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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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交易

司辰唇边的笑意渐浓,伸手用绢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太高兴了?”

“……”她连忙扒了几口饭,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他这样说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要她去出任务了么?可是那样,他培养她还有什么意义?

午饭过后,两人躺在院门口放着的藤椅上,轻轻地晃。司辰闭着眼睛说:“如果老了还可以这样该多好。”

潮笙想,这样简单的幸福对于王爷来说算什么难事?难的只在于肯不肯放下名利来过平淡的日子罢了。

回到王府时,她听说阮少谦和力生走了。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潮笙每天都在无聊中渡过。

司辰没有给她任何任务,他偶尔夜里睡不着,会与她漫步湖边。雪秀有天神神秘秘地和她说:“我们王爷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和别的女子幽会,听说王妃都要气疯了呢。”

潮笙怔了怔,“幽会?”

雪秀认真地点点头:“对呀!现在全府上下都在传呢!”

潮笙尴尬。雪秀望着她的脸,眼睛慢慢睁大:“啊,潮笙,他们说的……不会是你吧?”

潮笙低下头,挠了挠黑亮的长发。雪秀却笑弯了眼:“真的吗,潮笙?那你们,要成亲吗?”

“不会。”他从没有提过,她也不可能往这方面去想。

“那你们……”

“我们没什么的。”除了他偶尔会抱抱她之外,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

“现在纵然没什么,将来可难以保证啊,更何况王妃……”

潮笙神情冷淡,“她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知道,谁能拿宋朝第一剑客怎么样呢?”

“什么第一剑客,别乱说。”

“我听孟华说的。”

潮笙抬头看看她,“和孟华和好了?”

“也没有,”她温婉地笑笑,“我只是把想法和他说了。”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雪秀笑笑,“但我现在却自在多了。”

潮笙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还小,不着急。”

雪秀点点头,“我也不着急。”

潮笙对于未来是有规划的,但她刻意地忽略了司辰这个部分。以后他们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就算将来有一天他纳她为妾的想法……

一丝苦涩萦绕于胸口。如果要跟着司辰,这辈子也只有当妾的命。她愿意吗,甘心吗?

自动将这个问题过滤,她发现,自己并不拘泥于情爱之中。司辰是个现实的人,可以因为喜欢她而将她留在身边,哪一天也许有可能触犯了他的心头大忌而被放逐。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以后的事情,等到跟前了再说吧。

进入十月,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几场秋雨过后,金都的清晨已经挂了白霜。潮笙在那天收到一封信。

信里寥寥数字:该实现对我的承诺了。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字体看似绢秀,却有股强韧的气势。潮笙很自然地想起苏晟。

那天下午,她溜出王府,进入金都最有名的青楼摘月楼。摘月楼和颂香阁在京城齐名并驾,几乎去光顾的都是皇亲贵州,商贾巨富。

摘月楼的花魁陆诗诗不但长得花容月貌,而且从小就跟着老师学琴棋书画,在京师可谓颇负盛名。多少人争抢着当她的入幕之宾,偏偏她以未满十八岁为由一一拒绝。

但还有几天她就十八了。

谁能当她的第一个男人已经成了金都私下较劲竞争的主流。

潮笙暗想,苏晟果然是风月场所里混过来的人,想制造矛盾,制造男人的战争,让红颜来当祸水就最好不过了。

翻进陆诗诗的闺房,一柄短剑架上陆诗诗的脖颈,柔弱的女子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听着。”潮笙凑近她的耳朵,“你不想死吧?”

陆诗诗点头如蒜,“公子饶命。”

“我不杀你,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从袖子里抖出一粒中药丸,她硬塞进陆诗诗的嘴里,逼着她吞了进去。

陆诗诗惶恐:“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陆诗诗全身都发抖,绝望地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潮笙冷冷地道:“但是毒不至死!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会给你解药。”

“公子,你,你不能逼迫我从了你。”

“……”潮笙拿刀的手差点打了滑,“你放心,我对女色不感兴趣。”

陆诗诗的声音艰难:“那你想……”

潮笙刀凑近了一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明白了吗?”

