荒凉了去。

秦延半信半疑,进屋里看了看。各个房间转悠一圈,并没发现人迹。看桌子上落的一层灰,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越发疑惑不定,莫非嫂子不在这干霖院?还是被挪到了别处?那会挪哪去了?嫂子天生神胆,不怕这种鬼院,说不定还充满好奇,乐意住在这儿呢,怎么好端端的换了地方?何人让她挪的?

一连串的念头在秦延脑海里闪过,忽然看到两个鬼祟的丫鬟,正在探头探脑地像是寻找着什么。秦延浓眉一皱,随手抄了一方黑布,蒙在脸上,两手臂同时只一伸,便把俩丫鬟制住了。俩小丫鬟脸色骇白,直打哆嗦,尿湿了一裤子,呜呜咽咽地道:“救命……啊……鬼……”

秦延点住她们的哑穴,目光里渗着寒意道:“想要保命,就实话实说。”

两个小丫鬟慌不迭地点头。

秦延把声音压得低沉,喝道:“你俩无事无非,来这鬼院作甚?”

俩丫鬟战战兢兢地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而躲闪的光芒,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秦延解开了她的哑穴道:“你说。”

小丫鬟上牙碰着下牙道:“我们……是来……打理院落的……”

秦延自然不信,却也没有功夫多和她们硬耗,平时从不欺负女人的他,一把扭得那小丫鬟的胳膊差点脱臼,简短地道:“连扫把都没拿!你以为我信吗?”

小丫鬟疼得几乎昏倒过去,带着哭腔说道:“奴婢是奉太子妃之命来的……她说这院里有狐狸精,不知曾用什么法子迷了太子,要奴婢来观察一番,指不定还能遇见狐狸精,得她调教一番飞黄腾达呢。”

秦延嗤之以鼻,然后直言问道:“你可知之前这里谁在住?”

小丫鬟紧张兮兮道:“是丝栾……还有几个丫鬟。后来丝栾被太子看上了,带到了前院住,这里的丫鬟就散了。”

丝栾?秦延不明所以,难道嫂子在这儿还有个新名吗?

旋即又否决了。不可能的,如果换了新名,东方爷岂有不对他和绣姑透露的道理?

于是又问:“除了那个叫丝栾的,还有没有别的很奇特的姑娘?”秦延心中相信,像丐儿嫂子那般机灵古怪爱闯祸的人,哪怕在寂寂深宫中,也不会被埋没了本性去。

那丫鬟绞尽脑汁想了想,回忆道:“倒是有一个……很义气的,是丝栾的好姐妹。太子妃带丝栾回前院时,她怕太子妃为难丝栾,竟然毫不畏惧挡在前面……还有一次,她做了个风筝,哪知线断了,风筝飞到了前院,正好砸在了太子妃的头上!我们都想着她没命了,哪想她竟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听丫鬟碎碎说着,秦延的心越发澎湃,这般行事作风,不是丐儿嫂子还能有谁!急急问道:“那特立独行的丫头哪去了?!”

丫鬟心慌得流汗道:“奴婢不知。”

秦延冷笑:“你是太子妃的人,焉有不知之理?快些交代清楚,是不是太子妃把她关了起来?”

“奴婢真的不知……”那丫鬟扑通瘫在地:“自从端午节过后,她就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应该不是太子妃的缘故,因为太子妃也觉得奇怪,所以经常派了奴婢过来看呢。来了这么多次,半点收获都没!奴婢若有半点谎言,你就……天打雷劈……”

秦延看她说到这份上了,知道应该无假。就放走了两人,同时没忘了威胁道:“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遇见我的事儿!否则干霖院的鬼不会放过你们俩!”

