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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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狼心狗肺父

大齐的御花园很大,除去边上另有一个梅园外,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夏日,皇族经常荡舟于湖面,冬日,若湖面结冰,还能在湖上举行滑冰游乐。湖面四周的花草树木也是繁盛,很多花啊草啊的,舒沅都叫不出名字。

当然,现在是冬日,这些都基本没开了,只有些青青草蔓不时的蔓延到石子路面。

此时的御花园清幽而宁静,丝丝风的絮语吹过人的心头。

上官殷胥和舒沅玩了好一会儿捉迷藏,舒沅便累了,欲坐在旁边的假山上休息,便听假山上的上官殷胥冲她小声道:“舒沅姑姑,你来,看那边是什么?”

舒沅被他一说也心动了,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让这个小人这么激动。

于是也站了起来,小心的爬上那假山,朝上官殷胥所指的方向看去。

便见那方向正是湖泊的方向,湖的一旁,草木仍旧繁盛之处现出几个黑影,其中两个黑影手上还执着类似绳子的物件。但见那黑影往那方向一闪而过,消失在草木深处。

“姑姑,那是什么?”上官殷胥小声问。

舒沅也摇了摇头:“姑姑也不知道,我们别出声,再看看。”

上官殷胥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看了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便见几个人从那极乐殿的方向走过来了。其中一人手上好像还抱着一个鼓囊囊的东西。

快到湖边处,只听那东西发出“啊啊”的声音。

“是睿儿。”上官殷胥小声道。

舒沅点了点头,看来,是乳母抱着上官殷睿到这湖边来玩耍。

里面举行着宴会会比较吵闹,殷睿这么小的孩子就更不适应里面了。

不过,舒沅又想到,现在是冬日,湖边也比较冷,冷风有时都会刺骨,即使是她和殷胥在这里只有玩了捉迷藏后身上才出了些汗,那难道乳母不担心殷睿会着凉吗?

他们继续看下去。

只见乳母和那几个人抱着小太子在那湖边转悠了一会儿,其中几人忽然走了,只剩下一人在那里,待那几人快不见了,那人忽地猛的推了乳母一下。

乳母站立不住,抱着小太子便往后一倒——

“睿儿——”

殷胥惊呼,舒沅急一手紧紧掩着他的嘴,一手盖住他的双眼。

“胥儿,别喊!”舒沅小声道。自己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目。

凭直觉,她知道怕是又有一场宫廷阴谋上演了。

她不能,更不愿让幼小的上官殷胥亲眼看到这个惨状。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双目,但见那湖面上传来“噗通噗通”几声就平静了下去。而那剩下一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渐渐松开盖着上官殷胥嘴和眼的手。

殷胥也从里面挣脱了出来。

“舒沅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上官殷胥小声急问道,而后,又小心添道,“……是不是睿儿出事了?”

舒沅默然以对。

隔了一会儿,上官殷胥道:“我去找皇上和皇奶奶。”说罢,便挣开舒沅的手臂往假山下跑去。

“小王爷,小王爷——”舒沅急喊着跟了下去。

她知道,这个皇宫从来不缺无情。

现在的上官殷胥兴许是看到自己的堂弟遇险想要救援,可是,谁知道哪天的宫廷争斗会将他与他堂弟之死牵扯到一起。那次的晴花散事件还不就是个例子吗?

何况,自己这次又与他在一起。

可是,才追着殷胥跑了几步路,舒沅便见殷胥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难道那孩子又有什么想法了?

舒沅小心的走过去,却见那孩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又往前面的草木繁盛的假山后指了指。

舒沅明白了,小声的走了过去。

便听那假山后隐约传来说话声。

仔细听,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人。

只听那男的道:“素素,这次,可随了你的愿了。”

女的反问道:“我的愿,我的什么愿?”

男的颇有耐心:“素素,朕知道你不喜欢睿儿,你看上次睿儿见到你,没有叫你也是无心的,他还小。”隔了一会儿,又道,“朕知道,是是,全是贤妃教的。朕该做的已经为你做了,这个事情……”

舒沅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只知道,自己紧紧握着上官殷胥的手心正在冒出阵阵冷汗。

假山后面是谁,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他们,一个大齐皇帝,为人之父,一个大齐皇妃,凤仪淑华。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曾经是那么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过就是爱她,觉得没有娶她,亏了她而已。

谁料,今天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有悖人伦的事情!

