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约吧,妖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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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堕落四神判之月琴

两千年前,神域圣殿。

一个身着蓝衣,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正跟在头戴羽毛冠,身着蓝色花团刺绣长袍的高大男子身后,沿着长廊向前走着。小女孩儿怀中抱着与她身材不符的巨大古琴,整张脸都被挡在古琴后面,根本看不清前路。而她前面的男子又走得太过急促,完全不去顾及身后的她是否能够跟上,女孩儿虽然几乎是小跑着,却还是被他越落越远。

这还是小女孩儿第一次来到神域这个地方,圣殿的墙壁均为乳白色,宫殿顶部与门窗则为金色,无数仙鹤和神鸟在空中翩翩起舞,但她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一切。

前面的高大男子正是她的父亲乐神长琴,这是他们父女俩的第四次见面,从她三岁起便开始随母亲琴魔琉璃习琴,每年父亲都会来她与母亲所隐居于妖界的幽兰洞府中,教导她的琴艺。

虽然这小女孩儿还只是六岁,但她却已能用琴音操控动物和能力相对弱小的妖怪,对它们进行催眠,让它们为自己做事甚至是让他们自相残杀都能依靠她的琴音实现。要不了多久,她的能力就将超越她的母亲琴魔琉璃,而父亲长琴就在这一时刻将她带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身边。

在一扇金色的门前,长琴停了下来,等了等身后的小女孩儿,待她跑到自己身边后,他便将她拉住说道:“月琴,见到天神乾宿大人以后,千万不要随便说话!在神域说错一个字都可能招来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惩罚,切记,进入神判院后不允许你再肆意的大笑或者是放声哭泣,更不要让任何人猜到你心底所想的事情,因为它们会成为你被他人所攻击的弱点!”

“是!”小月琴努力地从古琴后面探出半张脸应道。

这时候长琴才看见她那小脸儿上满眼的泪水,他是多么想像一个父亲那样伸出手臂拥抱一下他的孩子,但是却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月琴的出生是天神乾宿所安排的,乐神长琴和神域中其他的几位神一起被选为父亲,并与妖甚至是魔共同孕育出被称作神魔的新的一代,而月琴也是其中的一个。在这些孩子中将会选出四位能力最强者,最终成为专司黑火炼狱的四神判。

月琴因为在这些孩子中最小,所以最晚一个来到神判院报道,神判院便是神域中训练神判的学校。在进入神判院之前,乐神长琴按照规矩带她去圣殿见天神乾宿,并接受他的寄语。

这些被选定的神魔一代的父亲是不允许对这些孩子和他们的母亲投入感情的,但长琴却偏偏恋上了琴魔琉璃。她与他曾经所见过的魔有着根本上的区别,久居于幽兰洞府的她气质如兰,面容则像初秋时的满月,她能够利用琴音压抑住自己的魔性,从不以自己强大的力量作乱,而是心甘情愿将自己与世隔绝起来。

但他却不是在见到她第一眼时便爱上她的,而是在他们共同孕育了月琴之后,他第一次来看她们母女俩的时候。那天他刚走进幽兰洞府就听见洞府深处所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琴声,那乐曲虽简单却干净得如同清晨的露水。顺着琴音寻去,他看见那将三岁的月琴抱在膝上并与她一起弹琴的琉璃,她们两个人都笑的那样灿烂,眼睛都都眯成了两道月牙儿。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画面更加美好?长琴不由地觉得他的心莫名地就被触动了一下,这是他于神域生活的漫长岁月里不曾拥有过的情愫,让他突然拥有了抛下神域中的一切留在她们母女身边的冲动。

为此,他曾长期陷于忐忑不安中,他为自己这份不该拥有的感情而深深自责,也为女儿月琴最终将迎来的命运而悲痛。她的未来注定要成为神域的侩子手,为维护神域那神圣而光鲜亮丽的外表,她的双手终将沾满鲜血。而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不可,并且要尽最大努力成为神判中的一个,因为若是遭到淘汰,她就很可能会被当成残次品处理掉。

乐神长琴最终还是因女儿的眼泪而心软,他伸手拭去小月琴脸上的泪水,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扪心自问他是为了什么要带她来到这个世上去经受这样一番试炼呢?她的小肩膀渐渐不再颤抖,抽泣也停止下来。他最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说道:“那我们进去吧!”

