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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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月夜飞狐

沉寂的夜空,幽深而旷远;繁星点点、弯月高悬。暂时还算是大隋帝国故都大兴城的夜空之上,则更是因无数惨死亡魂的戾气升腾而显得分外的诡秘、无限的阴森……。

猛然间,宛若彗星一般的两颗亮点在大兴城的夜空中升起,缓慢的悠悠向西北方向漂移而去……。

“……天大、地大,任我遨游!哈、哈、哈……!李二公子,再会了、再会了!本人徐世业,会在中原大地上等候着李二公子一决雌雄……。哈、哈、哈……!”

一阵豪放的大笑声,在沉寂的夜空中响起、回荡……。

发现有人从姚宅掘地道进入了大军重重围困着的宫城,已经整整有两夜一天的时光。而在这两夜一天的时光里,现在意气风发的李世民,则兴奋得几乎是没有合过一次的眼。

循地道查到姚宅、再从姚宅查到酒肆,虽然身为密探首领的酒肆掌柜王才逃之夭夭,但李世民还是从伙计的口中逼问出来:他做梦都想要除掉的劲敌徐世业,竟然亲自以身犯险的进入皇城、宫城!

闻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年轻、睿智的李世民兴奋得几乎是一蹦多高!心里暗自祷告着感谢着苍天:上天真是眷顾我李家、让我李家早成天下之主啊!

异常兴奋间,以往表现得与其年龄极不相称沉稳、淡定的李世民,沉稳和淡定当时也就给丢到了爪哇国!经过进一步的确定(向姚家、酒肆伙计审问)后,李世民马上就派快马向身在朝邑长春*宫的李渊送去了这个惊天的好消息。仿佛在李世民眼中,徐世业被困在皇城内的消息,比攻破大隋帝国故都大兴城还要重要百倍。

可想而知,已经是李氏囊中之物的大兴城,早一天攻下、完一天攻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如果能够意外的除掉目前已经拥有了河北这片广大的土地、狡诈多谋的徐世业,在李世民看来:李氏在天下已经再无对手,天下也将唾手可得。由此,他又安能不欣喜若狂?

兴奋得一夜未眠的李世民,就仿佛像是他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好梦、并不相信徐世业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一样,清晨即起就巴巴的跑到了皇城之下,亲自确定了一番消息的真实性。

即使是已经确定无疑的认定徐世业是被困在了皇城之中,李世民竟然还仿佛像做梦一般感到有些不相信,随后就毫不迟疑的传令:全军投入精锐对皇城、宫城发起轮番猛攻,几日之内定要攻破皇城、宫城。李世民的表现,就仿佛像是只有即刻把徐世业绑缚到他的战驹之前,他才能够完全的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一天的狂攻下来,双方的军卒损失了无数。经过了皇城和宫城内的隋军不计伤损的殊死防守、顽抗,皇城和宫城才在摇摇欲坠中堪堪挨过这一个白昼。

“……再攻两天、最多再攻两天,应该就到了城破之时。狐儿呀、狐儿,我看你还能生出一双翅膀来飞走?除掉了你这只狡诈的狐狸,我李家……。”

指挥大军狂攻了一整天皇城和宫城、身心极度疲惫的李世民,入夜之后,因兴奋的心情未曾有一刻消散,辗转反侧间还是根本就无法入睡,躺在宽大的行军榻上,迷迷糊糊的不觉喃喃自语出声。

然而,李世民对李氏未来的无限辉煌畅想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也就该到了梦醒的时刻!恰巧在此时,沉寂的夜空中,也就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豪放的大笑声、叫嚣声。

猛然一惊的李世民,一个鲤鱼打挺就蹿到了地上,连战靴都没有来得及穿,光着脚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了军帐之外……。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只狐狸还会飞了?还是让这只狐狸跑了、还是让这只狐狸跑了!从地道进去、从空中飞走,这不是真就变成生出一双翅膀的飞狐了吗?狐儿、狐儿,你还有多少令人无法想象的狡诈之计……?”

失神、颓丧、痴痴呆呆的喃喃自语着,李世民仰首遥望着夜空中逐渐向西北方向飘浮而去的两颗亮点,不觉脱口就高声的喊到:

“好、好、好!徐兄之谋,实有神鬼莫测之机也!遁地飞天,古往今来何人有如此之能?士民此生有此等超绝的对手,深感不枉此生!来日士民,定当与徐兄饮马黄河、一决高下……。”

“二弟、二弟!快别喊了!已经远去,必然听不到了!真奇怪了!还能够上天?这还是人吗?当今之世,何人有如此之能?是二弟晨起去会的那只‘狐儿’吗?”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的阻止声、询问声渐进,李世民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刚健、婀娜的身影。

“哦,是三姐呀!是,就是那只‘狐儿’!可惜呀、可惜!都变成了瓮中之鳖,还是让他给跑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李家从此还需面对这只狡诈的‘狐儿’呀!唉……!”长叹不已的李世民,神情沮丧的连连摇着头。

二弟、三姐?排序有点混乱。

毋庸置疑,身居高位者都是拥有着无边的沃土、责无旁贷的会去担负播种机的重责。史载李渊有二十二个儿子(老三李玄霸早夭、老五李智云被剐),十九个女儿。即使是现在还有没出生的,五十一岁的李渊,现在也应该有子女二、三十个。因而,也必然会儿子、女儿都单独来排序。李世民是儿子中的老二,李秀宁是女儿中的老三。

“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够永远不吃不喝的直接就飞回河北?早晚他还会落到平地。是往西北方向跑了?三姐即刻率轻骑前去追赶,定要斩杀这只狐儿……!”

