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肚腸”道:“那些盜墓賊還真不是吃素的,在謝子丹的協調指揮下,一下子就進入了昭武黑王子陵墓的內層。但據說,謝子丹在看到裏麵的東西後,起先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拚命揉了揉雙眸,待確認無誤後連滾帶爬地跑出來,命令將墓室全部封閉,讓手下的士兵把這幫盜墓賊嚴加看管,自己連夜跑回若羌城,找雷大帥密談。雷大帥聽完他說話,也覺得事關重大,把皇甫嵩、金承恩這些心腹都叫來一起密談,直商議了四個時辰。
“之後,雷大帥一邊寫了奏章,讓金承恩連夜送到京師;一邊讓皇甫嵩領了五千士兵跟著謝子丹來到昭武黑王子陵墓旁,不由分說把那些盜墓賊和看押盜墓賊的兵卒統統殺光。被殺的兵卒大多是‘巴泉國’和‘狻猊國’投降過來的。負責動手殺他們的五千涼軍,都是跟了雷大帥至少十年的老部下。
“這五千涼軍將陵墓內的東西蒙上布匹送到京師,送到皇上跟前。就這麽一件,其他文武百官、妃子妃嬪都沒有份。據說皇帝一見這份東西,先是痛哭流涕,然後命人將這份東西鎖進深宮,不許任何人去看。然後,皇帝又寫了一份旨意,將雷大帥大大表彰了一番。還說什麽你的計劃很好,朕全力支持,等你的捷報之類的話。”
眾士卒問道:“什麽東西啊?”“什麽計劃啊?”
“爛肚腸”兩手一攤:“沒人知道。這些我都是聽一個老兵油子們傳的。”
眾人大罵“爛肚腸”,說他這麽一說,弄的大家肚腸癢癢,還不如別說。
“爛肚腸”“嘿嘿”一笑:“行啊行啊,我說的不好,咱開始玩吧。”說著拿出張蒼雄布包裏的一枚藥丸,往嘴裏一塞。隻聽“噗”的一聲,他放了個屁。眾人正要大罵,卻聞到鼻子裏一股濃鬱的花香。
“哈哈,香屁豆!”“明明是屁香豆!”“再來再來!”
張蒼雄心中暗想:“‘爛肚腸’說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我看倒有幾分譜啊,皇甫嵩參與了那次密商,他這次領兵出擊就奇怪的很。攻打鷞鳩國,他弄得陣仗很大,行軍時不唱軍歌的都要挨鞭子,這根本就不是突襲滅敵的路數。碰不到敵人時,他心不在焉,老是跑到沙丘上去觀望,似乎盼著敵人快點來;敵人來了他就開心無比;這也罷了,十幾倍的敵人圍上來,他不撤退,反而要迎上去。莫非這些都是皇帝所說的‘計劃’的一部分?
“還有,這雷萬鈞送給皇帝究竟什麽東西,讓皇帝老兒一下子如此高興?謝子丹也好幾個月沒在若羌城露麵了。我出發前,在雷萬鈞的大帥府裏,至少三個月沒見過謝子丹了。再以前他可是每天都來拍雷萬鈞馬屁的啊。
“這家夥在雷萬鈞手下也是能人,一則他通曉盜墓之術,能夠為雷萬鈞籌備軍餉。二來,他生在山地中,爬山登高十分在行。雷萬鈞出世後首戰剿滅山上的一夥賊寇,就是他立下首功。莫非雷萬鈞派他去執行什麽重要任務去了?”
還在呆呆出神,有人道:“輪到你了,張蒼雄。”
張蒼雄“嗯”了一聲:“給我一顆。”
此時布包就在“爛肚腸”手裏,“爛肚腸”使壞,將三粒一模一樣的黑色藥丸同時放到張蒼雄手心上。張蒼雄心不在焉,扔到嘴裏就吞了下去。
隻過了片刻,張蒼雄就覺得腹部一陣劇痛。他“哎喲”了一聲,“噗——”地放了一個又響又長的屁,而且經久不絕。
身邊之人起先還覺得張蒼雄這個屁還是會放出好聞的氣味來,哪知一股黃鼠狼才能發出的惡臭瞬間充盈到每個人的鼻子裏。
而且他屁聲繼續,惡臭源源不斷地釋放開來,未幾整座營帳的人無不大罵。
“他媽的黃鼠狼投胎啊。”“滾出去!”“你們幾個小賊欠揍麽?”“明天一大早還要打仗,你們吵醒爺爺就是讓爺聞這惡臭嗎?”
