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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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二章 局

那块巨无霸被陆香芹买下,这么大个儿的毛料,陆香芹是根本没办法拉走的,所以也不用宁夏怎么撺掇,她也只能在这里将原石解了。

宁夏笑着对陆香芹说,“瞧着芹姨这双养尊处优的手,自然是不能干解石这样的粗活,所以还是让我个没人疼的贱命人来做吧。”

宁夏这样主动献殷勤,可不是为了讨好陆香芹,让陆香芹掏了钱买下这巨无霸,钱入的是福伯的口袋,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怎么算赢了陆香芹呢?毕竟赌石十赌九输,这次陆香芹赌垮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了,赌石这行水深,谁又不是不知道?她自然是有更深的谋算。

陆香芹对宁夏的讨好是打心眼里防备着的,但是宁夏话说的巧妙,她这个梯子接的也就很惬意。笑着说,“夏夏怎么说的这话,好像真的没人疼你似的,别忘记,什么时候芹姨还是心疼着你呢。”

宁夏暗里飞了陆香芹一个白眼,暗地里可是将她的祖宗十八代的都问候了一个遍。转身去让福伯吩咐人,将磨光机给她备好。

原本仓库里那些看毛料的人,听说有人买下了那巨无霸的毛料,都出来看热闹。这还正映衬了宁夏的心思,让陆香芹丢脸嘛,自然要让她丢在很多人面前,那才过瘾。

等宁夏拿到磨光机,先用绿蔓透视之后,她在心里对着毛料画了几道线,让自己擦石的时候,好有个谱,知道该如何下手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宁夏心里有数后,还假装尊重陆香芹似的,问她从哪一片开始擦石。

听到宁夏问她,陆香芹的眼神短暂的出现了一丝迷茫,虽然稍纵即逝,但是却没逃过宁夏犀利的眼神。立即,宁夏就洞悉这陆香芹真如她揣度的,对赌石根本就不懂。那天当着宁远的面儿,赌到红翡,或者是凭运气,或者干脆就是早就设计了作秀的。

陆香芹明明不懂,这时候却怎么会在宁夏露了怯,工于心术的她,在交际方面是最有手腕的,黑的在她的玲珑斡旋下,也能变成白的,何况眼前只不过是开口让宁夏磨石呢。她捂嘴轻笑,微嗔的对宁夏说,“这孩子,你怎么顺手就怎么下手吧,芹姨还不信任你吗?”

宁夏笑着说,“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四擦松花。我当然要先擦颟了,既然芹姨这么信任我,那么我就先擦颟了。”

陆香芹像模像样的说,是啊是啊,自然要先擦颟。

宁夏马上将擦石机放到那片稀落落的松花上,还故意对陆香芹,她要擦颟了,陆香芹还猛点着头,说对对对,完全不知道宁夏在测试她。

连松花和颟都分不清楚,赌石行的白痴不是陆香芹,还能是谁?

宁夏暗骂陆香芹一声蠢,然后打开磨光机的开关,开始擦石。说实话,她擦石的本事还真不咋地,尽管也解过多次石了,但她依仗着作弊器,多数都是直接切石完事,这用磨光机的时候,还是极少数的时候。此时她开始磨石,那技术也就是能将磨光机拿稳,至于磨出来的石面,就跟狗啃过似的,别提多难看了。

旁边的程烁看了一会儿看不过去了,阳光下,宁夏的皮肤细白滑/嫩,似乎还散发着白玉一样的光泽,这种白,白的近乎雪白,但是却又没有那种苍白感,这种自然的白皙,在程烁认识的女孩子里,还真的是很少见的。最主要的是,她不但是脸白,脖子和手臂都是同样的白,不像有的女人,脸和脖子两种肤色,跟嫁接的似的。

尤其程烁瞧着宁夏那双手娇嫩白皙,有羊脂玉般的柔腻,漂亮的不得了,这样的一双手干这样的粗活,可是当真的让人心疼。大步走到宁夏面前,他先让宁夏停下,然后笑着对她说,“这擦石都是老爷们儿干的活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做这样的粗活,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儿怎么看得下去,还是我来吧。再说,这大太阳的挺毒的,再将你晒黑了。”

宁夏本来不想将磨光机交给程烁,后来眼珠转转不知道想了什么,就笑着说了声谢谢,将磨石机交给程烁,然后走到一边去了,似乎是去打电话。程烁就接着宁夏磨石的茬口接着磨石,那动作熟练的很,都可以用“炉火纯青”这样的词来形容了。可不像宁夏那本事,擦得跟狗啃的似的。

原石被擦开大片了,里面竟是白花花的石头。程烁收住手,摇着头叹气说,“那位太太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丁点儿的绿都没擦出来。”

陆香芹一看这次不像她上一次似的,轻易就看到了红翡面露出来,心里也慌了,但是她还是极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她心里想着这么大块的毛料,保不齐那翡翠就在里面窝着呢,这只是擦破点皮,算的了什么?