那么,之前发生的毒死殷婕妤腹中之子……

舒沅不敢继续想下去。

上官连恒自娶王妃来,再加之登基三载,亦有六七年了,后宫嫔妃仅有不到十名,子嗣到目前也仅有贤妃所生上官殷胥一名子嗣。

之前,舒沅,包括众宫人都曾经猜测说他是否颇为专一,或者性欲冷淡所致。

现在,舒沅才明白一切……

上官殷胥已经从假山后走开,低着头,冲那极乐殿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舒沅紧紧跟上。

走了很远,见他还是一副垂头丧气模样,舒沅忙问道:“小王爷,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人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停住脚步,抬头问她道:“舒沅姑姑,睿儿好可爱,为什么连他的亲生父皇都不喜欢他呢?”

舒沅哑然。

假山后的对话,他居然也听懂了。

舒沅半蹲下,抚着上官殷胥的头说:“小王爷,其实小太子的父皇也很喜欢小太子,或许……他是觉得,那个世界更适合他……他在那里,能够生活的更加快乐……”

舒沅无法,面对这么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她能做的,能告诉他的也只有尽力粉饰这无情的皇城,粉饰这父子之间,兄弟之间仅存的一丝温情。

小人不再走下去,在小径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径直坐了下去。

往常,舒沅和王府众人都会告诉他那里很冷,不能随便落坐,总要给他送来棉垫,最少,也要擦拭干净了才让他坐下去。

可是,这次,舒沅没有阻止他。

比起那大石上的冷,大石上的脏,她不知道要怎样向这孩子解释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比这还干净!

刚坐下,上官殷胥又从袖中中取出一块玉佩。

舒沅认得,这便是刚才大殿之上殷胥塞给殷睿的玉佩。

那乳母还给了邢嬷嬷,邢嬷嬷又把它重新还给了殷胥。

黯淡的月光下,殷胥直直的望着那块玉佩发愣。

小小的他或许已经知道他的小堂弟已经不再可能与他见面了。

这块玉佩是他的唯一被他握过的东西,上面曾经余留着它的体温。

曾经,堂弟是多么喜欢它……

极乐殿依然热闹,京邑上下依然欢腾。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夜色下发生了多肮脏的事情被一双天底下最纯净的眼睛看到了。

舒沅也不知道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上官殷胥坐了多久,只知道等他们重新回到极乐殿那里已经快散场了。

祁太后依然满脸堆笑,静婕妤则面色现些许苍白,还有贤妃,她满面红光,娴熟的周旋于各大臣间,她还不知道,她再也不能和她最爱的儿子见面了。

灵水公主最先离去。

她先对太后,然后又对贤妃做了个福礼道:“太后,皇嫂,灵水身体不适先回府去了。您老宴会结束了便早些回去,好好休息,灵水明日再来跟您老请安。”

太后看了,满脸慈祥的道:“还是我们灵水好,进退有度,又懂的疼人。”说完,左右一看,似乎在找谁,结了,拧起眉头道,“皇上呢,这个时候怎么不在?”

这下,众大臣也便互相私语了,毕竟,有些人也有觉得皇上似乎离开了好一会儿了。

只有舒沅知道他去了哪。

“母后,皇儿在这边呢。”皇上不知道从哪里站了出来,手中举着酒杯,一脸笑意的道,“方才儿臣喝多了,略觉身体不适,便去后殿歇息了一会儿。”

太后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也算完美。

见太后这关过了,那上官连恒才冲灵水公主笑道:“灵水吾妹,朕知你平素喜静,不爱这大场面,故今日也不强加挽留。不过,你年龄也是不小了,你放心,朕已经开始为你物色栋梁,必与你一个出色郎君。”

这一说,顿时周遭大臣都乐了。

那灵水公主本就粉色的面上更添几分红晕,娇道:“皇兄,皇妹还不喜欢嫁人呢,就愿意在这陪着皇兄,太后过一辈子。”

太后也笑道:“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既然你皇兄今天当众都应允了,那哀家可得让他拿个准数。”想了想,道,“不准超过今年。”

众大臣又是一片乐声,不少上了年纪的大臣争相交头接耳,互相问着贵府中公子的贵庚,不知谁家公子有幸能被这皇上太后选上成这香公主的乘龙快婿。

公主在这万众瞩目中款款走了。

然后就是德妃退下去,再然后便是众位大臣纷纷依照官品次序向太后皇上叩首退场。

舒沅这边的因为是废太子上官殷胥所以是最后一个向太后道别。

那上官连恒也只是说了几句热诚的话就罢了,倒是太后眼圈一红,道:“胥儿今日可曾吃好喝好,今日人数甚多,可否有下人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