張蒼雄無奈,狠狠瞪了“爛肚腸”一眼,一把揪住他脖領子,帶著跑出了營帳。
他一邊走,一邊“噗噗噗”地放屁,根本無法止住。所過之處惡臭彌漫,士卒無不大罵。老太這藥是開給一些流氓混混,用來在鬧市區行竊時萬一失風,可以引起大亂乘機逃脫之用的。張蒼雄一下子吃了三粒,這頓屁非半個時辰不能放完。
“爛肚腸”捏著鼻子討饒:“大哥,你帶著我幹啥?你這臭的……”張蒼雄罵道:“他媽的,你給老子喂藥害老子,老子丟人你也別想好過……”
他走出營寨,看守營門的士卒還要攔他。他說:“我繼續呆在軍營裏,恐怕要炸營……”
士卒也被他釋放出來的惡臭逼得沒法,隻能開營門讓他出去。“爛肚腸”不住討饒,“大哥”、“兄弟”地不住叫,張蒼雄最後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喝道:“他媽的滾!”“爛肚腸”連滾帶爬,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張蒼雄離開營寨走了許久,在一塊風化了一半的岩石前停下。他坐上岩石,向四外看去。天上繁星點綴著黑夜,地上涼朝大軍的營寨此刻在遠方閃著光芒,時不時有士卒的叫喊聲傳來,間或還有幾聲慘叫。張蒼雄知道,那幾聲慘叫必定來自鷞鳩國的戰俘。大涼在國內四處宣揚涼軍仁義之師,對俘虜十分優待,但實則不然。在這千裏人煙斷絕,食物、飲水都珍貴至極的沙漠,如何能長期豢養大批戰俘?雷萬鈞早就下令,除非留著可以帶路或探明敵軍內情,否則戰俘一個不留,就地處死。
是以,每次大戰過後,敵方戰俘的下場便頗為淒慘。涼軍會將戰俘集體屠戮,僥幸不死的俘虜則會被鐵鏈貫穿鎖骨,將其如一串螃蟹般被涼軍帶著前行。到了安營紮寨之時,這些俘虜還會遭到嚴刑拷打,逼問敵軍內情。
張蒼雄聽到這種聲音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再看向遠處的圖斯幹城,城牆上亮如白晝,時不時有人影閃動。城牆下,十幾名涼軍士兵驅趕了六十多個鷞鳩國戰俘,一邊鞭撻虐待,一邊向城上叫罵。張蒼雄暗道:“明天一大早,我們必定是先驅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戰俘在前麵做肉盾,瓦解守城敵軍的士氣,然後再攻城。”想到明天即將出現的這副慘狀,張蒼雄心中難受,但覺得這世間本來就殘酷無比,自己也是無法。
過了許久,他屁也已經放完,當下就準備起身要回營寨。
忽然間,隻聽“當啷當啷”的銅鈴聲由遠而近。張蒼雄循聲一看,隻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由遠而近,從圖斯幹城的方向正向他這裏走來。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是從圖斯幹城內出來,還是從其他地方走來,張蒼雄都未看到,隻覺得眼神一晃,這個人影就憑空出現在視野之中。
他心頭一震:“看這廝的穿戴,好像是鷞鳩國的士卒。”眼見此人走得飛快,隻片刻間距離自己就已經隻千步之遙,張蒼雄不由戒備起來。他抽出腰間的佩刀,暗道:“莫非是衝我來的?倒要當心一些。”
想到這裏,張蒼雄低頭擦拭了一下佩刀。再抬頭時,卻不見了那人的身影。
這一下張蒼雄著實吃驚不小,他暗道:“他媽的,碰到鬼了嗎?還是我今日連番惡仗,腦子已壞出現了幻覺?”當下,他就打算跳下岩石,準備跑過去看個究竟。這裏與圖斯幹城之間沙丘連著沙丘,或許適才那人此刻就在一座沙丘後麵。
哪知他剛一抬身,忽聽得左耳邊一個銀鈴似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在找我嗎?”與此同時,張蒼雄隻覺得右腕一涼,一隻柔滑細膩的手搭了上來,輕輕握住了他的脈門。
張蒼雄大吃一驚,扭頭一看,隻見一個身穿鷞鳩國士兵服飾的人就坐在他右側,兩人靠的極近,幾乎貼在了一起。看身形,此人正是適才張蒼雄看到的正在接近自己的那位。再仔細一看,這人眉清目秀,長得非常豔麗,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
這女子生得太過美麗,非但膚色白皙,全身的貼身盔甲更顯示出窈窕的身段,額頭上一圈銅鈴愈發顯得她俏皮活潑。張蒼雄一看之下,不由呆了。
這女子見狀“格格”一笑,道:“你傻了麽?”
