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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南下陈留

三月十七。凌晨。

一支大军在白马渡集结完毕,随即破开,南下陈留孙家坞。

这支大军有骑兵一万。由魏统部精骑、权翼部精骑、天骑营和亲卫骑四部组成;权翼部精骑补充了一千多名枋头降兵,凑成两千五百骑;轻骑营兵源素质较高,难以大量补充人手,侗图、李承挑选多日,才补充了一百多名降兵,凑足满编的一千五百骑;石青的亲卫骑补充了八百余降兵,凑成一千骑,该为亲卫骑营,左敬亭任校尉。

除了一万骑兵,南下大军另有一万五千名步卒。

步卒大军由锋锐营、跳荡营、亲卫步营、陆战营、陷阵营、义务兵两个预备营、游击营组成。

中垒营、衡水营留守白马渡大营,义务兵泰山营、鲁郡营、东平国营押解几千枋头军军侯、军司马等暂不适宜收编的降兵返回青兖。

需要说明的是,如今中垒营、锋锐营、跳荡营尽皆扩编为三千人的大营;亲卫步营由石青步卒亲卫组建,满编一千二百人,诸葛羽担任校尉;因缴获了枋头不少船只,衡水营扩编至一千二百人,陆战营扩编至两千五百人;志愿兵、义务兵各营大部分都有不小幅度的扩编,只陷阵营不行,这个营和轻骑营一样,受到的限制太多,兵源素质差了不行,兵甲装备也没有多余的,挑选几日,挑选了几十个憨直降兵,勉强满员。

白马渡距离陈留大约一百二十里,石青亲率一万骑兵为先锋,一路上放马疾驰,午后就赶到陈留,将孙家坞外扫荡一清;一万五千步卒大军速度较慢,第二天临近黄昏的时候,才抵达孙家坞。

新义军大量的骑兵让段氏部落无法迁移逃离,向石青请罪未能获得谅解后,段龛打着依靠地势坚守,争取和新义军形成僵持的主意。因为他相信,只要能拖住新义军主力,豫州军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冉遇和张焕答应得很干脆,不像有诈。

为了达到目的,从禀丘撤回来的当天,段龛便命令段罴指挥民夫青壮扩宽壕沟,加高加厚寨墙,堡外遍树鹿砦荆棘,孙家坞原来在北边有道大寨门,是为正门,西、东、南三方各有一道角门,算是偏门。三道偏门也被段龛下令堵上了两道,只留下西边的角门,以方便和尉氏的豫州军沟通。

半月不到,孙家坞焕然大变,几乎等于一个坚固的堡垒。

惠济河边的两个坞堡被彻底放弃了,段龛将孙家坞原住民中的老弱妇孺以及迁移途中掳掠的妇孺通通赶到那两个坞堡,以便为青壮男女以及牲畜腾出场地。

两个坞堡距离孙家坞有一二十里,对攻打孙家坞并无大用,王猛带了两百名亲卫留下来搜查盘问,新义军大队不再理会,直接来到孙家坞三四里外,在寨东、寨北、和寨子西北各扎一个营寨。

惠济河流经此处,流向由正南转为东南,河道因此出现了转折,这道转折遮蔽了孙家坞的南方和西方,一方面让对手很难陈兵攻打,另一方面也隔断了孙家坞向这两个方向去的退路。新义军三个营寨隐约连环成弧形,与转折的河道遥遥相应,两下合围,正好将整个孙家坞包围的严严实实。

新义军将士忙碌着安营扎寨,天骑营散在寨南、寨西一带监视,亲卫骑、权翼部精骑在东、北两个方向游弋,防止对方突然杀出,袭击扎营的士卒。

石青在左敬亭的陪护下,绕着孙家坞转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头痛。

据孙昱提供的情报,坞内算上搬运辎重,熬油点火的壮妇也不过一万七八千‘士兵’,自然不是两万五千名新义军的对手,只是对方占了地势,在高墙之上,一个壮妇砸下几块石头,泼下几盆滚油,不定可杀死好几名士兵;如此算来,强攻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怎么看都不是赚钱的买卖。

实在不行,干脆撤走步卒,骑兵留下来困上三五个月,耗死他们。

石青正琢磨着如何攻打孙家坞的时候,一队亲卫护着王猛从西边赶过来,看样子是从河边坞堡过来的。

瞧见石青,王猛脚下立时加快了三分,距离七八步时,已经开口招呼道:“石帅。王猛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过来见礼。

许是走的急了,王猛双颊浮出一些潮红。石青仔细看了一阵,欣悦地说道:“景略兄似乎收获不小。如何?孙昱可信否?”

