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朱厭!”神道高手無不發出驚恐的呼聲,隻有獵龍堂眾弟子臉上並無慌張之意。連詩玨大聲道:“結陣!”眾弟子或五個一群,或四個一夥,有的三個在地呈品字形,兩個飛在半空;有的三個在地,一個在半空;結成一個個陣勢,撲向一隻隻朱厭。
這朱厭乃上古邪獸,身如猿猴,白頭紅腳。它行動敏捷,幾乎無法捕捉,眼中能放“紫薇真火”,口中也能噴出熊熊火焰,可熔銅煉鐵。據說,此種怪物一旦出現,意味著天下將有激烈的戰事爆發。因此,魔道中人一般也將其困在朱厭宮中,輕易不讓其外出。
五百隻朱厭幾乎同時從牆壁上跳下,無數“紫薇真火”立時在整個“九黎堂”內旋轉。慘叫聲中,乾元派頂宵真人、嶽鬆派四大高手之一的長陽子等十七名神道高手,一不留神,被燒得屍骨無存。
獵龍堂弟子結成的一個個陣勢則迎了上去,這些陣勢的四周,似乎被一張看不見的網罩著,“紫薇真火”遊走移動,甚至直接敲擊,都近不得獵龍堂弟子的身。
連詩玨率領的一個陣勢慢慢接近一隻朱厭,這朱厭張開大口,一股烈火噴射出來。但這烈火仍然似乎被一張看不見的網擋住,傷不到陣勢內的人。
連詩玨大叫:“放!”陣勢內的五人同時“嘿!”的一聲,那張看不見的巨網似乎漸漸向著那隻朱厭逼去,朱厭噴出的火焰也離他們越來越遠。朱厭見勢不妙,正要爬上“九黎堂”的立柱上竄,卻被無形的網勒住,一根根看不見的細線勒入肉裏,劇烈的慘嚎聲中,這隻朱厭被勒成了一堆鮮血淋漓的碎肉。血腥氣立刻彌漫在整個“九黎堂”中。
鬼虛子“哈哈”慘笑:“天網咒居然都能演化成陣勢,聞所未聞,聞所未聞。玄鶴,看樣子我這第二大厲害的牌也不頂用了,泥梨洲覆滅就在今日,不冤!不冤!”
玄鶴法師麵若寒霜:“你第一大厲害的牌是什麽!”鬼虛子冷笑不語,全力施展法術與玄鶴法師周旋。
但朱厭畢竟乃是上古邪獸,法力甚是厲害。獵龍堂即便結陣,一時也無法完全占得上風。一些獵龍堂弟子陣勢用的不熟,命喪當場的也大有人在。
但縱觀全局,“九黎堂”上神道高手漸漸占了上風,在泥梨洲雄立一萬兩千年的魔道覆滅的喪鍾已經隱隱可聞。
獵龍堂用來誅殺朱厭的陣法名叫“天網陣”,其理與玄鶴法師慣用的“天網咒”類似。玄鶴法師乃千百年來罕見之法術天才,能從故法中推陳出新,由“天網咒”,創立了“天網陣”,用來誅殺凶獸朱厭。在殺入泥梨洲之前,玄鶴法師就已命令弟子們研習此法,因此當朱厭這種難纏至極的凶獸出現時,獵龍堂全無懼意。
這“天網陣”需要由法術較強的一人在空中操控協調,因此獵龍堂結陣時,往往是本領高強的弟子在上,稱為“陣首”,指揮道行較弱的三到四人。李濟滄自然也是“陣首”,他領了四個師弟從背後突襲,誅殺了第一隻朱厭。第二隻朱厭撲上來時,口中噴出熊熊火焰,李濟滄依法施為,放出“天網”,逐漸向那隻朱厭逼近。那隻這隻朱厭法力極盛,“天網”竟被逼得近不得其身,反而有點點火星竄了過來。
李濟滄暗吃一驚,大聲呼喝,指揮師弟們全神貫注地與麵前這隻朱厭鬥法。
正自難解難分之際,先前那個寒冷幽怨的聲音,又一次在李濟滄耳邊響起:
“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起來,你看好嗎?讓你師父別殺我爹爹,好嗎?小書呆子,你不聽我的話了嗎?如今,你隻聽你師姐的話了嗎?她有我好看嗎?她有我對你好嗎?”