張蒼雄呆呆地道:“你……你很好看。我想多看你兩眼……”此刻,他右手被這女子握住,這女子身上一股濃鬱的荷花香氣飄入了他的鼻子。張蒼雄一時間不由心猿意馬,臉忽然“騰”地一下紅了。
這女子又是“格格”一陣嬌笑,左手繼續握著張蒼雄的脈門,右手將張蒼雄垂下的頭顱扮了過來,與他對視。她一邊將右手微握,用指關節輕輕撫摸張蒼雄的麵龐,一邊小聲道:“要看你就看吧。你看得越癡,我便越喜歡。隻是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若答得好,我便多讓你看會兒,你若答得不好,我便不再讓你看了。”說著,左手放開張蒼雄的脈門,勾住了他的脖子。
張蒼雄此刻被這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右手竟不由自主地扔掉佩刀,去環這女子的腰肢。這女子“格格”一笑,右手倏出,“啪”的一聲,重重打掉了張蒼雄環上來的右手:“你老老實實的,我便讓你抱。”
張蒼雄呆呆“嗯”了一聲。這女子道:“你叫什麽名字?”張蒼雄呆呆地道:“我叫張蒼雄……”這女子點點頭,輕聲問道:“張蒼雄,適才在皇甫嵩的營寨裏,他們是不是在商量你們涼軍下一步的對策?具體是怎麽商議的?”
張蒼雄忽然發現,這女子美麗的麵龐上閃過一絲妖氣,而且一雙美麗的眼睛的瞳孔內,突然現出綠點。他心頭一凜:“這女人來曆不明,我大涼軍隊的行動機密如何能告訴她了?”當下道:“姐姐……不……能告訴你……”
一言甫落,隻見這女子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即,她把嘴唇湊到張蒼雄耳邊,先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垂,然後柔聲說道:“你長得這麽俊俏,姐姐很喜歡。可是你連這麽點事情都不願告訴姐姐,姐姐很傷心。你若不想說就也罷了,姐姐不勉強你。你把剛才在營寨中發生的事情自己想一想就好了。”
這幾句語聲柔媚至極,直說得張蒼雄銷魂蝕骨一般,恨不得立刻將麵前這女子撲倒在岩石上。他不由自主地順著那女子的思路道:“想一想……好……想一想是可以的……”
說到這裏,張蒼雄迷迷糊糊,似乎靈魂出竅一般,回到了涼軍的營寨裏。他來到皇甫嵩的營帳邊,看到皇甫嵩和眾將商議接下來這支涼軍如何行動。隻聽探馬匯報四國聯軍正在向這支涼軍靠近,眾將勸皇甫嵩撤退,皇甫嵩卻執意要揮軍突進。張蒼雄忍不住質疑皇甫嵩:這支涼軍是否變成了雷萬鈞放出去的誘餌,然後是皇甫嵩反駁諸將,再下麵是斥責張蒼雄,讓他去自領皮鞭。張蒼雄知道這些隻是回憶中的事情,但他也暗自吃驚怎麽會如同再次身臨其境一般。
耳聽皇甫嵩嗬斥道:“滾出去!自己去軍法官處領五十皮鞭!”“鞭”字一落,猛地半空裏傳來一陣的狂笑。
“小兄弟,謝謝你啦!哈哈哈哈!”
這笑聲,分明就是那個誘惑張蒼雄的女子的。隻是此時這女子笑得如此狂妄,還帶著幾分妖異之氣。張蒼雄被這笑聲嚇得幾乎癱坐在地上。卻隻見眼前的景象全部定格,雷萬鈞、羅繼文還有眾將,俱各不再動彈,再接下來,這些景象紛紛裂解成細小的碎片,如沙塵般向空中飛去,隻見半空中出現了那張女子秀麗的麵龐,她張開嘴巴開始吸那些碎片。而且她嘴巴越張越大,到後來整張臉都扭曲變形,顯得猙獰至極。那些碎片都被她吸入了口中。
刹那間,張蒼雄隻覺得天旋地轉、頭痛欲裂,這感覺有如有人敲破了他的頭蓋骨,吸食他的腦髓一般。他想發聲慘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漸漸地,他連神誌都開始迷糊,隻覺得四周一片寂靜,內心也無比平靜,麵前似乎出現一個幽深的隧道,隧道盡頭,有白光閃動。
他聽見那個女子說道:“好漂亮的皮囊,好好包了起來,以後慢慢欣賞,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