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雄驚慌無奈之下隻能拚命將手上的陌刀舞得如同一片碎銀相似,想以此護住身體。可那隻“惡鬼狐狸”隻發出一聲輕蔑的怪叫,一下子撲了上來,張蒼雄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右手腕子就被死死叼住,頓時覺得一陣劇痛,手不由自主地鬆開,那把陌刀就這樣“當”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惡鬼狐狸”繼續死死咬住張蒼雄的腕子,而且越咬越狠,張蒼雄劇痛之中還聽到腕子裏的骨頭發出“嘎嘎”的爆裂之聲。他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再被它咬下去我就成殘廢了!”左手握拳使出吃奶的力氣就向“惡鬼狐狸”的頭部連砸了兩下。他在軍營裏呆得久了,手上力氣也端的不小,“砰砰”兩拳砸下去,“惡鬼狐狸”的鼻腔和耳朵裏居然流出血來,嘴巴立刻鬆了。
張蒼雄還沒來的及高興,隻覺得眼前一花,喉頭一緊,“惡鬼狐狸”的兩排牙齒就咬到了他的喉嚨上。張蒼雄大駭之下就要用“螳螂刀”的功夫,哪知試了兩下,手臂劈在“惡鬼狐狸”的身上渾沒半分用處。此時“惡鬼狐狸”雙眼變得血紅,頜骨也開始合攏,張蒼雄立刻氣為之窒,連話都說不出了,眼角的餘光瞥見自己的鮮血從喉嚨兩側直飆了出去,將地麵染得一片殷紅。他身子立刻軟倒於地,眼看就要斃命。
就在這時,隻聽帳篷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個女子發出的驚呼聲:“師弟,他就快不行了,你還不救麽?”隻聽另一個人“嗯”了一聲。
隨即,一直麵朝裏坐在帳篷一角的那個大巫師——阿爾其的身子忽然往左邊倒了下去。露出一個青衣人。
那青衣人身形短小,是以藏在阿爾其的身子後麵其他人都看不到他。隻見他“嗨”了一聲,右手手指往前一指,背上背的寶劍“錚”的一聲飛出劍鞘,在空中劈出一道利閃,直刺向“惡鬼狐狸”的背心。
“惡鬼狐狸”隻能鬆開張蒼雄的咽喉,躲避青衣人的飛劍。青衣人的飛劍不依不饒,不住地對它刺擊。“惡鬼狐狸”喉頭發出“咕咕”的低吼,顯得極憤怒,但被這飛劍逼得甚是狼狽。
“惡鬼狐狸”鬆開張蒼雄咽喉時,鮮血從張蒼雄的喉頭噴湧而出。張蒼雄隻覺得視線也有些模糊了,心中想著:“我快死了,我快死了……”眼皮沉重,不由得合上了雙眼。
迷迷糊糊中,他隻覺得一雙溫潤的手掌重重握住了他的喉嚨,耳朵裏傳來一陣急切的聲音:“快醒醒,你快醒醒!”那聲音在張蒼雄聽來似乎是從悠遠的山穀中飄蕩而至,遙遠而且帶著回音。張蒼雄隻覺得這個聲音熟悉得很,隻是此刻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在哪裏聽到過這聲音。他隻覺得全身的力氣在迅速消散,似乎血就快流幹了一樣。
握住喉嚨的那雙溫潤的手掌漸漸火熱了起來,到後來竟變得有些燙人。張蒼雄忽然覺得,喉嚨上被“惡鬼狐狸”咬出得破口似乎不再流血了。隨即,那雙溫潤的手掌就鬆了開去,這兩隻手轉而一隻捏住他雙顎,將他嘴巴捏開,另一隻將一顆藥丸送進張蒼雄口中。張蒼雄想也不想就將藥丸吞入肚中。隻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泛起,迅速遊走全身,他精神為之一振。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張俏臉正注視著自己,他立刻認出,麵前這女子正是在圖絲幹城外,從夏荷手中救出自己的呂克雯。
呂克雯見張蒼雄轉醒,心中大定。卻聽旁邊另一個男子聲音說道:“師妹,回靈丹師父一年就給一顆,你就這麽給了這小子了?你自己遇到急事了可怎麽辦?莫非他真是你兒子麽?”說話卻是王克琴。隻見他也是一身青衣,拿著寶劍坐在一旁的地上,看著先前那個矮小的青衣人與“惡鬼狐狸”纏鬥。
呂克雯沒好氣地說:“我遇到急事了當然用你的回靈丹!你廢話什麽,要麽幫連師兄去打那狐狸精,要麽幫我扶他起來。他也太不小心,才幾天工夫,先前身上那些創口又破了不少。”
王克琴笑道:“我才不幫師兄呢,他心氣兒很高,不喜歡和別人聯手對敵,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適才被那狐狸打得那麽慘,師兄一直到最後一刻才出手,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師兄不想被別人分了功勞想一個人幹掉那隻狐狸?至於這小子嘛,我若是他,沒事也要找事兒,最好天天受傷,你天天來照顧我,哈哈……”
呂克雯“淬”了一口,將張蒼雄扶起,靠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輕輕拍了拍張蒼雄的臉道:“認得我嗎?”張蒼雄有氣無力地道:“認得,姐姐。上次也是你救了我。”王克琴“哈哈”大笑:“輩分亂了輩分亂了,明明應該叫娘。”張蒼雄惡狠狠瞪了王克琴一眼。
呂克雯見張蒼雄神智清晰,便回過神去,看向白色圓圈裏的岱欽。隻見此時岱欽已然昏死在白色圓圈的中心,下半身兀自燃燒,隻是火焰已不如先前那麽大,而且有四根吸血樹根從那團火焰中伸了出來。呂克雯想邁步進去,但一碰到白色粉末圈出的圓圈,立刻被一道利閃彈了回去。
眼見她一臉焦急,王克琴道:“我適才一邊和你開玩笑,一邊已經仔細瞧過了,這白色粉末看樣子是一種極為歹毒的法器,名叫‘樹屍粉’,賀蘭人管它叫薩茹拉。它圈出的圈子隻要有人進去,加上巫師的咒語,就能把裏麵的人變成半樹半人的怪物。作法時任何人想進去救人,都會遭到雷擊。”
呂克雯急道:“那怎麽辦?”