于是,陆香芹不以为意的笑笑,说,“这才到哪儿啊,肯定是没找对地方,换个地方磨磨。”

宁夏马上就笑了起来,她故意往笑声里掺多了嘲笑的味道,故意问陆香芹怎么都不懂的?这第一道,已经擦垮了,下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运气。

陆香芹的嘴巴动了动,却不是在说话,宁夏瞧着那样子,那动作的,就像是陆香芹在恨得磨牙,她心里就高兴了。劝说陆香芹还是切石吧,说,“这么大的毛料,要是翠色躲在里面,这要擦的话,擦个一年半载的,也擦不完啊,还是一刀切的好,直观,也省的那翠肉跟咱们玩猫腻,藏着掖着的。”

陆香芹用帕子擦了擦汗,这么一擦脸上的妆全花了,脸上的脂粉变成一块一块的,就像漂亮的衣服上打了补丁似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却浑然不觉。想了一会儿,她才保持淡定的说,“那么就听夏夏的,切吧。”

伙计用叉车将巨无霸推到仓库里的解石机上,固定好。

宁夏这才又问陆香芹怎么切,陆香芹还是那样圆滑的话,一句她怎么还能不信任宁夏呢,让宁夏该怎么切就怎么切。

宁夏说了一声,“好嘞,那么我就切了啊。”

这次程烁依旧站出来,要帮宁夏。宁夏这次答应的爽快,往原石上画了一道线,让他按照着切石。

等程烁按动解石机,这一刀就切下三分之一下去,宁夏把握着尺度呢,正好里那片紫罗兰有三四公分的厚度。

“垮了!”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谁,首先喊了出来。那白花花的石头,像是最无声的讽刺让陆香芹连个辩口的词也找不出来。

这一次,陆香芹真的紧张了,她说是不在意那几百万,也就是在面子上让自己好过罢了,她才得到宁远的信任,以为她在赌石方面真的有才能,才让他放心的给了她一笔巨款,就让她赌石的。要是这第一刀就垮了,她怎么跟宁远交代呢?说什么她也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宁远的信任,再放回原地。

可是已经垮了,她该怎么办呢?

宁夏这时走进她,低声的跟她说,“趁着毛料还有三分之二呢,赶紧卖了吧,说不定有人倒霉,能帮你将损失减少到最少。”

陆香芹本来不觉得宁夏是什么好心,不过,她也动脑筋想了,如果能卖,赶紧将这块毛料卖掉,当然是最好的,就算收不回本,至少不是全额赔进去,那结果相对来说,还是很好的。

仔细琢磨了半天,陆香芹一咬牙,觉得现在就卖掉这毛料,就跟剜骨疗伤似的,就是疼也要忍着。于是就同意了宁夏的建议,强打笑脸的对那些围观的人说,“这块毛料,我想卖掉了,有要的吗?价钱好说。”

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片唏嘘,有点甚至取笑陆香芹太天真,这毛料她都已经赌垮了的,当谁是傻子,还买这明知赌垮的毛料。

还有些人说的话,就更难听些了,陆香芹听了脸色马上就变了,但是碍于情势只能忍着,干笑着说,“这块毛料,我也就切下了那么点,就像肉包子似的,还没咬到馅呢,有谁愿意要的,算便宜点也行啊。”

众人这次笑话陆香芹笑话的更凶了,直接说她是白痴,就当别人也是傻子啊。赌垮的毛料,谁那么傻还愿意要呢?

陆香芹脸色立即白一阵红一阵的。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漂亮女孩子,年纪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左右,身边还跟着一个拎着钱箱子的年轻男人,个头挺高的,戴着副大墨镜,整个人黑色的西服革履,跟电影里的黑老大的保镖似的。只是那头有点毛料,一直要左右摇晃着,不知道是在向人群中找熟人,还是脑袋就有毛病。

那女孩子笑盈盈的对陆香芹用东北口音说,“大娘,这毛料俺要了。不过,俺也看到今儿的情形了,这块毛料,俺只愿意花一百万买下,你要同意,马上付现金。”

三百多万,现在马上要变成一百万,让谁,谁不心疼啊。只是陆香芹又是谁呢,她素来就是个那种抱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的人,为了达到目标,让她牺牲什么都乐意的。赔了两百多万,总也比全赔进去强吧。陆香芹牙一咬,心一衡,果断的就同意了。她也是看着这漂亮女孩子,一副就是有钱烧包的样子,心里还庆幸,还有这么一个傻子帮她。

交易成功,那女孩子让她的保镖打开保险箱,一整箱的百元大钞,就摆在了陆香芹面前。

陆香芹心眼还是挺多的,喊过郑严竣,让他拎着钱和那女孩子的保镖去附近的银行过过数,其实她是害怕有假钞。

等到郑严竣和女孩的保镖回来,她才对那漂亮女孩说,“这毛料是你的。”

漂亮女孩子笑着点头,然后问伙计拿来磨光机,开始动作娴熟的擦石。

还有人泼冷水的说,擦什么擦,都已经垮了,这不白费劲儿吗?

漂亮女孩明明听见了别人怎么说,但是嘴角却笑得跟朵花似的,似乎早就笃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