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50 夜色撩人 下

隻是想不到,燕前塵剛剛將蕭瑉的被子蓋好,她又像淘氣的小貓一般不老實地蹬掉了被子,大紅綢被隻攔在腰間,潔白如玉的小腿和小臂都露在外麵,姿態欲舞,如一株在皎潔月光下盛放的睡蓮,亭亭玉立,寧靜幽雅,散發神秘純潔的光吸引著人們進到她藏身的仙境探索。

燕前塵目光炙熱的看著眼前美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年齡雖然還小,但是那傾城絕豔的氣質已經是噴薄欲發,令男人目眩神迷,隻是想摘下這朵稀世奇葩卻不是容易的事,楚二嗎,他眼前浮現出那個跳胡旋舞的肥胖身影,他還沒有那個本事。

想到楚二,他的眉頭蹙了一下,隨即不在意地解開了,他的目光再投向蕭瑉,情不自禁地柔和下來,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那如玉的人兒去卻突然掙紮了一下,說起夢話。

“狼拓,”燕前塵的麵色沉了下來,眼前出現大漠狂沙裏那個地獄閻羅一般的男子,帶著銀質麵具彷佛隻手遮天的放肆,他和蕭瑉有什麽交集。

他的眼光牢牢盯住蕭瑉,看著她繼續說道:“狼拓,你殺不死我……”

燕前塵的目光愕然了一下,隨即看著她睡夢中猶似與人賭氣的秀容,又有些失笑,狼拓,他喃喃自語,看來是要仔細調查一下這個人的底細了。

他看著蕭瑉不知夢到什麽突然繃緊的小臉,凝眸思考了一下,在她床邊輕輕躺下,將她攬在懷中,而她在熟睡中沒有任何提防,像曾經醉酒時那樣慢慢靠在他的懷裏,溫順如一隻小貓,燕前塵滿意地閉上眼睛。

房頂瓦片上一點輕微地異響,好像一隻野貓不小心踩到了壞掉的瓦片,夜晚很快就複歸寂靜無聲。燕前塵輕挑了一下眉毛,他知道那不是野貓,是無鋒,自從他輕敲蕭瑉房門時就在暗中窺視保護的無鋒,知道是他後沒有現身,而看見他躺在蕭瑉床上後已經悄然離去。

無鋒的輕功已斟上乘,怎麽會不小心發出聲音,燕前塵眼神一凝,除非他看到自己躺在蕭瑉床上太過驚訝,以致一時沒控製好內力,發出了聲響,而他不生不息地離開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情,燕前塵淡淡一笑,被他看到這一切也好,蕭瑉在楚國還要靠他保護,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才能避免行差踏錯。

蕭瑉的身子弓了弓,燕前塵清冷的眼神複又溫暖,輕輕拍她的肩膀,看著她重新安然入睡,這才慢慢地看著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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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過窗欞照射進來,蕭瑉美美睡了一覺後,看著伺候她的繡玉略帶倦意忍不住地打嗬欠,心中微微訝異。

繡玉看見蕭瑉詫異的神情,趕快抱歉地說道:“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失禮。”

蕭瑉輕輕一笑,說道:“繡玉你也太拘謹了,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這點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她說完偏著頭又說道:“也真奇怪,我昨夜居然夢見王爺了。”

繡玉聞言暗地做了個古怪表情,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來公主離開燕都時間長想念王爺了。”晨星剛起,燕前塵已經悄然離開,繡玉便不知道是否該說出燕前塵昨晚來過這裏呆了一夜之事,也不知道兩人在裏麵發生了什麽,隻能裝作一無所知。

兩人正說著,無鋒已經像每日一樣安靜地守候在門外,蕭瑉向著外麵一探頭說道:“無鋒,用過早餐沒有,不如進來再吃點點心。難得這幾天安靜,我們便是不四處亂去,坐在屋裏聊天也行。”

無鋒微一躬身,連回話也不曾,徑自在門外守候,蕭瑉隻覺得他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心中愕然,正想再多問他兩句。門外有士兵進來稟報,龍老將軍請蕭瑉過去一起用早餐,順便商談去楚國的事。

蕭瑉點頭答應,盡快收拾完畢,便帶著無鋒一起趕過去。

一路之上,她主動和無鋒說了很多話,他很是沉默隻用寥寥幾字做答,並不看她的眼睛,蕭瑉皺皺眉隻覺得和無鋒之間那種親切融洽的感覺似乎戛然而止,不知道什麽原因又變得冷漠恭謹,比之初見時還不如。

蕭瑉正想著拉住無鋒問個究竟,卻遠遠聽見議事廳裏傳來清朗悅耳的男聲,恁地熟悉,她心中一動,壓抑不住心底泛起的驚喜,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向著議事廳走去,全然忘了要向無鋒問話,無鋒看在眼裏,更加沉默。

蕭瑉快步走進議事廳,一眼便看見眾人的上首端坐著一個身穿朱紅朝衣的男子,顏若朝華目似明星,淡然的氣質泰山崩於前則波瀾不驚,看見她快步走了進來,止住言語,向著她展顏一笑。

