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85 恩威並施 上

夷狄部族首領洛山的氈廬,經過昨夜哈紮布施迷藥,現在已經更換了主人,門龍首領金馳蘭端坐在正當中,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

蕭瑉冷眼一看金馳蘭,一身臃腫的肥肉穿在織錦長袍中,半張老臉都藏在虯髯胡須裏,嚴厲刻薄的雙眼,一看就不是個招人喜歡的家夥。

隻是他身旁坐著一對十分英俊美麗的年輕男女,像草原的天空一樣迷人,他們神色緊張的手拉著手,男的正是哈紮布,女的正是金馳蘭的女兒金古麗,也是金馳蘭用來威脅哈紮布下迷藥的人。兩個人緊緊盯住場中,眼神裏麵有點擔憂。

洛山和劉雲陶等人被五花大綁地押在氈廬的角落,看見蕭瑉和無鋒被兩個人押進來,還要向金馳蘭討賞,不由得十分擔心。

洛山看向蕭瑉的眼中充滿了歉意和擔憂,頭低下去幾乎慚愧地不敢看她,輕聲說道:“公主抱歉,都是我連累了你。”

蕭瑉看著意氣風發的洛山變得如此,也知道他心中鬱悶,連忙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金馳蘭看見兩人神情,得意的走到蕭瑉麵前,用鋒利的匕首輕佻地抬起蕭瑉的下巴,嘖嘖稱歎道:“後唐公主果然姿色迷人,一個女子不在王宮裏麵好好呆著,卻偏跑到我們興化草原來送死,真是可惜了。”

冰涼的刀刃貼在她的下巴上,令人心悸,鋒利的刀刃仿佛隨時能割裂她的皮膚,蕭瑉絕美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懼意,輕蔑地一笑,針鋒相對的回道:“我倒是慶幸來了這一趟,本以為草原上都是洛山這樣的英雄好漢,原來也有你金馳蘭這樣的卑鄙小人。”

蕭瑉反唇相譏,正戳中金馳蘭的軟肋,一張紫紅色的臉膛漲成豬肝色,氣怒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妞,不給你點厲害,不知道我金馳蘭的手段。”

他手中鋒利的匕首便要向蕭瑉光滑如雪的臉蛋上滑下,旁邊的天心白、無鋒心中著急,立刻便要出手阻止。

洛山急得大罵道:“金馳蘭你若傷公主一分,我夷狄部族與你門龍族勢不兩立,我洛山說到做到,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金馳蘭一愣,他拿著匕首在蕭瑉臉上來回比劃,看著洛山氣得高低起伏的胸膛,著急擔心的表情,突然笑道:“洛山你該不會看上這個公主了吧。”

洛山一頓,好像被金馳蘭說中心思,更加破口大罵起來,他罵金馳蘭罵得十分難聽,罵得金馳蘭惱羞成怒,忍不住過去一腳踢在洛山身上,讓他閉上嘴巴。

洛山卻是越罵越凶,要把胸中怒氣都罵出來一般。

金馳蘭被他罵得心頭火起,正要再踢洛山一腳,卻被身後的一個人用力地攔住了。

他回頭一看,正是哈紮布,他不耐煩地大吼道:“哈紮布你幹什麽?”

哈紮布頓了一下,漂亮的黑眼睛裏射出一股倔強的光芒,說道:“金馳蘭,你可以殺後唐公主和將軍,但是不能羞辱我們夷狄的首領。”

被縛在那裏的洛山看到哈紮布的表現,冷哼了一聲,沒有一點感激之意就別過頭去。

金馳蘭見此說道:“哈紮布你已經背叛了族人,還想繼續討好洛山嗎?”

