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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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心事难猜测

待众人走后,整个院子又空荡开来,徒留沧岚九音与澜歌叶倾舞四人。叶倾舞小心看了澜歌一眼,却见他此刻并未在意自己,便小心翼翼的走到九音身旁,微怒道,“你就那么相信星昴宫主?还以性命担保,要是真的怎么办,那样你就死定了。”

九音难得严肃,“主人相信我就相信。”忽然又似想起什么,看了看叶倾舞又看了看澜歌,“你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

叶倾舞轻轻撇嘴,“这个日后再告诉你,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如何去找真凶,需要我帮忙吗?”

九音想了想,又看着沧岚,却发现她此刻正与澜歌相视。而那目光,是如此疏远陌生,放才那一刻,她真的有想要上前将那把剑毁了的冲动。

俊雅的容颜,澜歌迎上那目光心中也是极其难受,可终究不能上前解释什么,或者任何解释都会显得很苍白。

“阿舞。”深知再见不如不见,澜歌只好唤着叶倾舞,同时收回无尘剑,“我们该回去了。”

叶倾舞有些不舍,迈着小碎步走到沧岚身旁,杏眼认真的看着她,又看向澜歌乞求道,“仙尊师父,我能不能留下来,就一晚,好吗?。”

听得那声师父,九音惊讶的看着叶倾舞,就连沧岚亦是如此,但想到玄月谷所有人对这女子的重视,想来身份也绝非普通人了。澜歌迟疑片刻,却终是点头应云了,最后再看沧岚一眼,绝尘而去。

沧岚此刻心情复杂,更无心思留在这里,深深看了九音二人一眼,便独自离开了园子。九音想要跟着,却被叶倾舞拉住,并道,“你还是让岚姐姐一个人清静会儿吧,这样的话可能心里会好受点。”

叶倾舞以为沧岚是因为星昴的事而心里焦虑,此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也没有转寰的余地,让她独自安静片刻心里可能会好受些。

九音犹豫片刻,抬眼看着沧岚那孤单的身影,心中更是担忧,方才沧岚的恨意他感受的真切,心里也很害怕主人会做出什么傻事。可就像叶倾舞说的,如果安静会儿能让她心里好受些,那么就让她独自安静。他也相信,主人既然将星昴的事情看得重要些,那么必然也不会想不开。

叶倾舞见九音停下不禁轻轻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已经弄清了自己身世,又欢喜的看着九音道,“我跟你说,其实呀,我是天上的神仙哦,而且还是天界神将的女儿。”

九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叶倾舞却装作没有看见,依旧滔滔不绝的讲来,或者,对这个女子而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只是九音此刻哪里还有这个闲心去听她的讲诉。虽然叶倾舞知道是如此,可依然在耐心的讲解,直到九音的心情慢慢好转。

————

沧岚独自离开了清风小筑,漫无目的走到了莲池云亭中,此刻她是不能去见星昴的,况且她自己也需要安静。

蓦地,她有了想要回离恨天的冲动,想要回到那个冷清寂寞的地方,想坐在梨园里安静的睡着,一睡就是好几年或者几百年。

没有那么多想要知道,更不会再次去经历那些伤痛。玄月谷,她在后悔来到这里,一开始明明知道这个地方会将那些伤口慢慢撕裂,可是因为一时的固执,却再次将自己笼罩在了过去的阴影之中。

这个地方,这个人,这把剑。这种感觉,太相似,太深刻。

“云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老是劝我放下过去,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经历过什么。”仰望着被夜色包围的上空,沧岚多希望能够看见那个男子,“可是此刻,我再也走不出来了,真的走不出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无助,除了无助再也找不到她此刻的心情。

七百年,云邪从不问她的过去,因为那些过去每说起一次就会让伤口裂开一次。云邪疼她,宠她,定然不会让她再次去经历那些刻骨铭心。

云邪是她唯一的依赖,可是不在身边。

虽然明知道这样说了也只是没有意义的发泄,可沧岚却宁愿相信在三十三重天上的云邪是能听见的,他能明白自己此刻的感受,会轻轻的说一句,回来吧。

可是她回不去,至少此刻是回不去的。星昴她不可能丢下,既然梨落谷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彻底底的了结了,放了自己,也放了过去。

夜色依旧,凡间永远是如此,黑白分明,却又有人黑白颠倒。

离恨天上。

云邪兀自立在梨园之中,背负双手,俊颜淡然,不言不语,眼前这梨花园子千百年依旧,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云邪身旁立着另一男子,锦衣蓝袍,自是南玄无疑。

二人默然立着,任谁都没有说话之意。过了许久,云邪依然望着前方,薄唇轻启淡淡道:“这花儿似乎没有以前的艳丽了。”

南玄沉思了会儿,又随着云邪的目光望去,“这花千百年如一日,怎么会没有以前艳丽?”忽而转眸看了云邪一眼,“兴许是赏花人的心境变了吧,少了那花中最惊艳抢眼的一朵,再美丽的花儿都是一样的景色。”

云邪默然不语,白衣翩翩,静若皎月。

南玄一笑,“不需想太多,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顿了顿,依旧淡然笑着,“当初她是你一力推举起来的,就该相信她,沧岚在离恨天呆了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离恨天规法的。只是她却对三界之事不大了解,又被你有意隐瞒,真到了天界,也免不了生起一番风雨。”

云邪幽幽瞥了南玄一眼,淡然一笑,“我倒真有点后悔了。当初极力送她上这个位置,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就算你不帮她,这也是她的命运,若不然,天尊也不会冒着被天帝发觉的危险,从那场大战中把她带回离恨天了。”南玄依旧淡若清风的说道。

云邪一声冷笑,高雅的容颜却显得那般冷漠,“你倒是看得很透彻?”

