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笑天乃是魔道一員了不得的大將,曆次神魔大戰中,斃殺神道高手不下六十餘人。在場者,欲食其肉寢其皮者大有人在。如今張笑天被玄鶴法師困住,這些平日裏對他忌憚萬分的神道高手,覺得機會已至,正好痛下殺手。
刹那間,這些高手的十五六件法術兵器從四麵八方招呼向張笑天全身各個要害部位,勢若崩雷,似乎要把張笑天砸成肉泥。
玄鶴法師大喝道:“你們幹什麽了!”他向來心高氣傲,與敵對陣之際最忌有人插手。如今劉琴山等人如此不識抬舉,自然令其無名火大起。
就在玄鶴法師一分神之際,張笑天猛地退後一步,右手一揮。隻見他整條右臂忽然間幻化成兩把巨大的鍘刀,前後相連,就如同螳螂的臂膀一樣。
“螳螂刀!”“螳螂刀!”
眾人驚呼之聲未絕,劉琴山和裘光世二人已被“螳螂刀”齊腰斬斷,他們各自兩截身體落在地上,上半身兀自發出慘叫。
其餘試圖偷襲張笑天的高手見狀,無不驚駭。張笑天冷笑一聲,“螳螂刀”又出。又是趙光夫、吳一飛以及孟子新的頭顱被切下,這三人死時,吃驚的嘴巴兀自還張著。
玄鶴法師雙眉倒立,清喝一聲。眾人眼前一花,他一人竟幻化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其中一個逼住張笑天纏鬥,另一個騎上玄天明鶴,飛到半空中大聲道:“誰若再來插手,便是與我過不去了。我剛才下的命令還不夠清楚?是不是要我再說一遍?”聲色俱厲,所有人無不心頭一顫。
兩個“玄鶴法師”一模一樣,在場如此多的高手,竟無一人看得出哪個是本尊,那個是分身。這等分身法術,不但神道眾人,連張笑天也隻能拜服。當下,神道眾派隻能恨恨而去,留下玄鶴法師與張笑天決鬥。朱濟新和隋濟道以及其餘二十餘名獵龍堂弟子圍攻張笑天的手下。
片刻間,這座適才還人聲鼎沸的點兵台,隻剩下數十人互相攻殺纏鬥,以及地下被張笑天斬殺,還在扭動呼號的殘體。
那個騎在玄天明鶴上的“玄鶴法師”在威逼神道眾派執行他的命令後,又飛回來與另一個“玄鶴法師”夾攻張笑天。這兩個分身一個在地下,一個在空中,饒是張笑天本領再大,也難抵擋。
“你和我打了二十回合,了不起!未來我神道修書館撰寫這段史跡時,會留下你這一筆的。”地上的“玄鶴法師”冷冷說道。
張笑天不服道:“騎鳥老道,我今天一定……”“定”字未出,空中那個“玄鶴法師”獵龍劍一揮,張笑天隻覺得身上一緊,如同被繩子綁住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此時,兩個“玄鶴法師”才合二為一。
玄鶴法師淡淡地道:“你很好,再打兩個回合,我就要變第三、第四個分身出來了。”
張笑天道:“你他媽的是蚯蚓嗎?斬成無數段就有無數個……啊!”
他剛說完“無數個”三字,玄鶴法師念動咒語,張笑天隻覺得身上看不見的繩子越勒越緊。原來他中了玄鶴法師的“天網咒”,如同被一張網牢牢綁住身體,而且隨著玄鶴法師催動咒語,網隻會越收越緊。
“啪!”的一聲,隨著玄鶴法師的咒語,張笑天渾身衣服爆裂,露出雪白通透的軀體。一根根“天網咒”上看不見的絲線,很快勒入肉裏,張笑天身上一條條細細的紅線,噴出血來。玄鶴法師隻要繼續念咒,張笑天勢必被“天網咒”勒成一塊快碎肉。
旁邊地上,還有最後一口氣的劉琴山道:“謝法師替……我……報仇!”雙目失光,終於斃命。可就在此時,玄鶴法師突然不再念咒,呆呆地看著張笑天光溜溜的背脊。
張笑天雪白的背脊上被勒出血線,除此以外,還有一個詭異絕倫的胎記:這胎記有如一個身形扭曲的人物,但麵如牛頭,背生雙翼,胎記紋路多是黑色,隻有一雙眼睛乃是紅色,看上去格外可怖。這個胎記非常碩大,竟布滿了他整個背脊。
獵龍堂眾弟子見狀無不大叫:“魔種!這人是個魔種!”“師父快殺了他!”
一般人的胎記大多是散亂無章的皮膚色塊,但有一種人,非但生來就有胎記,而且其胎記是頗為清晰的圖騰。修功練道的人都知道,這種人被稱為“異種”,其中根據圖形的不同,又分為“神種”與“魔種”。張笑天背上這個胎記,在獵龍堂的典籍中記載得明明白白,乃是“魔種”的圖騰。可見張笑天祖上是上古凶惡的邪神。
獵龍堂以前如若看到“魔種”,一般是格殺勿論。玄鶴法師甚至派出弟子去中洲,將幾個“魔種”家族全部屠滅,連繈褓中的嬰兒也不留活口。好在不知為何,這類“魔種”一般子孫不昌,後代中大多夭折,是以近幾十年來,再無新的“魔種”出現,獵龍堂弟子也隻是從典籍以及師父的口中,知道“魔種”是何物。
是以,這當口看到張笑天背上的胎記,獵龍堂弟子都覺得玄鶴法師定然會毫不猶豫地繼續痛下殺手,直到張笑天成為一堆碎肉。
哪知玄鶴法師遲疑了片刻,突然停下手來,不再催動咒語。
此時,朱濟新和隋濟道及二十幾個獵龍堂少年弟子也已經將張笑天的手下斬盡誅絕,所有的獵龍堂弟子都呆呆看著玄鶴法師,不知道向來對魔道之人下手極為狠辣的師父,如今為何突然收手。
玄鶴法師沉吟半晌,突然喃喃地道:“暫不殺他,且看今日戰局如何。萬一……但願不會如此。”說著,他望向遠處的炎魔龍山,若有所思。
朱濟新和隋濟道麵麵相覷,連張笑天自己也大為奇怪。但張笑天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渾身的劇痛使他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