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辦法黑進那個賬戶,但是展翼不知道有什麽辦法,替顧行歌查到了那個賬戶是一個個人賬戶,並且還是個VIP賬戶。
顧行歌開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這件事,這筆錢說多不多,可是更談不上少,所以她才會這麽在意,莫長海這筆錢,到底是轉給誰的。
她其實有點兒想打電話給盛洪,讓他幫個忙,可是沒過多久,顧行歌就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顧行歌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合情合理的借口,能讓盛洪幫她做這件事情。
回到警局的時候,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顧行歌鬆開了安全帶,定定地坐在位置上想著事情。
實際上顧行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到底在考慮些什麽,她就是感覺腦子裏有一堆事,可是怎麽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就在她這麽坐著發呆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車窗,顧行歌轉過頭,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顧行歌微微皺了皺眉頭,考慮到應該沒有人能在警局停車場亂來,便降下了一半車窗,淡淡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您是顧小姐嗎?”男人畢恭畢敬地問道,“如果您沒有什麽急事的話,我家老板想要跟您談談。”
“你家老板?”顧行歌微微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跟你很熟嗎?”
男人被她的回答給噎了一下,但很快的就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老板說,如果您不知道我是指誰的話,就直接報他的名字——韓思遠。”
他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呢?
顧行歌頗為惆悵地想著。
韓思遠坐的是一輛看似很不起眼的黑車,在看到這輛車的第一時間,顧行歌就覺得很不舒服,原因無他,這車看起來和當時韓雲飛“綁架”她用的那輛車簡直就是雙胞胎。
而韓思遠坐在裏麵的樣子,也讓顧行歌無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她冷哼了一聲,覺得這還真不愧是父子倆,行事風格一模一樣的。
車子沒行駛出多遠,韓思遠便把前後排之間的隔板升了起來,隨後有些歉意地對顧行歌說道:“抱歉,但是我想,顧小姐您也不希望我們兩個的談話被他人聽到。”
在這個情況下,顧行歌很難不對韓思遠沒有敵意,她幹脆往後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拖長了聲音,帶著笑回他:“喲,估計不是我不想讓別人聽到,是韓大少爺,哦不,現在應該喊韓董了,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兩個談了些什麽吧?”
韓思遠知道她被這麽誑上車心裏十分不爽,寬容地笑了笑,擺明了不想跟她計較這個:“我想,聊下去之後,顧小姐也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顧行歌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放下了所有情緒,淡淡地說道:“所以呢,你究竟想幹什麽。”
這些日子,顧行歌從來都沒有對韓思遠放鬆過警惕,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韓思遠接過了夏韓雲飛所有的東西,包括韓雲飛的風頭,韓雲飛的蒸蒸日上……甚至韓雲飛手頭那些明麵上的正經生意,也隨著冬季采購高峰的到來效益翻番。當初的韓思遠,總讓人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可是如今境遇變了,人的氣質好像也能隨著天差地別。
人依舊還是那個人,可是韓思遠的目光卻有氣勢多了,那麽多人忙忙碌碌的結果就是喂飽了韓思遠這個人的荷包,他自己得到的好處自然也不少,隻是……以他現在一個“普通公司負責人”的身份,沒辦法拿出來用。
顧行歌不在乎這些,她在乎的是韓思遠越來越大的勢力,越來越硬起的底子。
錢不算什麽,利益也不算什麽,這些他的生活都不缺,他的最終目標是什麽顧行歌暫時還沒搞明白,顧行歌有時候想,即使韓雲飛不弄出那些個借刀殺人的幺蛾子,當初沒有出手玩那麽一次所謂的綁架,總有一天,他還是要出事的。
而且……會是被自己的這個兒子給陰的。
這個世界上,各行各業都要與時俱進,開拓創新。
韓思遠無時無刻不在估算自己和自己的父親的實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那頭已經瞎了殘了……老得快死了的獅子的位子。
這是某種,能讓人瘋狂的野心。
有先哲說了,上帝要讓人毀滅,必先讓人瘋狂。這句話說得實在太好,可惜真正的瘋子都拿它當耳旁風。
韓思遠在這種類似鹹魚翻身,幾十年的媳婦熬成婆的美好感覺裏飄飄欲仙,他也還不明白一個道理——豺狗有豺狗的活法兒,就算整了容,它也幹不了森林之王這差事。
顧行歌垂下了眼簾,心裏慢慢地想著,韓雲飛也還真是夠可憐的,風光了一輩子,也就快洗白成功了,臨了臨了,卻敗在了自己兒子的手裏。
這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應該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顧小姐是個聰明人,既然您這一段時間在查我,我也就不跟您繞圈子了,”韓思遠仍然是在笑著,隻不過那笑是冷的,一路讓人冷到了骨髓裏,“我做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您,所以,我希望您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顧行歌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說道:“不會影響到我,那麽就請讓我多嘴問上一句,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會影響到我身邊的人?”
