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洞口,連詩玨用獬豸的獨角對準洞門下的凹陷處插入,然後一扭洞門登時開了。她一躍而出,卻隻見此刻洞外已是夜間,那隻獬豸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見連詩玨出來,站起身對她怒目而視。
連詩玨暗道:“它隻吃壞人,我怕它作甚?”說著,並不理睬於它,走到一旁,將張笑天放在地上,一邊流淚,一邊徒手挖坑,想要埋葬掉他。
才刨了兩下,卻隻聽“咚咚”聲中,“百足蛛”從“玉脂洞”內探出頭來。何濟海就站在“百足蛛”背上,手握一根細線,細線另一端插入“百足蛛”胸口。
獬豸一見“百足蛛”和何濟海,立刻眼睛泛起藍光,獨角上開始布滿雷電般的亮線。隻聽它“嗷”的狂吼一聲,就衝了上來。
“百足蛛”此刻全身出洞,它用尾巴輕輕一掃,獬豸騰空而起,重重摔在幾丈開外。
何濟海滿臉得色:“在我這‘服心咒’跟前,你小小的獸類,能有什麽能為?”說著,它一拉手上細繩,“百足蛛”就向連詩玨的方向躥來。
連詩玨起身就準備和何濟海一拚,她自知難敵,但想就此死了,也算對得起張笑天。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聲清嘯,一隻飛禽破空而來。夜色中起先也看不清楚,待到了近前,連詩玨和何濟海同時驚叫一聲:“玄天明鶴!”
二人起先詫異這玄天明鶴明明已被何濟海害死,如何又會出現。但隨即俱各想起,玄鶴法師曾經對他們說過,玄天明鶴死後會涅槃重生,並且更為強悍。
隻見玄天明鶴飛了過來,用尖銳的喙去啄何濟海。何濟海一不留神,肩上被啄了個洞,鮮血長流。他“哇哇”亂叫,想收回銀針去紮玄天明鶴,但又恐“百足蛛”失控,一時間進退失據,玄天明鶴乘機連連得手,何濟海大聲慘叫,在“百足蛛”的背上左右搖晃。
正糾纏間,“百足蛛”突然渾身一抖,將何濟海拋上了半空,隨即仰起頭來,將他一口吞入腹中。
這一下變化太快,連詩玨都看得呆了。原來,這“百足蛛”妖力太強,何濟海略一分神它就緩過勁來,不再任其擺布,而是反過來將何濟海吞吃。
“百足蛛”吃了何濟海,兩隻眼珠精光暴漲,就向連詩玨走來。
連詩玨連連後退,看了看躺在一邊的張笑天,喃喃道:“今日死便死了,隻是這隻妖蟲重現世間,定然是個禍害。我一不小心釋放了它,卻不能親手將其誅殺,罪孽不小!”
玄天明鶴仰天長嘯一聲,飛到獬豸身邊。那隻獬豸剛才被“百足蛛”擊打,受傷頗重,痛得流下不少眼淚,玄天明鶴用長喙接了它的眼淚飛回張笑天身邊,將獬豸之淚順入張笑天的嘴中,又飛到“百足蛛”的背後,啄取了一點它身上沾染未掉的“玉脂琥珀”,又送入張笑天嘴中。
呻吟聲中,張笑天居然睜開了眼睛。
連詩玨又驚又喜:“獬豸之類與玉脂琥珀居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張笑天迷迷糊糊,一看到“百足蛛”也是大吃一驚,對連詩玨道:“快跑!”
此時,“百足蛛”距離連詩玨隻有幾步之遙。連詩玨道:“你看我們還逃得掉嗎?”說著,右手捏了個劍訣,背上寶劍飛出,然後又開始念咒,要將四周樹木、石塊變成自己的兵卒,與“百足蛛”一搏。
張笑天急道:“你不是它對手!”奈何全身無力,根本不能動彈。
就在這時“百足蛛”的腹部突然閃起亮光,它猛然間駐足不動,全身顫抖起來,隨即仰天發出一聲巨嚎,倒地翻滾,未幾便不再動彈。
隨即,它身體上現出裂縫,裂縫逐漸擴大、增多,最後“百足蛛”的整個肢體竟化作一團銀光。
張笑天道:“快……快走……快走,再不走逃不掉了……”連詩玨道:“為什麽?”
張笑天道:“據我猜想,何濟海這廝被‘百足蛛’吞掉後,在它體內收了紮在‘百足蛛’心髒上的銀針,然後反將‘百足蛛’的心髒吞吃。這樣一來,何濟海等於與‘百足蛛’完全融合,將會成為一個新的怪物……你聽說過‘煉化之術’嗎?這就是了……”
連詩玨大吃一驚,這種“煉化”之術乃是魔道馴獸術中最為詭異凶殘的一種,練習者等於與凶獸妖蟲合二為一,獲得強悍無比的法力。但與此同時,此人也不複為人,無法與人類交合生子,等於斷子絕孫。再者,這種“煉化”之術十分凶險,一不留神就在凶獸妖蟲的口內被撕碎消化,那就等於立刻死亡。因此即便魔道中人也很少去練它。
何濟海機緣巧合之下,難道真的練成了此術?
此刻,玄天明鶴已落在地下,不住長嘯,似在呼喚張笑天和連詩玨到它背上,好馱二人離開。連詩玨抱起張笑天,來到玄天明鶴背上,“鶴兒,飛吧!”
玄天明鶴飛升兩尺,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頓,隨即突然重重摔在地上。連詩玨一看,隻見它兩隻腳被兩隻“百足蛛”的爪子牢牢抓住。
隻見適才那團銀光已經消失,站在那裏的是一個人形,看模樣分明就是何濟海。隻是除了肩膀上的兩隻手外,他的腰間又伸出兩個怪異的肢體,看上去有如“百足蛛”的腿,牢牢抓住了玄天明鶴的腳。
何濟海咧嘴一笑,發出陰慘慘的聲音:“師姐莫走,張兄也別急著走。‘玉脂洞’多好的地方,何不多盤桓片刻?或者,我們三個可以永遠在一起——隻要我吃了你們!”
“們”字一落,何濟海麵部扭曲,變得如何一隻蜘蛛的頭部一般,隨即抓住玄天明鶴的兩個爪子迅速後縮,同時腰間又伸出新的肢體,將連詩玨和張笑天也抓住,隨即把玄天明鶴以及連詩玨、張笑天拉向自己。
張笑天輕聲道:“你快把我扔到它嘴巴裏。”連詩玨怒道:“你胡說什麽?”張笑天道:“我先塞住它嘴巴,你可以逃跑。”連詩玨道:“我不!”
張笑天歎道:“愛妃,你若從了朕的旨意,朕就恢複你的皇後之位。哈哈……”笑了兩聲,突然斷絕,又昏死過去。他雖得獬豸之淚和玉脂琥珀複生,但身體仍然虛弱至極。
眼看被越拉越近,就在這是,隻聽一聲怒吼,適才還在一旁流淚的獬豸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就用額上的獨角去拱何濟海。
何濟海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拱倒在地,抓住張笑天、連詩玨和玄天明鶴的怪肢也鬆了。玄天明鶴乘機長嘯,飛上天空。
何濟海大怒:“你當我怕你嗎?”當下施展渾身解數,要殺掉這隻獬豸。
連詩玨在空中看到那隻獬豸被何濟海伸出的無數怪肢抓住,這些怪肢拉著獬豸的四肢往四個方向分開,獬豸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她心下雖極不忍,卻也已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