伴随着腰身刚健、婀娜的李秀宁转身疾步而去,也感到极不甘心的李世民,赶忙冲着夜幕下李秀宁背影隐去的方向高声叮嘱道:“狐儿狡诈多端,三姐定要小心从事,切勿误中了狐儿的狡计!大哥已经……。”

……。

清晨会晤完李世民、离开了皇城城楼的徐世业,随后也就马上开始了脱逃工具的制作。

即使是举国困顿,皇城、宫城之中所有物品也还几乎是应有尽有的。说实话,由姚思廉相伴着在皇城中穿行,见到皇城、宫城之中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的各种精美器物,徐世业都不禁产生出了无限的遐想:

他奶奶的!前世我不用多、只要拥有一件这些随处可见的精美器物,也就会拥有千万之数,我还何至于让人家给踹了?不是被踹酒醉,我又何至于被车撞飞、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无论是姚思廉、还是殷士师和骨仪等,在这之前就早已经把牵挂家眷的安危给抛到了脑后,一家之主的生死存亡才是最为关键的。如今姚家的举家被囚,也只不过是与以前相比换了个地方而已。只要一家之主在,整个家族就有重起的希望。故而,如今的姚思廉,就仿佛像是十分麻木的漠视了举家被囚这件事。

其实,徐世业所需要的物品并不太多,也十分的平常。他也只是让此时给他打下手的姚思廉,给他找寻来一些整张的牛皮、成捆的绳索和铁链、以及大桶照明用的桐油。

皇城和宫城之内,一应的工匠齐全,而且还都是巧匠。因而,徐世业也就吩咐姚思廉给他找来了十几名负责杂役的宫女、负责织造的工匠。

随后,徐世业就亲自动手绘制出来了一张简单的图示,宫女、织造们也就马上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对一张张牛皮该剪裁的剪裁、该缝制的缝制。在这个时代,比较牢固的粘接材料还不具备,徐世业也只能是让把缝制过程中的连接处要重复、叠加缝制,而后内外再刷上漆物,保证尽可能的密封。

其实,在这种没有机械动力的时代,在地面、地下都已经完全走不通了的情况下,徐世业要想带着杨侑等逃出重围,剩下的也就仅剩下了一条路:从天上飞走。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够梦到自己生出一双翅膀的徐世业,想要从空中脱逃,想到的自然是‘热气球’。

绳索和精制的铁链有现成的,皇城和宫城之中还有上百的宫女和织造巧匠,硕大的热气球缝制也并不困难、很快就能够完成。而让徐世业感到有些为难的,则是盛装燃料的器皿。

可以盛装大量桐油的器物不是没有、也不是不够大,而是有的太过于笨重、有的又太容易碎裂。大型的瓷器、瓦罐易碎,遇到磕碰难免会出现意外。而铜鼎之类的,却又太重,一件几乎就已经抵得上了七、八个人的重量;使用铜鼎之类的,热气球上也就别想再载人了!

实在找不到了合适的器物,徐世业只好让工匠用厚木板制作出来了两个敞口的大木箱子,把盛装桐油的的大瓦罐座到了大木箱子之内,而后再用精致的铁链把大木箱子吊在了硕大牛皮热气球下面。因麻制的绳索受热易断,也只能是用来牵拉热气球,而无法悬吊大木箱子。

一个困难解决了,另一个困难又来了。并没有使用过桐油的徐世业,他也只是听人人云亦云、并不明白怎样用桐油来燃烧照明。好在一大群的宫女中,有心思灵巧的,很快就有宫女提出来把一大捆灯捻子全部塞入大瓦罐孔中,这样燃烧起来就可以火势熊熊了!

出于感谢思灵巧的小宫女能够在关键时刻给提出来合理建议,徐世业也就把这名小宫女给安排为:唯一一名跟随杨侑离开、随身侍候的近侍。而这名十分机灵、名为碧儿的小宫女,未来也将会掀起滔天的波澜……。

最后,则是制作由热气球悬挂、用以载人的木制围栏状承载厢。说是承载厢,实际上也就是把盛装大瓦罐的敞口木箱扩大了数倍,中间放着大木箱、周边站人,四面的框架制成半人多高的围栏。

其实也只是用了半天的时间,在守城大战还在打得如火如荼、惨烈异常的时候,热气球的制作就已经完工了。接下来,徐世业也就开始带着亲兵们摸索着实验、试飞。徐世业他前世也没有坐过热气球,现在他也仅能是搜寻着头脑中的一鳞半爪记忆,尽量的参照实践。

好在热气球的使用、操控比较简单,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走的徐世业,带着亲兵们很快也就初步的掌握了热气球的使用、操控方法。虽然并不熟练,但也只能是夜晚冒险一试了。救人、保命要紧哪!

而徐世业之所以制作了两个硕大的热气球,他是准备把跟随着他进入皇城和宫城之中的亲兵也都带出去。一个热气球,也就仅能够载上十个、八个人。而这些亲兵,却又都是以往跟随着徐世业浴血疆场的嫡系亲兵;就是出于他自己未来防身的考虑,徐世业也舍不得把这些忠心的亲兵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