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北地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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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徐无之议

次日下午,祖昭一行方才返回徐无。

祖家庄听闻祖昭承蒙郡府出面调节,得以暂时脱身戴罪立功,上下无不欢喜。

祖湛、祖季、祖成等人早早来到北郭亭外的官道上等候迎接,没过多久,就连陈县君与安阳亭张家也都闻讯赶到庆贺。正好祖昭、李信急着商议抽调义勇前往驰援郡府,索性就趁着大家欢聚一堂之际,顺便将此事拿出来讨论一番。

昨天上午在无终县郊外遇到申元一行后,李信当时便派人赶到徐无先行通知。这会儿祖举、陈县君以及张家众人心中多少是有所准备,并且同时也先进行了一番讨论。陈县君的担忧与祖昭昨日夜里对李信所说的如出一辙,徐无周遭频出事故,又有胡马随时犯境的威胁,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祖昭既然能考虑到这层问题,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在祖家庄中堂大殿上,他向众人提出可以暂时分兵两部分,自己统率祖家本门子弟,再另外汇集部分自愿通往的义勇,约计四百余人,其中骑士两百、步弓手两百,尽快随李信赶回郡府平刚县。而在抽调这四百义勇的同时,县府继续发布公示招募义勇,按照每期两百人分批次组织训练和安排编制。

之所以要分批次招募,一则是不能确定郡内平叛之战具体会进行多久时日,二则也考虑本县经济实力问题,徐无县今岁招募八百义勇已是各大豪绅承受的极限,再若要增加在义勇身上的开支,对他们而言还不如直接分给犯境盗贼。前者是实打实要捐出去,后者未必会真的来犯徐无县。

听完祖昭的提议,陈县君虽有一些疑虑,但尚且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于是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至于张家、祖家两大豪绅家族,对此十分赞同。张家不必多说,反正这次调往郡府的又不是张家人,祖家要“挑大梁”那就由得去,少一半义勇编制,还能减轻他们每日供应钱粮的负担,何乐而不为。

若是换作平常,祖家同样会有像张家这样的小心思,但眼下却大有不同。

挑明了城南赵家串通车骑将军张温试图办祖家一个罪名,这会儿大公子祖昭还是戴罪之身,若不尽心尽力做一番保家卫国的事业,不仅会让郡府难看,更会坐实了张温所治罪名。当然,抛开这一层不说,此次祖举还是很期待祖昭能立下一份汗马功劳,今岁察举因为太守出事到现在都没确定一个名分,如今郡内动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岂能不好好把握。

祖举唯一担心的,还是祖昭的安危,他毕竟中年丧子,如今家中嫡传就只剩下祖昭这个孙子,兵家凶事,提心吊胆总是不可避免。好在如今他还是能想开这一点,毕竟过去几个月里自己见识到祖昭的能耐,再者三代军人世家,若连这点胆魄都没有,简直就等同于有辱门风了。于公于私,此事是再无其他选择。

之后,中堂大殿上又商议征调义勇的细节,包括如何策动所为自愿同去的义勇,驰援郡府的义勇装配何等兵甲,沿途所需的钱粮物资,以及队伍相关的统领问题等等。祖昭年纪虽然不大,但毕竟于郡内颇有声名,此在文韬武略皆有体现,成为徐无驰援郡府的义勇队领袖当之无愧,然则即便如此,也还需要另外几人担当副手。

堂下祖季、祖成等人平日相熟的几名子弟纷纷自告奋勇,不过祖昭在深思之后,决定让祖季暂时留下,只让祖成一人随行。另外再算上韩当、古丽娜尔和叔辈中的祖陵三人即可。之所以如此安排,他认为徐无县未必十拿九稳周全,几个月前胡贼能够扰境,眼下郡内大规模动乱之际,显然更是趁虚而入的时机,家中无论如何要留下一些能上阵杀敌的人。

祖季对祖昭言听计从,又颇有勇武之力,但毕竟太过年轻,而且又头脑简单容易冲动。此次驰援郡府不止徐无一县,届时必然会统一归辖郡府领导,万一祖季战时又犯倔脾气,只会误了大事。祖昭希望祖季能在家中好好历练一阵,待到成熟后再外出闯事业不迟。

其他细节相应讨论,纵然没有确定的结果,但彼此心中多少算是有一个底。

最后,祖昭十分认真的向李信询问关于各县征调驰援郡府的义勇,在屯驻郡府期间粮草供应的情况。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总不能让各县义勇自备粮草,否则别说各县无法继续招募填充兵力,而且这种长途跋涉的后勤供应,也会无形中加重各县负担。

李信有几分疑虑,他说道:“诚实说,在下临行前郡府那边倒是没有交代此事,不过,料想既然是拱卫郡府,平叛郡内,自然不可能让各县负担多余的钱粮。此事再不济,州府也会派下相应物资。还请诸位安心。”

祖昭沉思一阵,他心中终归还是拿不准,自己可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前天在平刚县他是亲眼目睹郡府当下的情形,别说郡府紧急招募义勇十分困难,一旦文丑、田楷二人带领残部回城之后,到时候只怕会更添负担。到底右北平郡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又常年与胡人纠缠不清,财力薄弱。

万一各县驰援郡府的义勇到平刚县后,粮草不够用,不仅无法维持各县义勇的士气,甚至还会发生哗变。于事无补不说,还会倒添堵,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但现在过多猜疑也没有任何益处,只能且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郡府和州府能知晓目前局势严重性,不会舍不得拨下一部分粮草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道:“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李信其实心里很没有谱,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郡府,对郡府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说到底自从发给文丑都尉讨伐昌城县的粮草让太平道贼众劫持后,郡府库存损失极其严重。纵然这会儿尚有部分余粮,但想必也不会太多。