李濟滄胸口如受猛擊,大聲道:“你在哪裏?你出來!讓我看看你!”
他這一分神,對麵的朱厭立刻凶焰高熾,口中噴出的邪火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噴射了過來,將地上四名獵龍堂弟子中的二人吞沒。
周圍獵龍堂弟子無不驚呼。
就在這時,那隻朱厭卻仰天慘呼,掙紮拚爭,身體被一張“天網”勒得鮮血狂飆,最後扭動著死去。
它倒下後,李濟滄這才看到,是連詩玨指揮的“天網陣”背後突襲,殺掉了麵前這隻朱厭。地上兩名被邪火點著的獵龍堂弟子卻還是殉難了。
連詩玨臉色鐵青,冷冷瞪著李濟滄,抬手一揮,一柄戒尺飛了出來,“啪啪”抽了李濟滄兩記耳光。隨即戒尺飛回連詩玨懷中。她身為獵龍堂的少掌門,手中握有獵龍堂的戒尺,可以代表師父責打同門。
“你醒了沒有!”連詩玨厲聲喝道。也不等李濟滄回答,轉身又加入戰團。
李濟滄臉上熱辣辣的,心中又羞又愧,他連忙招呼另兩名落單的師弟加入“天網陣”,繼續獵殺朱厭。
但他耳邊忽又想起那既如鬼魅,又讓他心旌搖動的聲音:
“小嬰就要來了,你要是還念著我的好處,跟著它來吧!跟著它來吧!”
李濟滄暗道:“定是哪個魔道高手用了法術讓我出了幻覺!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死人之靈歸於地府,除非投胎轉世,與在世的活人永遠不能相見。我要把持心神,斷斷不能上了妖人的當。”當下強自鎮定,一心獵殺朱厭。
就在這時,忽然“啾啾”長鳴聲中,門口飛進一隻巨大的怪鳥。這鳥鴨身赤羽,尤為駭人的是,它有九個頭顱。
“師弟當心!這是鬼車!”獵龍堂二弟子林濟堂對一個師弟大喝道。那名師弟一愣神間,這鬼車九顆頭顱中的一顆遠遠地對著他做了個叼的動作,那師弟頓時魂氣被吸幹,圓睜雙目死在當場。
這“鬼車”又名九頭鳥,來自中洲最南麵的沼澤。因為凶猛詭異,被當地殘忍善戰的楚人奉為圖騰。泥梨洲的魔道最喜好搜集此類異獸怪禽,據說鬼虛子十幾年前往中洲南部,盜竊得不少鬼車的鳥蛋,精心哺育出小鬼車,給自己的女兒——嚴冷霜撫養。
隻見鬼車盤旋幾圈,飛向鬼虛子。路上無人敢於攔阻,玄鶴法師揮動獵龍劍向它進攻,倉促間都被它躲了開去。
鬼虛子大聲道:“霜兒她都準備好了嗎?”
鬼車一共九個鳥頭,其餘八個“啾啾”而叫,高亢無比,隻有一個鳥頭居然發出人類女子的聲音。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
這聲音嬌滴滴婉轉無比,有如女兒在向父親撒嬌,卻出自這樣一隻奇形怪狀的怪鳥之喙。在場神道眾高手,連同玄鶴法師在內,無不駭異。
鬼虛子“哈哈”一笑:“玄鶴老道,你不是要看我最厲害的一張牌嗎?你馬上就能看到了!你若活得過今天,每日的噩夢裏都會看到我!”說到這裏,鬼虛子左手握住自己頭頸,右手猛然間變成“螳螂刀”,往自己頭頸上猛地砍下,鮮血狂飆處,人頭登時落下。
鬼虛子的屍體還未軟癱於地,鬼車飛去,一個鳥頭就將鬼虛子的人頭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