“比如呢,您指的什麽?”韓思遠反問。
“你不用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顧行歌卻不想給他留麵子,更不想跟他周旋,“沒人比你更清楚我指的是什麽。”
“如果你是指顧安寧的話,我想我的態度很早就表明了,我不會傷害她,永遠不會。”韓思遠收斂了臉上的笑,直截了當地說。
顧行歌點了點頭:“那也就是說,你的目標是葉錦言。”
這句話一出,即便是有備而來的韓思遠,仍然被她給震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笑一聲:“你果然是很聰明,怪不得……唐清遠和顏清和都那麽看重你。”
“我覺得你是在罵我,”顧行歌卻絲毫不感覺驚訝,“真的。”
韓思遠自顧自地把話說了下去:“我覺得,現在是時候讓我們可以坐下來坦誠的談一談了。”
顧行歌挑了挑眉:“談一談?我以為我們其實是站在對立的立場。”
“我曾經以為你會是個善於隱藏的人,但是你查我的時候露出了不少破綻,”韓思遠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可我後來想想,這場談話你也是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吧?”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並不需要客套了?”顧行歌問道,“而且你並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對立的立場?”韓思遠重複了一下顧行歌剛剛的說法,帶著讓人看不清楚意圖的笑容說,“我不這麽認為,你想要的是什麽?外界有人傳聞說是原本屬於你的公司,也有人說你是想讓你的父親付出代價,可是你我都清楚,你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顧行歌挑起眉毛示意男人繼續說下去,韓思遠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用什麽說法才比較好:“而我想要的東西……老家夥留下來的地盤和生意?誰會想要這種表麵平靜內裏卻又無比糾結的地方,再說我也沒有那個閑時間去仔細梳理各方勢力,他們狗咬狗,我隻負責作壁上觀。”
“作壁上觀嗎,好形容。”顧行歌向後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但是除了韓雲飛留下的地盤,你必定有一個非常想要的,甚至已經到了執念地步的事物,否則你不會呆著這裏的。”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很簡單,”韓思遠看著女孩子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的無比清晰,“我想要的不過隻是一個人罷了。”
“一個人?”顧行歌笑了起來,“撇開其他的不說,你可是韓家唯一的掌權人,想要什麽人能搞不到?”
“不,也許我的描述並不對,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我想要的其實跟你想要的差不多,都是一件事情的——”
韓思遠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真相。”
顧行歌終於皺起了眉頭:“你又知道些什麽?”
女孩子的聲音裏染上了顯而易見的怒意。
可是韓思遠卻似乎並沒有聽出顧行歌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你應該很清楚,有些事情無論你怎麽努力都沒辦法得到想要的結果,而越是這樣發展,你對這件事的執念就越大,尤其是這件事還關係到你的人生為什麽會走到這個樣子的時候。”
“如果讓我從現在的可選範圍之中選一個人來合作以到達我的目的的話,”韓思遠說,“我寧可選擇你,因為從前幾天的事情我能看出來,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高。”
顧行歌沉吟片刻,她對韓思遠的執念並沒有什麽想要探究的欲望,可是如果僅僅是因為韓思遠展露出合作的意願就輕而易舉的和他合作的話,那她也不會活到今天了。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她如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