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歌隻好把說到一半的話給咽了回去,抬頭笑著打了個招呼:“是啊,真的挺巧的,你怎麽在這兒?”
秦思銳開始時還以為是顧行歌的朋友,可是卻發現顧安寧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便有些奇怪。
“我就出來隨便逛逛,”她招手叫了杯冰咖啡,“誰想到碰到了你,怎麽不見你老公陪你?”
“這是劉穎,我跟安寧的同事。”顧行歌簡短地介紹了下,“他沒空,我也是這麽久沒出來,隨便吃點東西。”
劉穎喝了一口冰咖啡,好像才看到還有不認識的人似的開口問道:“這位是?”
“秦思銳,初次見麵。”他淡淡地說道。
“哎呀,我想起來了,”劉穎突然叫了起來,“我見過你,你是不是來局裏找過行歌?”
還沒等顧行歌回答,顧安寧突兀地站起了身來,淡淡地說道:“我去旁邊逛逛,等會兒過來找你。”
話音剛落,就聽到劉穎輕輕嗤笑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仍舊可以讓在座的幾人聽得一清二楚。
顧行歌微微皺起了眉,似乎想說些什麽,一直注意著她的秦思銳卻也站了起來:“我陪她去,你們慢慢聊。”
看著兩人離開,劉穎突然嘲諷地笑了一聲,對顧行歌說道:“我說你還真就還跟她這麽當好閨蜜,你就不知道她背後怎麽說你的?”
見她不回答,劉穎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退一步說,要不是你現在嫁得好,她怎麽可能跟你出來喝下午茶?原來不也是跟你不鹹不淡的,聽了你腳傷了,就說了一聲知道了,接著去忙她的了?”
“畢竟有案子,”顧行歌淡淡地道,“要不要再點個蛋糕?”
劉穎擺了擺手,仍舊把之前的話題繼續了下去:“誰知道她是真忙還是假忙,我可跟你說,我路過她那邊的時候,她可是開開心心地吃東西呢,也就你還相信,她把你當真朋友。”
顧行歌無聲地歎了口氣,她進警局比顧安寧早太多,是劉穎第一個跟她示好,兩個人確實是做了一段時間的好友。
可是顧安寧進了警局之後,因為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當然是比對旁人來的親密,劉穎和顧安寧彼此都看不順眼,顧安寧是在心裏忍著沒說,也不過是跟她不怎麽說話罷了,可是劉穎卻沒少在她麵前說顧安寧的壞話。
久而久之,顧行歌也跟她疏遠了不少。
似乎是說的口渴了,劉穎終於停下來,慢慢地喝著自己的飲料,喝了大半杯之後,眼睛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說,你能幫我個忙不?”
“嗯,怎麽了?”顧行歌在想心事,有些不在意的問道。
劉穎湊近了她的身邊:“檔案室不是換了老大嗎,說實話,我真的是不習慣,我……”
“我看你還真是沒怎麽變,”顧行歌開玩笑似的打斷了她的話,“在背後說上司的壞話,萬一被什麽人聽到了,你反倒比現在更難過。”
可是她的眼睛裏卻沒有分毫笑意。
顧行歌差不多知道她想說什麽,心裏卻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所以才少見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可惜劉穎卻毫不在意:“我這不是隻跟你說嗎!我在檔案室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你看你老公那麽厲害,跟局長打個招呼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能不能把我調到鑒證科去?”
她不由一愣,雖然大約猜到了劉穎是想說這個事情,但是她卻沒有想到……
“你說,你想調到哪兒去?”
看到顧行歌並沒有直接拒絕,劉穎不由精神一震:“鑒證啊,那兒多清閑,再說了還那麽多人,誰知道一年到頭能不能輪到我幹點事。”
“鑒證需要的證你都考了嗎?”顧行歌有些吃驚,她沒想到一直閑散度日的劉穎會去幹這些事。
“考哪些有什麽用,我要是真考下來了還來找你嗎?”劉穎一口喝完了杯子裏的飲料,“大概什麽時候能辦好?我好收拾收拾東西。“
好像顧行歌已經答應了她,一定能把這件事辦好一樣。
顧行歌眉頭微鎖,斟酌著開口:“這件事有點……要不你把證先考了?”