“嗯!”小月琴点点头,虽然目光中仍充满恐惧,但哭声总算是止住了。

她跟着父亲走进那扇金色的大门,在那扇门后面的是天神乾宿平时用来看书、弹琴的房间。透过高高立着的白色镂空屏风,她隐隐约约能看见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的正摆弄着窗边鸟笼的男子。

他那一头乌黑的发垂在背后,直达腰部以下,只以一条金色的带子束起一缕,身上穿件白色麻棉的袍子,作为神域之主,这身装扮实在显得太过朴素。听见有人进来,他缓慢而优雅地转过身,微笑着望向面前的乐神长琴与小月琴。

“乾宿大人!”长琴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说。

“长琴,你们来了!”乾宿迎着父女俩走过来应道。

小月琴在古琴后面吃力地望着这位传说中的神域之主,在他身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创世之神的威严,他那云淡风轻的气质也好像是很容易亲近的样子。但当她望向他的眼睛时,即使是只有六岁的她也能感受到从那连接心灵之处所透露出的强大与深不可测。就如同他的样貌一样,即美得不食烟火,同时又带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高远。

“是的,大人!我把月琴带来了。”长琴把月琴推至身前说。

“你这父亲当的,就让小孩子自己抱着这么大的一把琴走了一路?!”乾宿笑着摇摇头,伸手要接过小月琴抱着的古琴。

小月琴却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

“大人,实不相瞒,她从小就接受她母亲的教导,这把古琴就是她的武器,除非到死否则绝不会交给任何人。”长琴赶紧解释道。

“这孩子真是天生的神判,这么小就有这种觉悟了,不愧是你长琴的女儿!”乾宿脸上划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说。

“哪里!她自小随母亲隐居于幽兰洞府中,对于外界事物一概不知,又不懂得礼数,还望大人不要怪罪!”长琴深知乾宿的喜怒无常,生怕月琴刚才的举动会得罪到他,又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

“这才是真正的璞玉呢,神判院会把她雕琢成神域最锋利的刀子,她将为你和她的母亲赢得无尽的荣誉,我已经等不及看到她成为神判的那一天了!哈哈哈……”乾宿说完便大笑起来。

“多谢大人能给她这样的机会!”长琴也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们父女俩就要从此分别了。”乾宿收起了笑容说。

“嗯,我明白!从她踏入神判院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她母亲与她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长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还是怕乾宿会察觉到他心底那万般的无奈与无尽的忧伤。

“嗯,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成为神判后可以做到完全的公正和公平,不掺杂任何私人的情感。”乾宿说完拍了两下手。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定后低头行了个礼。

“清远,这个小姑娘就交给你了,她就是这次神判院最后的一个孩子,你面前的乐神长琴与琴魔琉璃之女,叫做月琴!”乾宿对黑衣人说道。

“是!”黑衣人应完便转向小月琴,“跟我来吧!”

小月琴一脸恐惧地转向父亲长琴,目光里满是祈求,虽然来之前她就明白这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父亲会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带自己离开这个看上去很美却冰冷得可怕的地方。还有眼前这个黑衣人,他看起来是那么严肃,令她更加地害怕。

“去吧!”长琴看着又要哭起来的女儿,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狠下心来将她推向了那在神判院里负责教导孩子们的清远。他知道此刻若是他心软,违背乾宿的旨意,月琴很可能连活下去的希望都失去了。

小月琴怨恨地看了父亲一眼,不再说任何话,默默地跟着清远朝屋外走去,只听见身后乾宿对父亲说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所谓以黑暗吞噬黑暗,只有这样才能让邪恶的力量得到应有的惩罚!”

神判院距离圣殿很远,除了神殿以后,小月琴跟着清远坐上一辆六角灵兽拉着的车。六角灵兽的样子看来既像鹿又像牛,身上长着青色的长毛,头顶和它的名字一样长有六只角。

与清远一起坐在密闭而狭小的车子中,让小月琴更加紧张,她想起父亲方才说过的话,不能让其他人感觉到她的真实想法,于是尽量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清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直地盯着小月琴,说道:“神判院里的其他孩子都已经跟着我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大家不会因为这样就在原地等着你,所以你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尽快追赶上他们的进度!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月琴怯怯地说。现在她的心里除了伤感和对母亲的思念以外,空无一物,甚至连望向窗外神域美景的心情都没有。

后来的一路上,清远都没有再说些什么,直到被六角灵兽拉着的车停了下来,小月琴才仿如大梦初醒,她小小的心中并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残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