“王爺!”蕭瑉驚喜地叫道,果真是他,他竟然親自來了。

“玉兒。過來坐在身旁。”雖然昨夜已經見過她,今早再見仍然是心情愉悅,他一指身旁座位,見到蕭瑉乖巧地坐在那裏,唇邊的笑意更深。

他看向蕭瑉身後垂手而立的無鋒,微笑說道:“無鋒。”

無鋒恭謹地說道:“王爺。屬下保護公主不利,請王爺責罰。”

燕前塵朗聲笑道:“你已經很盡心了,本王不在她身邊,到了楚國,她還要靠你照顧。”

無鋒恭謹地回答稱是,蕭瑉在一旁說道:“無鋒很是盡責,也是不要太過恭謹,另外以後真的要教我一些防身之術,讓我能保護自己。”

燕前塵在旁邊連連稱是,兩人在旁邊和龍老將軍、陳副將又說了些話,便說道:“楚國局勢未定,楚泰回國之後對楚安諸多刁難,你們要早日到楚國才能襄助楚安一些。封裏的局勢就按照玉兒的想法辦,今日午後你們便啟程吧。”

龍老將軍點頭稱是。

蕭瑉乍見燕前塵,隻覺得滿腹心事想要和他說,又覺得無法開口。他將她從大漠狂沙中救下,是她心目中除了現今世上除了天心白和小憐之外最親近的人,以前迫於地位尊卑,她對於他是高山仰止,不能過於親近,如今她既然假作她的皇侄女,心中便親近了一些,在他身邊,不自覺地生出一些小女兒的嬌態,想不到他剛剛來此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送走她。

她臉色乍變,自見到燕前塵後嘴角掛著的欣喜便暗淡下去,突然聽到燕前塵向著她問道:“玉兒,你覺得如何?”

蕭瑉聽見燕前塵問話,已經掩飾住心頭失落,明眸中神采奕奕地微笑答道:“王爺說的是,早日到楚國才能安心。”

她神情掩飾如此之快,瞬間便換上了一副笑顏,除了燕前塵和無鋒兩人,其他人竟然全沒有注意到。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要分頭去準備午後出發事宜,紛紛向燕前塵告辭,蕭瑉也站了起來,燕前塵卻說道:“玉兒,你留下來有事商量。”

蕭瑉畢恭畢敬地留了下來,眾人散去,議事廳中隻有二人。

她低頭不語,狀似恭敬地等待燕前塵命令,他們並不是真的血親,他隻是要利用她努力控製楚國的政局而已,她見到他實在不該如此失態。

燕前塵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裝作不知她心中想法,朗聲說道:“玉兒,你不必太掛念蕭國公主了。”

蕭瑉詫異地抬起頭,隨即明白他說的是小憐,難道王爺又有小憐的消息了,她抬起頭,緊張地盯住他。

燕前塵心中略帶得意,早知道提到這兩個人她必然無法保持冷靜,他繼續說道:“趙王子雖然篡權弑父,對她卻是極好的,而且趙王子到底年輕英俊一些,便是品行也強過老趙王許多,兩人現在倒是般配。”

蕭瑉抬頭連聲問道:“她現在過的好嗎?上次不是說武國派兵討伐趙國,現在戰況如何?”

燕前塵一笑回答:“這名新即位的趙王文武雙全,熟讀兵書戰策,武國的十萬大軍還沒行到趙國境內就被他用計策分化了,這都是題外話,總之趙國這次有驚無險,雖然僥幸打勝,趙王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派人去想武王求和,現在兩國之間已經相安無事。”

蕭瑉聽到燕前塵口中的趙王如此了得,也欣喜小憐終於嫁了個如意的君王,心裏希望她的幸福能夠長久,卻覺得亂世之中長久的幸福是種奢求,尤其是小憐背負著她天命的傳言,隻是目前的結果總是讓她心安的。

燕前塵看她如此欣喜,繼續說道:“還有那個天心白……。”

他稍微一頓,蕭瑉立刻追問道:“阿白怎樣,王爺你找到她了嗎?”

燕前塵輕輕搖頭,看見蕭瑉眼中失望之色,卻又繼續說道:“有人在昭國見過與她麵貌相像之人,我會派人繼續查訪,要有確實消息,立刻就通知你。”

蕭瑉麵現喜色,由衷地說道:“多謝王爺,玉兒願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燕前塵打趣說道:“怎麽現在不怨我一來就要送走你了嗎?”

蕭瑉麵色赧然,說道:“玉兒不敢,玉兒一切都是王爺賜給的,沒有王爺,玉兒是大漠狂沙中白骨一抔。”

燕前塵看她神色嚴肅,不怨繼續這個話題,向她招手說道:“過來,我給你一件東西。”

蕭瑉過去,隻見燕前塵在書桌上展開一張白緞,緞麵上寫著很多人名,人名之間有絲絲縷縷的牽連,她定一定神,問道:“這難道是楚國朝廷裏的派係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