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顧行歌以為自己聽錯了。
似乎生怕她沒有聽清,莫無憂又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遍:“和黎彥睡一夜,我就隻有這麽一個要求。”
顧行歌用手指輕敲著桌子:“為什麽找我?”
“你以為我想找你嗎?”莫無憂咬牙切齒地說,“黎彥不知從那裏聽到,最開始要到他床上的是你,昨天晚上他……”
似乎提到了她的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她停了下來,喝了口咖啡,用來掩飾她語氣中的恨意。
顧行歌隻是靜靜地坐在她對麵,一眼不發地等她冷靜下來。
幾分鍾後,莫無憂這才冷靜下來:“他說如果我能把你弄到他床上去的話,他就跟我結婚。”
“然後你就相信了?”顧行歌平靜地問。
莫無憂冷笑一聲:“騙我他有什麽好處呢,再說,他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妻子。”
一個妻子?
顧行歌在心裏記下了這點,但是眼下,她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解決。
“你究竟是為什麽有這種自信,”她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說,“認為我會答應你?”
“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在金錢方麵,黎彥從來不在意。”莫無憂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局麵,流利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顧行歌笑了起來。
她淡漠地看著莫無憂:“看來你永遠也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很可惜,莫小姐,我不缺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葉錦言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他怎麽可能讓你……”
“黎彥告訴你的?”顧行歌笑的越發燦爛,“讓我猜猜他怎麽說,你要是讓他睡了我,他就想辦法把你推到葉錦言身邊去?”
看著莫無憂煞白的臉,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我都不知道說你傻,還是應該說你天真,黎彥的話你也能當做金科玉律。”
“我說中了不是嗎?”莫無憂強撐著和她對峙,聲音不自覺得提高,“再說不過是睡上一夜,你又能有什麽損失?”
顧行歌拎著包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我並不需要去考慮損失,因為我本來就沒把這件事納入考慮範圍。”
言罷,她轉身離去,不再看莫無憂一眼。
這次見麵,大概已經把對她的同情給消耗光了,顧行歌邊走邊想。
可是黎彥為什麽會告訴莫無憂,顧行歌在路邊停了下來,或許應該問,為什麽黎彥會知道她和葉錦言的真正關係。
最大的可能,就是黎彥不過是猜測,可是其他的可能,她也不得不去考慮。
顧行歌歎了口氣,覺得這件事如果再不和葉錦言商量一下,似乎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小丫頭隨口一說,就把你嚇成這樣?”
正看著報紙的葉錦言,聽完了她的話,頭也不抬的就回了一句。
顧行歌從他手裏搶走了娛樂版:“我覺得你應該去查查視力了,居然能看出來我被嚇著了。”
葉錦言哼了一聲,翻過了一頁報紙:“那我問你,你有沒有告訴別人,我們是為什麽結婚的?”
“你當我是傻子嗎?”顧行歌正專心致誌的研究花邊新聞,覺得男人大概又忘記吃藥了,“我說出去的可能性,和我今天答應那件事的可能性一樣大。”
“那就沒別人知道了。”葉錦言肯定地說,伸手去拿她手裏的報紙,“財經版我還沒看完,你就不能等一會兒再看八卦?”
顧行歌奮起反抗:“誰說我是在八卦了?!我明明是通過這些小事,來見證我國文藝界的蓬勃發展,你怎麽就這麽不關心國家大事呢?”
“乖,別鬧。”搶到了報紙,葉錦言心情很好的在她頭上揉了兩把。
顧行歌一陣惡寒:“我洗澡去了,小氣鬼……”
最後三個字,再發現葉錦言帶著笑意斜瞥過來時,逐漸消音。
看著她氣鼓鼓的進了浴室,葉錦言臉上的笑意也慢慢轉冷。
黎彥?
男人眼裏浮出了冰錐一樣的寒芒,這個二世祖,似乎得意的有些過頭了啊。
顧行歌原本以為,拒絕了莫無憂之後,這件事也算完了。
但是事實證明,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看著堵在自己麵前的男人,顧行歌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場景怎麽就那麽眼熟呢?