“知,知道了。”

潮笙猛然收了刀,“你记住,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你的毒可没人能帮你解。要是吃不到解药,倒也没什么,反正死不了。”瞄了一眼瞪大眼睛的陆诗诗,她补充道:“只是会让皮肤变成风干的桔子皮,一下子从十八变成八十岁而已。”

陆诗诗尖叫了一声。“你,你绝不能食言!我会按你说的去做,你也要信守承诺给我解药。”

交易答成。

过了两天,是陆诗诗十八岁生辰,也是揭幕入幕之宾人选的日子。潮笙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颐辰来的时候,陆诗诗热情款待,对诗谈欢,然后是劝酒劝酒劝酒,不到半时辰,颐辰喝得满脸通红,傻笑不停,不管是思想还是行动都醉透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陆诗诗今晚必定是属于颐辰了。

苏晟坐在另一桌,一袭白衣,整个人安静得仿佛遗世孤立。他在喝茶,仿佛身边的所有纷争都与他没有关系。

直到陆诗诗撇下颐辰,到台上的珠帘后面拨琴。

《春江花月夜》,筝筝棕棕,引来喝彩和掌声阵阵。摘月楼的老鸨笑盈盈地道:“今儿个谢谢众位大爷、公子的捧场了。知道你们千等万盼,就是等着我们诗诗十八岁诞辰这一天!诗诗是我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从小娇生惯养,满腹诗书,就是小家碧玉都赶不上她尊贵。

这一天我们也让她挑选自己中意的爱郎。但良宵一刻值千金,纵然是被诗诗挑中的,也要五千两银子做礼。各位公子,祝你们好运!”

底下有起哄的,有喝倒彩的,也有大声呼喊“选我”的。

一曲《春江花月夜》结束,陆诗诗贴身侍女走了出来,把绣球直接抛到了苏晟身上。

苏晟下意识地接住。

摘月楼里有刹那的寂静,随即愤愤不平的叫嚷声开始激扬。“凭什么是他?”

“臭小子走好运啊!”

“我不服!陆姑娘,我哪点儿比他差?我可是很有钱的啊!”一个阔壮的公子拍着胸脯,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而趴在桌子上傻笑的颐辰总算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陆诗诗将绣球扔给了苏晟!这意味着,她想让苏晟成为她第一个男人!

那刚刚对他的百般讨好调情又是为什么?!怒火窜上心头,他脚步不稳地走到苏晟旁边,“喂,把绣球给我!”

苏晟抬眉看了他一眼,不动。颐辰笑了笑:“你也想要美人吗?换别的嘛,你明知道我等陆诗诗等了很久,君子有成人之美,把绣球给我。”

旁边不知道谁插了一句:“他肯定不会给你啦,他有那么傻吗?”

“就是就是,凭什么要给你啊!人家陆姑娘可是把绣球给了他!”

一些得不到绣球,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的人开始煽风点火,最好他们打起来,把今晚的花魁初夜搞砸!

颐辰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你有没有听到?!平日里别人看低我踩扁你,都是我处处照应你,难道如今帮个小小的忙也不肯?”

“对不起,”苏晟声音爽朗,“纵然我感激你平日的关照,但我也不想辜负了陆姑娘对我的一番情意。”

“你!”颐辰指着他,脖子上的青筋爆胀。“别不识抬举。”

“哈,这个人真是好没道理,”旁边一个金衣年青人道,“人家陆姑娘选了他,咱们再不甘心,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要说不识抬举,你才是吧?”

“别太过分了,别影响了我们陆姑娘的好心情!”

“是男人就用实力说话!把他打趴下,看陆姑娘会喜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青年吗?”

“对啊,单挑!”

源源不断的挑衅言语钻入醉酒的颐辰耳中,他不顾侍卫的劝阻,一个酒杯猛得砸到苏晟头上。

苏晟避之不及,那铜质酒杯直接在他额头上砸出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鲜血刺激沸腾了摘月楼,起哄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苏晟目光冷厉地瞥向颐辰,颐辰完全忘记了身份,忘了自己的处境,动手与苏晟打成一团。苏晟不曾习武,自然被动,等到侍卫把颐辰硬拉出摘月楼,苏晟已是满头满身的鲜血,吓得老鸨直叫娘,一时间摘月楼里乱成一锅粥。

在那混乱的当口,潮笙接收到苏晟的目光。那是求助的目光。

所以在大夫来之前,苏晟多了道不至死的重伤——左臂手骨断裂。

苏晟被打成重伤的事情很快传遍京城,毕竟打人者是当皇太子,被打的是齐国质子苏晟。颐辰次日醒来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叫进御书房,面对他的是信德帝黑鸦鸦的脸。

颐辰昨晚醉得极深,基本不记得打人的事,故而请安之后问道:“父皇清早叫儿臣过来,有什么要事吗?”

信德帝手中的奏折“怦”得一声砸在案上,颐辰吓了一跳,眼睛也没来由得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