南玄笑道,“当然。”

两个字,干净利落。

云邪收回目光望向天际,似有所思,那神情愈加显得凝重。许久,才缓缓说道,“随她吧,只要能回来,什么都好。”

只要能回来,一切都好,仅此而已。

“你真的这样觉得?”南玄似笑非笑的问道。

云邪仍旧淡淡笑着,背负起双手,看着前方梨海,却未曾回答南玄的话,只是默然观望着。南玄也不再说什么,深吸了口气,与云邪一同并肩看着那片梨海,久久不曾言语。任凭身旁梨花飘落如雪,也未曾顾及,许是又陷入沉思之中了。

次日

妖族几日前放话势灭玄月,虽然整个玄月谷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经过昨夜一事,玄月谷也不得不想法小心应付。明日便是妖族约定之期,所以玄月谷也就愈加的紧张,门下巡逻弟子增了又增,链桥守卫更是严谨。

星昴被关在玄月谷梨海中的锁魂阵内,而那锁魂阵也不过是一间形似屋子却是以梨树所布置的阵法,但因为这阵法外设有结界,又加上星昴被封神丹封住法术,所以只能在里面呆着。

大抵是快要下雨的缘故,今日天色昏沉,雾气只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好似稍不注意便会向下压来,让人心情不由得沉郁。

锁魂阵内有一间简单的屋子,建立在之中,屋前有一张石桌和石凳。星昴负手而立,站在屋前仰望着波光流转的结界,此时的他已经像个普通人,法术被封,再无丝毫功力。这结界并不强大,却足矣让此时的他重伤。

他何时,会沦落成这般田地,离恨天一介尊上,竟然也会被凡间之人关押,任是谁,也受不了这等屈辱。

微微回神,清冷一笑。轮廓分明的五官,漆黑的眼眸如同暗夜星辰。只是那双眸子里,少了平日的孤傲,却多了分沉郁与忧虑。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梨园梨花飘舞不尽,却无这心思观赏,绯红长衫成了这梨园唯一的色彩,

眸光涣散,眼里明明良辰美景,却无一能看进心里。微微阖眸,静听风声,也在感应着远处渐渐行来的人。他知道她会来,他不欠玄月谷解释,却偏偏欠她一个解释。

“你还好吗?”轻柔温婉,却又带着犹豫踌躇,一向清高倨傲如他,今日落至这翻境况,会好么?沧岚觉得自己多问了,但还是问了。

星昴未曾回头,只是默然站在那里,修长俊挺的身姿,幽黑发丝任由凉风欺凌,他也无动与衷。许久,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需要同情。”

同情,他认为她在同情自己么?或者此刻他是害怕沧岚看到自己如此落寞的样子。

“其实你是可以离开的,但你却选择了留下来,所以,我不信你会是凶手。”沧岚道。

星昴一笑,“可这一切都迟了,我杀了人,你不也亲眼目睹了么?”

“难道要一个解释真就那么难吗?”沧岚蹙眉看着眼前那漠然而立的男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天在幻雪梨海为何受伤,昨天夜里你又去了哪里,还有…还有你梦中究竟又有些什么,星昴,你就真的这样害怕别人知道你的事吗?”

他的事,他的过去,连自己都不愿去想起,又怎会道与旁听?睁开眼,侧身看着沧岚,一身白衣的她在梨花丛中显得如梦如幻,那般绝世的容颜虽然不曾真正承认过,但自己又何尝不深深迷恋?可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么?若是把这一切告诉她,她是不是也会像梦中的那些人一样,嘲讽?不屑?

星昴犹豫了,她不会嘲讽自己,她只会同情,怜悯。可这更不是自己想要的,与其让她用慈悲的眼神来看自己,不如让她讨厌,至少这样彼此还能在同等的世界。

“我说过的话不喜欢再提,所以,沧岚宫主能否不再过问我的事,任何事。”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冷漠无情,是他给自己唯一不被别人伤害的面具。

沧岚讶然,心中只问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会如此冷漠。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觉得自己是否真的管了不该管的事,兀自一笑,转过身望着枝头一株梨花,道:“好好活着,因为我还欠你两个人情。”

说罢,再不回首看那个人,就已经这样离去。

她很失望吧,自己用性命担保他,却换来他如此冷漠的态度。或者她该心寒,心寒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那女子身影消失不见,星昴也不曾唤住她,其实只要开口就好,告诉她事情的一切,谁都不需再受苦。可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一千多年的记忆,又怎能轻易重提?

沧岚信他,可他不信沧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