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如死寂般的安靜。
楚雲聽到法木聖主的說辭之後，整個人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被雷霆擊打了一般，一臉難以置信。
他不遠千裏從南域一路奔波到中都，何曾想過，最後的結果，竟會是這樣？
法木聖主沒有離開過皇禹天宮絲毫？
多麽諷刺和嘲諷，若是對方沒有離開過此地半步，那他昔年所見到的妙曼身影，還有那每每蕩漾在自己耳旁響起的輕柔聲，又是什麽？
難道是幻覺麽？
“你現在是不是在好奇，若老夫從來沒有離開過皇禹天宮，那在你腦海深處的記憶畫麵，又是什麽？”看著眼前神色恍惚，臉上神情近乎呆滯的楚雲，法木聖主徐徐開口，表情無比平靜。
不過半晌後，法木聖主沒有得到楚雲的答複，隻好歎了口氣，道：“南域，疆城，格鬥場。那不過是老夫昔年曾動用無上推演術法算得的生機之地，至於你，便是洪荒大劫降臨下時的…一線生機所在！”
目光在麵前楚雲身上徘徊，法木聖主目光閃過一道常人難以察覺的複雜色彩。
似乎在他心中，有什麽事情故意隱瞞了楚雲。
“這就是閣下的解釋麽？”
良久，楚雲空洞的目光，四溢出一道宛如火焰虹光的氣焰。他木訥的身軀微微搖晃，臉上露出一抹異樣的笑容看向法木聖主。
或許對方的說辭，本沒有問題。
可楚雲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昔年自己在疆城所見到的一幕，乃是幻境。
那種久違的真實感，一直埋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秘密，怎麽可能，會是幻境這麽簡單？
“不錯，這便是我的解釋。昔年老夫施展推演神通，在芸芸眾生之中，發現了你的存在，所以…我便降下因果，指引你從南域來到中都。”
“因果的目的，在於指引！至於昔年你究竟是以何種方式見到的老夫，連我，也並不知道。”
法木聖主一個字一個字頓道，他說完，不經意抬頭遙望蒼穹，歎息一聲，“離最後的洪荒大劫，隻怕要不了多久，就會降臨了。此時你出現在這裏，或許正是天命所為。看來上蒼，也並不希望我們這片古老的浩土，最終迎來毀滅。”
“既然來都來了，正好，老夫就帶你去見見那些老一輩的巔峰聖主。”
“天命所為麽？”臉上的笑容愈發怪異，楚雲身體表麵浮現出一層淡青色的水幕光紋，“去見那些聖主，還是算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先告辭了。”
“恩？”似乎沒有想到楚雲剛來就要離開，法木聖主不由一愣，“這麽快就要走了？”
“不錯…前來皇禹天宮，也隻是想完成昔年所履下的承諾，既然閣下揚言…那一切，皆為幻境。我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楚雲淡然點點頭，似乎在訴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好吧，既然小友要離開，那老夫就不挽留了。不過等到了那最後的洪荒劫難降臨，還望小友可以前來皇禹天宮一敘。”思緒片刻，法木聖主點了點頭，隨即衝楚雲道。
“一定！”
嘩~~
楚雲話音落下，遠處虛空跟著傳來一陣空間波動，人皇出現在二人身旁的處水潭之上。
“前輩，跟我來吧，皇禹天宮內禁忌頗為複雜，若是前輩想要在無人帶領的情況下離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前他正是聽到了法木聖主的傳訊，才前來此地帶楚雲離開。
“好！”楚雲目光一掃法木聖主，隨即來到人皇身旁，跟其向皇禹天宮的小世界深處飛遁。
直到楚雲走後，法木聖主的神色才微微一變，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輕鬆無比。
剛剛楚雲在此，他的神情可都一直處於緊繃狀態。
“那個小子如此著急離開，莫不是，他心中已經有了察覺麽？”
“不過也沒有關係。最後的洪荒大劫馬上就要降臨，老夫豈能將唯一的生機告訴爾等？”
“浩劫，注定隻有少數人存活，而多數的生靈，終究要成為歲月長河的跡痕。”
……
皇禹天宮的小世界內，楚雲跟人皇又交談了半晌，這才來到了進入此地的古老銅門之地。
“前輩…從此地出去，就是荒古境了，晚輩就將前輩送到這裏。”看上去器宇軒昂的人皇十分恭敬的衝楚雲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他不知道先前楚雲和自己師尊到底交談了什麽，不過從他出現在水潭之地所感受到的詭異氣氛，便能知道，二人的交談，多半並不愉快。
“有勞人皇兄了。”
楚雲一笑，也沒有多言。縱然向前一步邁入，越過無形的空間薄膜，跟著來到了一片充滿了清涼之意的林海之中。
在他麵前，巍峨古老的巨大宮殿就宛如遠古神明般，聳立在原地，震懾荒古境萬朝歲月。
“先離開這裏。”沒有在皇禹天宮久留的意思，楚雲身體表麵的青色水紋光幕徐徐閃動著，緊接著他身影和氣息皆盡消失在了這片大荒之上。
三日後。
荒古境旁的中南境。
楚雲出現在了一座人潮擁擠的巨大都城之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反倒不喜歡了孤寂，一個人思考問題。反而喜歡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置身在人潮海流中，陷入沉思。
“來一來，看一看，新鮮出爐的包子。”
耳旁時而傳來街邊小巷中的叫賣聲，楚雲就這樣木訥在行走在人群簇擁的街道內。
他離開皇禹天宮，並非是沒有根據。
因為潛在的，楚雲一直擔憂法木聖主會突然對他出手。
那等站在大荒下真正巔峰的生靈，若想對他出手，可是輕而易舉。
“先前法木聖主一直揚言，早年我在疆城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覺。可在池羽山莊，那名破玄境的生靈，又的確知道此事，顯然…他們之中，有人在說謊！”
楚雲不認為，一名人玄境生靈感受到天玄境修士的威壓後，還敢說謊。毫無疑問…他們之中說謊的，肯定是在大荒下實力淩駕諸天的法木聖主。
可讓楚雲想不明白的是，法木聖主，為什麽要說謊？
他這樣做，又到底為了什麽？
沒有理由，沒有根據，一名天玄境第五階段的無上聖主，又豈會輕易說謊？
“那時法木聖主提到疆城格鬥場時，顯然語氣有些不對，還有…他怎麽知道，我是洪荒大劫到來時的一線生機？”
到了現在，楚雲可不認為，自己是什麽狗屁的命運之子。這一切，壓根都是帝元君在大荒下部署的某一陰謀！
麵對那等比伯羅禹還要可怕的蒼茫下遊牧者，他區區一名天玄境聖主，能決定的了什麽？真正能決定大荒命運的，怕也隻有達到大帝之境的帝元君！
可惜…
帝元君的誌向，就是要湮滅大陸。
也就是說，待到第三次洪荒劫難來臨，他們這一片完整的天方，注定，要成為過去。
楚雲還不會自大到想去拯救大陸，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在浩劫降臨時，讓更多的好友，熟人…留在自己身邊，從而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著，楚雲的神色，更是凝重無比，“如果法門聖主知道我是命運之子，那為何，他的語氣和神態，會是那般？”
“這老東西，肯定對我隱藏了什麽！”
楚雲現在還不知道荒幽聖主曾跟法木聖主暗中傳過訊，如果讓他知道此事，隻怕一切就可以想通了。
“不管如何，我都要再度潛入皇禹天宮！這一天方的命運，我不想知道，但曾經在我落寞時給了我希望的那個人，我一定會想辦法見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