劉穎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口氣也變得沒有那麽好:“還考什麽證,你老公跟局長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嗎?”
“他從來都不管這些,”顧行歌安撫性地露出了個笑容,“而且他跟局長又不認識。”
可劉穎卻冷哼了一聲:“葉大少的名字就連我都聽過,跟局長不認識又能怎麽樣,局長還能不給他麵子?就一句話,這個忙你幫不幫?”
“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
顧行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穎的冷笑給打斷了:“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
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
她怎麽也沒想到,劉穎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在她有些怔愣的時候,劉穎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你不就是看著顧安寧的家世比我好,才和她那麽要好的嗎?我一直忍著沒說,現在沒想到你連這個忙都不想幫我,你這不是嫌貧愛富又是什麽?!”
嫌貧愛富?
因為這四個字顧行歌是徹底氣笑了,從出生到現在,她顧行歌居然和嫌貧愛富這四個字聯係到了一起。
要是真的嫌貧愛富的話,她何必現在在警局裏呆著,退一步說,跟著黎彥的話,豈不是來錢更多?就算是沒有黎彥,莫長海難道不會為了工作去把她送給其他人?
可是氣笑了之後顧行歌隻感覺到了徹底的疲倦,劉穎終歸是什麽都不知道,說出這四個字其實……應該算得上是有情可原?
“我要真是像你說的這樣,我不應該早就不跟你聯係了嗎?”顧行歌的聲音完全平靜下來,她看著劉穎,眼睛裏無悲無喜,“劉穎,你不覺得你現在已經沒有邏輯可言了嗎,這樣的話我們兩個說什麽都是白搭,反正我說什麽,你都會認為我不把你當朋友就是了。”
劉穎柳眉倒豎,剛想再衝她幾句,結果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了後,沒說兩句,便氣衝衝地推門而去。
顧行歌一個人坐在桌邊,看著桌上的幾個杯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把臉埋在了雙手之間。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呢?
她不知道。
顧安寧把她送回家的時候,明顯察覺到了她的悶悶不樂,但是這是顧行歌和劉穎兩個人的事情,她也不方便開口。
鄭明鈺看到她安頓了好之後,又給葉錦言打了個電話,確定他沒多久就回到家,這才放心離去。
顧行歌坐在書房裏,隨手抽了本書出來,想要看會兒書平靜一下。
可是生活或許就是事情連著事情,還沒等她翻過第二頁書,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行歌煩躁的嘖了一聲,看也沒看來電人就直接接起了電話,語氣十分不善的喂了一聲。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顧行歌,肖林要出獄了你知不知道?”
因為聽到了這個名字,顧行歌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嫂子,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
“當然,再怎麽說,我還是有些人脈的,關於他的消息我難道會說假的嗎?”電話那邊的女人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說是什麽表現良好減刑了,但是到底是誰給他使得力氣,你我心裏都清楚。”
顧行歌拿著電話無意識的在轉椅上麵轉來轉去,語氣和眼神都鋒利的像是剛剛出鞘的刀鋒一樣:“李沐……”
就算是挫骨揚灰,顧行歌都不會忘記肖林是誰,當年她母親就是因為這個人算錯了藥量,才會突然病情惡化,最終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但她心裏無比清楚,肖林絕對是個替罪羊,最好的證據,就是他入獄之後,他的父母妻子,都得到了非常好的工作,以及數量巨大的存款。
而給他們提供這一切的,無疑就是李沐。
“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肖林出來了以後會為誰做事,據我所知,李沐現在因為你那個妹妹的事情,應該對你滿懷恨意。”那人似乎換了個地方繼續講電話,周圍安靜了不少,“你要怎麽做?”
“嗬,”顧行歌冷笑了一聲,“也不想想當年是誰親手把他送進去的,我當時沒有把現在給他搞了個減刑的人也一起送進去,可以說得上是畢生遺憾。”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不過你現在這個身份,不好搞的太顯眼,你掛點心在上麵就行了。再怎麽說……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情,後麵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顧行歌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意:“嫂子,你自己過得好就行了,我現在不像原來,怎麽說也有能力處理這些事了,你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我哥……”
“放心吧,小行歌,”她笑了起來,溫柔的笑聲讓顧行歌忍不住想起了從前,“我當然會有分寸,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我難道會在這兩天就急躁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