他没办法把这个情况提前告知在场众人,同样抱着且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兵力调往郡府,只要郡府尚在,多少能够在人心上得以稳固,不至于让右北平郡彻底陷入混乱。

商议已定,约定明日一早再邀请县中三老共同决议。

祖昭安排李信一行人在庄上休息,出来后便又去了一趟后院找韩当。

自令支县讨贼回来,韩当暂时留住在庄上,前阵子原本是要离去的,正因为后来祖昭入狱,韩当为了方便出力,于是继续留住了一段日子。祖昭见到韩当,将郡府及郡内的情况详细陈述一番,力邀其能够同往郡府出一份力。

韩当本怀着一腔热血,若不是因为在令支县遭受通缉,这会儿理应加入令支县备盗义勇之列。郡府蒙受贼难,不仅匹夫有责,更是用武之地,他丝毫没有犹豫,当即便答应下来。

回到内院居所,祖昭闲暇无事,又无睡意,于是将之前讨贼时所穿戴的板甲取出来,仔仔细细研究一阵,并记录一下应该修改的地方。正聚精会神钻研到一半,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出现一名小女仆。

小女仆站在门外,先抚了抚急促不已的胸脯,平息下来后方才开口说道:“大公子,大公子,那个,那个女子已经醒过来了。”

祖昭立刻站起身,快步来到门外,问道:“她可有闹事?”

小女仆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不过,不过她要吃东西。我们已经给送了一些热粥和饼,但是她好像很饿,吃完了还要吃。”

祖昭缓缓的的颔首,随即无所谓的吩咐道:“行了,她要吃多少就给她多少。你先去吧,我稍后便过去一趟。”

小女仆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去。

祖昭回到房里,本打算耐着性子把板甲一事先行处理完毕,但心中总有拿放不下的东西。适才小女仆前来通报所谓的那个“醒来的女子”,正是今日一路带回的辛秋白。回到祖家庄时,辛秋白仍然昏迷不醒,于是他暂且将其安排到一处厢房休息,又请了庄上的一名懂得医术的老者为其诊治。

他没有第一是按通知庄上,说这个女子就是“臭名昭著”的黑箭贼,即便是那日太守府事故,与自己同去追捕辛秋白的祖成等子弟,业已交代暂时不要提及此事。他很清楚,辛秋白射杀了多名本族子弟,于情于理都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但在清楚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之前,自己并没有打算向其报仇雪恨。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暂且搁下手头上的事务,起身出门而去。

来到辛秋白休息的厢房门口,正好迎面遇到古丽娜尔。辛秋白毕竟是杀人凶手,但同时也是女流之辈,若是让一群大老爷们来看管,只怕会有诸多不便,故而祖昭才会吩咐古丽娜尔在一旁策应。

古丽娜尔见到祖昭,蓝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几分幽怨,略显抱怨口吻的说道:“她醒来后什么话都不肯说,只知道吃东西,就刚才还噎住了好几回。我看,她好像是打算噎死自己啦。”

祖昭对此并不感到好奇,昨夜在驿站与之交手之前,他便猜出辛秋白如今境遇并不好,所以才会夜半来敲驿站的门,意图勒索一份热饭糊口。不仅如此,今日就连为其诊断的长者也说过,辛秋白确实身负内伤,但最关键还是身体过于虚弱,俨然有好些日子没吃过饱饭。

微微笑了笑,他平易的说道:“无妨,就让她吃个够。”

古丽娜尔努了努嘴巴,有三两分不满意的样子,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祖昭走进厢房房间,只见有两个仆从正规规矩矩站在一旁,而在卧室里,辛秋白就坐在床榻边缘,正将面前餐盘里的食物狼吞虎咽塞进嘴里。他来到卧室门口站定,平静的看着丝毫不顾吃相的辛秋白,心中竟生出一番感慨。

辛秋白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于是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她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祖昭时,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泽,但很快又渐渐消散,变得呆滞和空洞,紧接着又低垂下头继续吃着东西,只不过此时的动作却变得矜持了。

祖昭看着辛秋白,只觉得此时对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额头散落着几缕发丝,显得又乱又黏。大大的眼睛黯淡无光,就放佛是被乌云遮掩的星辰。脸颊上原本触目惊心的箭伤疤痕,放在这时也毫无凶狠之意,反倒徒增几分可怜。小巧可爱的嘴巴不停咀嚼,嘴唇附近还沾着许多饭粒和油迹,满是邋遢和局促。

等了一会儿后,他迈步走了进卧室房间。

辛秋白下意识别过身不去正对祖昭,手里依旧捧着装满食物的木碗。

祖昭没有靠得太近,停在大约五步远的地方,一时间也没有打算开口说话的意思。

辛秋白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东西,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站在面前不远处的祖昭。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显出一种诡异和别扭。

就这样维持好一阵子,祖昭见辛秋白手中木碗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徐声开口道:“只要你能安分,此处没有人会伤害你。我见你是女流,又身负伤势,故而没有将你拘押于陋室之中,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辛秋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将餐盘里剩余的食物挑进手中木碗里,继而又别过身去。

顿了顿之后,祖昭继而又开口问道:“有一事,无论如何我都要问你,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昨夜那一剑,你为什么最后会以剑柄刺我?”

辛秋白停下手中筷箸,脸上有几分惶然,空洞的眼神愈发空洞,放佛自己心中同样在追问这个问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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