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濟海所處的方位距離連詩玨更近,因此兩條怪肢很快就將連詩玨纏住。
張笑天又驚又怒,兩柄收服過來的黑霧劍直刺向何濟海,“玄冰烈火劍”則吐出火舌燒向何濟海那兩條怪肢。
焦臭味中,那兩條怪肢被燒斷了。張笑天撲到連詩玨跟前,查看她有沒有受傷,直到確信連詩玨並無新傷,這才放心。但他害怕何濟海再度使壞,將“玄冰烈火劍”的劍鞘再度別在腰上,騰出左手抱著連詩玨,右手拿著“玄冰烈火劍”,準備繼續與何濟海拚鬥。
在他眼中,何濟海雖然妖力精進,但依然與自己的功力差得較遠,自己哪怕抱著個人,單手應付也不用怕他。
何濟海則乘張笑天分神,將兩柄黑霧劍重新收服,插在背後的劍鞘之中。此刻大雨滂沱,何濟海渾身濕透。但他還是止不住冷汗直流,暗道:“這張笑天太過厲害,我日夜苦練也不是他對手。掌門師兄本不讓我再上壁潤山,可我看到他來者不善,還是悄悄跟著他上山,隻想找個機會將他幹掉討好李濟滄。可現下看來,能在他手底下逃過命去,就算好的了。李濟滄呢?他怎麽還不出來?他媽的拿我當可以舍棄的誘餌嗎?”
兩人各懷心事,對看了片刻,各自大喊一聲,就要準備再度以命相搏。
就在這時,張笑天隻覺得懷裏的連詩玨微微一動,低頭一看,連詩玨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開,正呆呆地看著自己。
張笑天大喜:“這賊老天終於開眼了!詩玨!你覺得如何?我再也不逞能了,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連詩玨目光中卻滿是迷茫之意。張笑天暗道:“看樣子她頭部遭到雷擊,受傷還是很重。不過,能夠保住性命,那也是很好的。我一定要醫好她,縱然醫不好她,她癱了、癡了、不知道我是誰了,我也要找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把她安頓下來,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刹那間,他心頭絕望之意一掃而空,隻覺得鬥誌高昂,腦子立時冷靜下來,仔細琢磨如何對付何濟海,立刻想到十五、六種方法,能立刻置何濟海於死地。
他正打算向何濟海進擊,突然之間,連詩玨伸出她雪白的手來,握住了張笑天的右手手腕。張笑天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連詩玨猛地一發力,張笑天的右手被掰了過來,“玄天烈火劍”直向自己左肩砍落。
這一下變化太過出人意料。張笑天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玄冰烈火劍”的劍鋒已經淺淺地砍入了自己的左肩。他大叫一聲,本能地拋開連詩玨,向後一退。“玄冰烈火劍”也拿捏不住,“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左肩的這道傷口立刻燃起火焰,疼得張笑天幾乎將牙齒都要咬碎。他睜大眼睛,看著連詩玨,顫聲道:“詩玨,你……這是為什麽?”
連詩玨撿起“玄冰烈火劍”,杏眼圓睜,怒視著張笑天,如同在看一個仇人一般,喉嚨裏還發出低低的吼聲。
張笑天心頭一沉:“自從上次出了這無邪林後,她從來沒有這麽看過我。”
一旁何濟海“哈哈”大笑:“大師姐,你不愧是師父的好徒弟。張笑天今日殺了這麽多同門師兄弟,你不能饒他!”
張笑天一聽這話,對連詩玨道:“詩玨,他說的可對?我殺了你的師兄弟,你不高興了?我這也是為了救你。難道在你看來,你寧可自己送命,也不願我殺你同門?”
連詩玨一言不發,算是默認。她猛地猱身而上,捧著“玄冰烈火劍”就拚命地刺向張笑天,動作間毫無章法可言,隻是每個動作都窮凶極惡,瞄準了張笑天的要害之處。
眼見連詩玨一劍又刺向自己胸口,張笑天一把抓住她腕子,大聲道:“你果真要我死嗎?”
