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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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无人能敌

醴泉殿,灯光旖旎,雾影迷离,世家贵族分列阶下两侧,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美貌的宫娥衣带翩跹,或歌或舞,美目顾盼,极尽曼妙。

身旁,是争芳斗艳的妃嫔,各色香气氤氲着装点精美的妆容,珠光宝气的首饰于秋波流转间曳出一道又一道的光烟,模糊了垂在前方的水晶帘。

一切,都是去年模样。

然而,亦有不同。

他的身边多了个装饰清雅的美人,无论那些妃嫔投来怎样嫉妒的目光,无论使出怎样的手段来挤兑她,她始终笑意嫣然,波光潋滟的睇着他。从梨花白笼烟岫云衣衫,到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从红润微翘的唇角,到将剥了壳的荔枝送至他口边的柔若无骨的纤手,无不柔情似水。就像昨夜,她在他怀中,辗转嘤咛,含羞承欢,惹人怜爱。

于是,这满眼的华彩翩然锦堆玉砌也不敌一个素淡的她。

对,不敌,谁也比不上!

他于是将唇角笑意勾得更深,宠溺得就像让人越接近越上瘾的罂粟花,而那墨玉一般的眸子如同浸了她的柔情,愈发华艳逼人。

淑妃看得有些呆了,而他唇齿微启,接过那颗晶莹的荔枝,顺势含住了她的指尖……

“马上就要子夜了,不知今年的宫宴会有什么惊喜?”户部尚书英若丞拈起白玉高足杯,有些期待的望着殿门。

“英尚书莫非还惦着去岁的饺子?”兵部尚书蒋元厚亦斟了杯酒。

饺子?

千羽墨宠溺满溢的眸光忽的一颤,却只似微风偶然划过湖面,转瞬恢复了平静。

“是啊,”英若丞毫不讳言:“老夫这一趟出去太久,今儿早上才回了盛京,倒是真想念那个饺子的味儿了。”

“英尚书此番怕是要失望了。”礼部尚书尚靖笑着搭了一句。

因为尚靖为了娶丞相的侄女而休了英若丞的妹妹,两家有结成世仇的趋势,平日里若非要打击对方,绝不开口。

于是英若丞花白的眉毛一挑,神色不郁的睇向他:“为何?”

尚靖却不答,只笑微微的示意他去看王上。

英若丞心里便窝了口气,尚靖明明知道今年王上没有安排,偏偏引他发问,可恶!

“呵,英尚书莫要生气,这世上的东西,有太多的昙花一现,全是用来迷人眼目的。”刑部尚书冯梁举杯沾了沾唇:“英尚书离京半年,可知这京城有了一家天下丽人?”

“天下丽人?”英若丞挑眉讶异。

千羽墨斜飞的长眉微微一抖,貌似挑逗,淑妃娇笑一声,偎进他的怀里。

“对,”冯梁捋着山羊须:“据说是可以让人貌美如花青春永驻的地方。”

“还有这等地方?”

英若丞无法相信,而那些正在争宠吃醋的妃嫔亦是有一部分人支起了耳朵。

“有是有,”吏部尚书李佼也开了口:“府中家臣的小妾就曾经偷偷的去过。”

“如何?”

“哈哈,这便要问家臣的小妾了……”

水晶帘内的女人顿掀起一阵心底波澜。

“不过这等事也不过是妖言惑众,你们尚不知,就在半个月前,天下丽人出事了!”

淑妃只觉那环在自己腰间无限亲昵的手臂骤然一紧,再看身边的王上……那双清且艳的眸子依然望着她,宠溺醉人。

“出了什么事?”吏部尚书李佼倒是比较关心。

“本来这些下等人的事轮不到老夫管,可是这回告状的是郎家的世子妃,就由不得老夫不出手了。”冯梁摇摇头,极是无奈。

千羽墨依旧笑意如春的睇着怀中佳人,视线的余光却瞬间扫变了整座大殿,却是不见郎灏踪影。

“结果这一调查才知道,这位开天下丽人的掌柜竟然就是那位天香楼的掌柜,还是个女人!”

“女人?”

众皆惊叹。

淑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明明看到王上在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可是爱抚她的那只手怎么变得如此冰凉?

“想不到吧?”冯梁神秘一笑。

“生得美吗?”李佼一向对女人感兴趣。

千羽墨的长眉已然拧起。

“这我倒没见,只是有人报了案,又是郎家,便直接丢进了牢里。”

原本悠闲倚在榻上意态风流的千羽墨霍然起了身。

淑妃以为是自己故意发脾气的骤然离身惹千羽墨不满,只王后东方凝往这边颇似好奇的睇了一眼。

“这个女人也是作死。身为女子,本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可是她不仅不守妇道,还胆大包天,唯利是图,欺行霸市,听说她甚至养了个什么妖怪,伤了人。现在商户正联名告她呢,天香楼也当日便被查封。所以英大人,你的饺子……”

冯梁与尚靖素来亲厚,英若丞知道他是代尚靖来给自己添堵,也不答话,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所以说,贱民就是贱民,什么都干得出,然而再怎么蹦跶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你说呢,尚大人?”冯梁向尚靖一举杯。

尚靖自是领会:“的确是昙花一现……不,这等卑贱之物,又怎能登大雅之堂呢?”

二人你唱我和,只把英若丞气得脸色更阴。其余人则不置可否,只笑着打哈哈。

胡纶看着水晶帘外这不见刀光剑影却波澜暗涌的一幕,只觉那飞溅的浪花都把他的衣服湿透了,然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仿佛笑意盎然却是杀气毕现的目光。

这种杀气,他只在主子得知梦妃之死时见到过,至今,已是六年,却不想,经过岁月的沉淀,愈见凌厉与森寒。

当然,主子并没有看他,可是他知道自己就在主子的射程范围之内,不管他是站在主子身后,还是躲到什么地方,那数不清的利箭皆阴森森的对准了他。

汗,自帽子里滴下,蜿蜒到额角,蚂蚁爬一般难受,他却不敢擦上一擦。

这醴泉殿是不是太热了?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王上……”淑妃惊呼,声音里还带着动了情的缠绵。

“孤去去就来。”千羽墨爱抚的拍了拍她的脸,又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