果然凑效,两个小丫鬟拼命点着头,跌跌撞撞跑去了。

惟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秦延知道再去抓人询问也没丝毫用处。那特立独行的古怪丫头极可能是嫂子,只是下落何处,就毫无头绪了。

秦延本想就此出宫,与绣姑再商量一下。但是忖着没完成绣姑的托付,心中愧疚,所以决定再四处找找看。

没有目标,秦延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太子府的前院。由于思绪恍惚,失了警觉,不小心撞到了一根绳索,引得风铃乱响,重重侍卫围了上来,惊动了太子和太子妃。

赵迁看到秦延,有瞬间的怔忪和惊疑:“你怎么来了?”

秦延暗暗责怪自己大意,强自说道:“东方爷近些日抱病在床,鲜少来太子府走动,因怕太子惦记,就让卑职来向太子问个安好。”

赵迁脸色不自在道:“劳东方弟有心。也请你转告他,让他好生休养,择日朝堂上见。”

秦延自知不宜多留,恐生枝节。闲闲又道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道:“既然已经传达了东方爷的意思,那卑职就得赶紧回府了,省得东方爷埋怨卑职做事爱拖沓。”

赵迁定定笑道:“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着走?东方弟以前来太子府时,哪次不喝几坛陈酿?现在他身有恙,你来就代表着东方弟,怎能不带些酒回去呢?”

秦延知太子的意思,是要挽留他大饮一场了。所谓“带些酒回去”,不过是用“肚子”作酒囊罢了。

不好推辞。赵迁使了个眼色,柳采娉袅婷婷去了,不大一会儿,随身丫鬟抱来七八坛子佳酿,太子笑着接过一坛,启封,醇味厚重,酒气四溢,看来劲道不小。

秦延生怕喝酒误事,笑道:“太子抬爱,理应不辞。只是想起东方爷见卑职久至不归,有所忧心,恐不能尽兴呢。还望太子能则良日,待东方爷大愈时,卑职相陪不迟。”

赵迁眯眸笑道:“东方弟还担心你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吃了不成?放心好啦,本太子会派人到宰相府说与东方弟的。”

秦延无言以对,却也无可脱身。若是不让太子派人去吧,难免惹人生疑,一旦败露,连活着见绣姑都不可能了;若是默认让太子派人告知东方爷吧,净是打搅爷的休养,只盼不要病上添乱就好。

无奈坐了下来。太子妃柳采娉假笑着,一杯又一杯地劝酒。饶是秦延酒量不错,十多杯灌进肚,也醉得不省人事了。

柳采娉盈盈美目望向太子道:“太子觉得……东方弟是什么意思?”

“妇人多舌!”赵迁不耐烦道:“能有什么意思!秦延不是刚才说了么,东方弟生病不能来与本太子喝酒执棋吗?”

柳采娉摇摇头,仍是说道:“太子心知肚明,何必自欺。近来东方弟不知何缘故,与太子生疏了不少。东方弟那样的身子骨,岂是说病就能病的?八成是有什么……”

没等柳采娉说完,赵迁眼眸森冷道:“女人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如果你再不闭嘴,本太子就用巴掌让你闭嘴!”

柳采娉一震悚,面色如纸不再多言。只低低含泪道:“臣妾告退。”

赵迁看了一眼醉得不轻的秦延,淡淡地对太子妃道:“给他灌些醒酒汤……本太子希望他醒来后,再也不复昔日勇武之力……”

柳采娉愣了一会儿,应着去了。片刻丫鬟进来,端了一大碗青梅汤,给秦延喝下去。

赵迁叫来两位心腹侍卫,把昏昏入睡的秦延抬至了一间密室里,叫人好生看着。

清晨时分,晕沉沉的秦延醒来,见室内昏暗不知置身于何处,因拍打着房门大喊大叫起来。这一拍一喊不打紧,竟感觉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虚浮绵软,毫无底气,连声音都变得缥缈单薄。

一双手臂就彷佛不是自己的,从树上垂落的枯枝般,汲取不到一点能量。意识到被人做了手脚后,越发震惊发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