連詩玨喉頭發出低吼,似是在道:“嗯!”
張笑天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暗道:“她要我死,她真的要我去死!在她眼中,是獵龍堂更要緊些。我不該殺那麽多獵龍堂的弟子。”
刹那間,張笑天隻覺得心如死灰。想到自己拚搏一生,如今魔道覆滅、避濁山莊被搗毀、孩兒下落不明,先如今連自己心愛的妻子也要取自己性命。
張笑天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那我就乘你的心吧!”
此刻連詩玨又是一劍斫來,張笑天右手一伸,輕輕巧巧便叼住了她的手腕,但她並未將連世玨手上的“玄冰烈火劍”推開,而是握著連詩玨的腕子,將“玄冰烈火劍”的劍尖往自己胸口的方向一順。這劍從張笑天左邊鎖骨下楔入,從他後背刺穿了出來。
鮮血頓時從前後傷口噴射而出,直飆到半空。一道血柱在空中折成弧線,噴在連詩玨的臉上,將她右半張臉都染成了鮮紅之色。
與此同時,一團火焰從傷口蔓延,很快籠罩了張笑天的大半個身子。
但連詩玨似乎餘怒未消,竟推著“玄冰烈火劍”向前而動。“玄冰烈火劍”刺入張笑天的身體越來越深,到最後,劍柄直接抵住了張笑天的身體,他的身後,則露出了大半截“玄冰烈火劍”的劍身。
張笑天猴頭發出“咳咳”的呻吟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往後退去,退到“玉脂洞”的洞口。“玄冰烈火劍”的劍尖插入了洞門,將張笑天的身子釘在了上麵。
張笑天口中鮮血流出,笑道:“連詩玨,你可滿意了?哈哈哈哈!”此刻,連詩玨距離張笑天極近,張笑天貼著她的臉,能夠看到她怨毒的目光,和粗重的喘息。他還看到,連詩玨的整個身體距離自己身上的火焰已經很近了,似乎隨時都會燃燒起來。
張笑天一邊慘笑,一邊一腳將連詩玨踢開。連詩玨坐在地上,看著張笑天因為痛苦和悲憤而扭曲的麵龐,忽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這笑聲淒厲怪異,連發聲的方式都不若人類。張笑天心頭大慟:“她瘋了,原來她瘋了……”口中說道“詩玨……”但隻說了這兩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此刻張笑天渾身已經被火焰包圍,神誌也漸漸不清。迷迷糊糊之際,他看見連詩玨所寵愛的那隻英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這裏,發瘋般地衝著自己奔來,它奔到張笑天近前,張開血盆大口直對著張笑天身上咬來。張笑天暗道:“這英招恨我害了連詩玨,咬我一口也是好的。嘿嘿!你不若陪我殉葬,也免得我寂寞。”
眼看那英招就要咬到張笑天的右腿,忽然之間它似乎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了一般,不能再向前半步,相反還緩緩向後退去。那英招怒吼一聲,扭頭就往身後一個人咬去。
那人正是李濟滄。
李濟滄單手輕輕巧巧地一劈,正劈中英招的額頭正中。那英招哼也不哼,就倒在了地下。
本來已經神誌不清的張笑天,一看到李濟滄到了近前,立刻睜大了眼睛瞪著他,拚命抬起尚能活動的、帶血的右手,指著李濟滄的麵頰一字一頓地道:“歹毒啊!沒想到你如此歹毒……你對詩玨做的,對我孩兒做的,將來你們整個獵龍堂要十倍償還!我便算死了,也會像我妹妹嚴冷霜那樣,陰魂不散,將自己的魂魄出賣給惡靈,總要你們壁潤山成為一片廢墟。獵龍堂的弟子一個個成為血泊中的冤魂,盤繞在壁潤山上,讓這座神道聖山,成為比如今的泥梨洲更加凶險的鬼域!就算我……我做不了……我的子孫……我來世的子孫……我所認識的人……也會……”
張笑天還想發下更毒、更血腥的詛咒。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頭一歪,身子一軟,就此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