“两个坞堡有被赶出的原住民两千多人,王猛从中随意挑了五十个童子,五十个老人,男女各半,随后分开询问,他们的口径大致相同;说起鲜卑人个个恨之入骨,又道孙昱实诚和善,当堡主的时候对民众很不错,鲜卑人来了之后,堡内人若是受了欺负,能帮之时,他总是会帮一把。。。以此推断,孙昱应该可信。”

王猛将调查的结果详详细细地转告石青之后,慎重道:“无论孙昱是否可信,新义军都必须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他能帮着破寨最好,若是使诈,未始不是我等将计就计的机会。”

石青沉默地点点头,无论孙昱是真心投靠还是段龛之计,都是新义军破寨良机,也许这是唯一的破寨机会。若是不能,石青已打定主意,打持久战,步卒退走,骑兵留在孙家坞附近放马,困死段龛。

主帅主意已定,新义军便显得很从容。

三月十九、二十两天,新义军步卒忙着四处伐木,制作推车、撞木、盾车、云梯等各种攻城器械,连一次试探性进攻都未发动,骑兵围着孙家坞不住打转,以断绝段龛与豫州的信息交通。

二十日夜间,孙昱的侄儿孙颢从孙家坞缒墙而出,没多久,就被新义军巡哨士卒带到了石青面前。

一见石青,孙颢就急慌慌地叫道:“石帅!大势不好,孙家坞原来的五六百堡丁被鲜卑人打散收编了,叔父手下只剩下一百个老兄弟,被安排在东边的寨墙上驻守;坞堡正门和西边的角门控制在段龛亲信部众手中。我们没法帮新义军夺取寨门了。叔父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新义军在夜间从寨东方向偷袭攻城,关键时刻,他会率领老兄弟拼死夺下一截寨墙,让新义军进入。。。”

依照孙昱之意,里应外合破寨因此变得很复杂。石青很头痛,这和原定的计划有很大的出入。

“若是我们决意偷袭,怎么联系你叔父,让你叔父知道这个消息?”一旁的王猛*插口问了一句。

孙颢解释道:“叔父说了,新义军若是决定夜间偷袭,偷袭前的黄昏可以让一队骑兵牵马从东寨门外步行而过,叔父会在寨墙上借机辱骂,新义军还骂之时,顺便把发起进攻的时间通过骂语暗示出来;叔父明白之后,会命人晃动旗杆。旗杆所立之处,就是叔父那一屯防守之地,也是新义军夜间突进的方位。”

“寨子里鲜卑人兵力几何?如何分配?汝知道多少?且详细道来?”王猛紧追不舍,连连发问。

孙颢倒没有被盘问的感觉,回忆着说道:“听叔父说,寨内鲜卑人差不多有两万余;两三千老人孩子待在单于府,也就是以前我叔父的堡主府;六七千女人分散在四方寨墙下,煮饭熬油,修补衣甲。另有一万一千男丁分散在五个地方;有近三千骑兵算是预备队,在段罴统领下驻守寨堡中心,哪里吃紧支援哪里;北边正门最为要紧,段龛亲领三千中军驻守;西边角门和寨墙也很紧要,交给段钦防守,段钦麾下大概有两千人马,有两百是我们孙家坞的人;南寨墙外没有新义军,距离新义军又远,因此防守最弱,只有千余鲜卑人带了两三百孙家坞青壮值守;东边是我叔父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两千鲜卑人和一百孙家坞人守着。”

王猛翻来覆去搜寻着问题,向孙颢询问,凌晨时分这才罢休。

孙颢被带下去休息之后,石青问王猛,道:“景略兄以为孙颢可信吗?新义军有必要试一试吗?”

王猛沉吟道:“孙昱、孙颢应该比较可信。他们若摆下圈套,逛骗新义军,定不会把事情弄得如此艰难。。。以猛之见,新义军应该试一试,只是具体如何作,还需和石帅商榷。”

“战争总是充满了谜团,胜负未分之前,任何一方都不能明了战事的所有细节,更不能将战事进程操之在手,有七八成把握,就值得一试了。”

石青感概了两声,问道:“以景略兄之见,如何可得万全?”

“孙昱若是与段龛合谋,也许打着杀伤新义军,挫折新义军的主意,却绝不敢放新义军大部突进寨内,否则这陷阱害得就是他们自己。以此算来,对方重兵必定调到寨东,寨子其他方向,便会露出空虚。对方若果真如此,新义军便将计就计,佯攻东寨,主力从其他方向突入。”

石青点了点头。

王猛又道:“孙昱若是诚心,事情好办得多。新义军只需在其他几路布些人马,一旦东路偷袭被察觉,其他几路立时动手,鼓噪攻击迷惑敌军,以分担东路压力。另外,为防止对方有诈,新义军即便顺利登墙入寨,夜间也不能突进太深,只需稳固住一方寨墙,孙家坞便等于破了,天明时再动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