也不知道黎彥是不是知道她今天加班,這個時間警局門口也沒幾個人,他就算想做些什麽,也沒有上次那麽顯眼。
“昨天的事,我聽莫無憂說了,”黎彥陰冷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讓她感到極其不舒服,“沒想到,居然還挺清高的。”
顧行歌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她會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的金主報告。順便問一句,她是不是還說了我不少壞話,不用懷疑,她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黎彥也笑了起來,向她靠近了一步:“不過真可惜,我最喜歡看的就是原先清高的女人,在我床上叫起來的樣子。”
聽了這句下流的話,顧行歌卻隻是聳了聳肩:“你的興趣再古怪,最多也是和莫無憂有關,跟我說有什麽用。但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有把這種興趣在警局門口宣揚的愛好。”
黎彥眯起了眼睛,不懷好意地開口:“你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也怪不得能讓挑剔的葉錦言看上眼,不過我保證,隻要你跟我試一次,你就會立馬知道他的技術有多差。”
“啊,實在是太可惜了。”顧行歌突然誇張的歎了口氣,“你知道最新的政策嗎?”
看著黎彥露出的茫然神色,顧行歌好心地解釋道:“掃黃打非的政策啊,最近掃黃組的同事為了完成指標,一個個都快忙哭了。你說這要是上班時間,我直接把你舉報了,說不定還能賺一頓飯呢不是?”
“你在耍我?!”聽到這裏,黎彥要是再沒反應過來,就真的奇怪了。
而顧行歌後退一步,刻意打量了他一番:“奇怪,我為什麽要耍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黎彥本來脾氣就是出了名的暴,此刻再被顧行歌一激,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囂張下去。”
說罷,伸手就要把顧行歌拉到自己的車上。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剛剛伸出去的手,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住了!
“我想知道,如果黎老爺子發現他的兒子,已經開始在警局門口調戲已婚人士的話,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此刻在黎彥聽來,卻不亞於一聲炸雷。
有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顧行歌打了個嗬欠,也不知道螳螂有沒有考慮過,蟬和黃雀是一夥的情況。
葉錦言雖然臉上帶著笑,可是一雙桃花眼裏,卻滿是寒意:“黎大少爺,多日不見,連我的人都敢動手動腳了,嗯?”
最後一個字他聲音壓得很低,在他的注視下,黎彥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葉錦言,看在你姓葉的份上,趕緊把我給放開,這事我也就不計較了!”
葉錦言笑意更濃,鉗著黎彥手臂的手也更加用力:“哦?那不如請你讓我見識下,你計較起來,會是個什麽後果?”
聽到黎彥的叫囂,顧行歌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是有點閑過頭了,居然和這麽一個傻子談了那麽長時間。
因為從中午到現在一直在忙工作,顧行歌等於一天都沒好好吃飯,方才同黎彥針鋒相對時,她還沒什麽感覺,現在放鬆下來,立馬就察覺到胃已經開始隱隱作疼,她皺了皺眉,低聲說:“回去吧,犯不著跟這種人生氣。”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葉錦言皺了皺眉,鬆開了對黎彥的鉗製:“怎麽,不舒服?”
顧行歌點了點頭:“有點兒,不過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你先到車上等我,”看了眼黎彥憤恨交加的表情,葉錦言勾了勾唇角,“我跟他說兩句話就過來。”
知道他是想把這事徹底了結,顧行歌也沒有追問,接了車鑰匙就離開了。
“你是怕了吧?!”黎彥冷哼了一聲,“識相的話,就別管……”
他剩下的話,在看到葉錦言的臉色時,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其實我很想給你留點紀念品,好讓你知道,碰了她是個什麽後果。”葉錦言的聲音褪去笑意之後,有一種無形的壓迫之意,“不過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動手,更不想讓她看到,我為了你髒了手。”
麵對顯露出氣場的葉錦言,黎彥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看到他這個樣子,葉錦言嗤笑了一聲:“我勸你最好聰明點,畢竟黎老爺子,最近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把公司留給他的侄子了。”
“怎麽可能?!”黎彥失聲叫了出來,可葉錦言不急不緩地繼續了下去:“是不是真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看了眼坐在車裏的顧行歌,葉錦言說出了對黎彥的最後一句話:“如果我發現,在今天之後,你再次出現在行歌麵前的話,我不介意和黎老爺子一起喝喝茶,順便談論下今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