王克琴道:“這小子阻止那狐狸作法,就已經使得裏麵那孩子‘樹化’的進程變緩了。隻是要將他救出來,恐怕得等連師兄幹掉那隻狐狸後,讓連師兄喚醒這巫師,才會有法子。連師兄的功力太深,他用的‘鎖魂咒’我是解不開的,適才都悄悄試過了。”
呂克雯知道王克琴嘴巴裏愛開玩笑,做事卻毫不含糊,而且心思縝密。他說要等連師兄殺敗狐狸精再做計議,那必定是如此。隻是她看著岱欽受苦,心中實在不忍,一雙眼睛須臾不離岱欽燃燒著的下半身,目光中滿是焦急之色。
他倆還在對話,一旁被他們稱作“連師兄”的青衣人與“惡鬼狐狸”鬥得越來越緊。
“連師兄”的佩劍在空中飛舞,且速度極快,在空中如同打出了一道道閃電一般。但那隻“惡鬼狐狸”也甚是不善,它棕灰色的皮毛在一大團雪亮的劍影中不時出沒,而且很快就攻到“連師兄”近前,不住伸口往他喉嚨和胸口等要緊處招呼。
二者你來我往鬥得又快又狠,張蒼雄在一旁居然看不清“連師兄”的樣貌。他暗想:“他既然是呂克雯和王克琴的師兄,估計是個三十來歲的人物。可是怎麽生得這般矮小,個子居然和我差不多?嘿嘿,莫非是個天生的矮子?”
“連師兄”雙手捏拳,“惡鬼狐狸”隻要一靠近他,他就能精準無誤地給它一拳。因此饒是“惡鬼狐狸”上躥下跳,使出渾身解數,除了身上頭上接連挨了老拳,卻也討不到絲毫便宜。
鬥到緊處,“連師兄”猛地喝道:“妖孽,你就這點本事嗎?”右手覆在左手上麵,十根手指全部張開,成為一個扇形。然後他把這個扇形從左到右一甩,立刻一條如同彎月一般的、白色的東西飛了出去。
一旁呂克雯和王克琴見狀同時驚呼:“‘月輪飛刃’!”呂克雯道:“除了師父,他是第一個練成的吧。”王克琴點頭:“玄鶴師祖創立的絕技。現在獵龍堂裏會這個的,總算有兩個了。”
那邊廂“惡鬼狐狸”被“連師兄”的拳頭和飛劍夾攻,本來就是左支右絀應付得十分勉強。“連師兄”忽出殺招,“惡鬼狐狸”局勢更為凶險。它拚命把身子一扭,勉強躲開“連師兄”釋放的第一個“月輪飛刃”,但第二個“月輪飛刃”接踵而至時,它終於躲閃不掉,“月輪飛刃”結結實實擊中它的胸口。隻見“惡鬼狐狸”胸口裂開一道巨大的傷痕,鮮血狂噴而出,它也仰麵落在地下。
張蒼雄歡呼一聲:“好,殺了這‘惡鬼狐狸’!”
卻聽“連師兄”說道:“什麽‘惡鬼狐狸’?這分明就是隻‘翡翠妖狐’,能練成如此美麗的女子身體,想來至少要有兩百年的修行。隻可惜跟了夏荷那個妖女,做下的壞事不少。”
此時,“連師兄”站定在那隻“翡翠妖狐”的近前,看著地下正在掙紮的狐狸,目光如電。張蒼雄這才看清那“連師兄”麵部棱角分明,濃眉大眼,生得虎頭虎腦,但看年紀卻也隻不過十五、六歲,頂多比自己大三歲而已。
張蒼雄心中大奇:“他比我大不了幾歲,怎麽就成了呂克雯和王克琴的師兄了?而且本事比他們也大了不知道多少。莫非他本領練得強了,可以返老還童?”他卻不知,這些門派中師兄師弟的區別並不在年齡大小,而是入門先後。這位“連師兄”入門確實要比呂克雯和王克琴為早。
“連師兄”把手一伸,那柄佩劍就落在他掌心。劍尖向下,指著那隻躺在地下的“翡翠狐狸”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