哈紮布頓了一下,眼睛裏一點懊惱,攔住了金馳蘭踢到洛山身上的腳,強調道:“金馳蘭,你可以殺後唐公主,但是你不能踢我們夷狄族的首領,我們的協議裏規定你不能傷害我們夷狄部族的人,否則我絕對不會聽你的。”

金馳蘭狂妄地哈哈大笑,說道:“哈紮布,你可真是幼稚,你把夷狄人毫無反抗能力的放在我麵前,還要我不能傷害他們,我憑什麽聽你的話。”

哈紮布麵上變色,臉上陣青陣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後悔聽了金馳蘭的話,迷暈自己的族眾。他不發一語,抽出身上長刀,守在洛山身邊,冷冷說道:“金馳蘭,你若違背約定,再動洛山一下,我便和你們拚命。”

金馳蘭哈哈大笑,向著身後的族人一揮手,說道:“綁起來。”

他身後的幾個門龍人便湧上來,哈紮布一看金馳蘭如此不講信用,別無選擇,揮起長刀和那些門龍人殺在一起,刀光閃動時,他聽見金古麗連連驚呼的聲音,也無法回應,他已經背叛族人一次,不能再背叛洛山第二次。

隻是他寡不敵眾,幾個回合就被門龍人押住,憤憤地跪在那裏。

金馳蘭看見哈紮布被捉,不以為然地瞅了他一眼,說道:“砍了他。”

幾個門龍人聽他命令,閃著銀光的長刀便向哈紮布身上砍去,天心白聽到金馳蘭突然下令,也是十分意外,她猶豫間射向門龍人長刀的暗器便慢了一分,幾柄長刀同時向哈紮布身上砍去,眼看哈紮布就要喪命在刀下,他的情人金古麗突然撲在他的身上替他擋住那些長刀,幾個門龍人看到金古麗突然撲出來,急忙收手,卻還是來不及,有兩刀落在了金古麗身上,霎時間,金古麗的身上便中了兩刀,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哈紮布和金馳蘭同時驚叫道:“金古麗。”

哈紮布還被人押著,沒有辦法查看金古麗的傷勢,金馳蘭一下子抱住金古麗,說道:“金古麗,你幹什麽?”

金古麗的鮮血已經汩汩地流出來,她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怨恨,咬著嘴唇說道:“阿爹,哈紮布為了我背叛族人,你怎麽能想要殺掉他。”

金馳蘭看著女兒的傷勢,十分心疼,大叫道:“別說那麽多,你先包紮傷口。”

金古麗卻不理他,忍著疼痛,費力地轉過去,用祈求原諒的眼光看著情人哈紮布,費力地說道:“哈紮布,……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假裝要被阿爹抓起來,騙你……答應阿爹的話,希望你……能……原諒……我。”

她的傷勢十分嚴重,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要說不出來,隻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哈紮布,充滿了傷心的淚水。

哈紮布怔怔地看著金古麗,心疼得要掉下淚來,卻無言以對。

天心白一愣,隨即衝上去,封住金古麗周身幾個大.穴,以免她失血過多。

與此同時,無鋒身形乍動,迅速製住幾個門龍人,金馳蘭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無鋒的長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鋒架在他的脖子上,滲人的寒冷侵入皮膚裏,他才慢慢地反應過來,看著天心白和忙著給其他人鬆綁的二狗說道:“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

短短一會兒時間,天心白看到發生的一切,已經控製不住對他的厭惡,冷冷搶白道:“隻許你下迷藥,就不許別人騙你嗎?”

金馳蘭麵色一變,卻是低頭問道:“金古麗的傷勢怎麽樣?”

天心白早就將昏迷的金古麗抱到氈廬的角落,撕開她的衣服,掏出懷中的止血藥塗在她的傷口上,又扯了一條毯子將昏迷的金古麗蓋好,才冷冷說道:“你還在乎女兒的生死嗎。”

此時,洛山和劉雲陶等人已經全部恢複了自由,將金馳蘭團團圍住,隻有哈紮布渾然不覺情勢如何變化,隻是守在金古麗的身旁。

洛山向他看了一眼,眸中有怒色,卻頓了一下,終於沒有現在便去綁他,讓他在金古麗的身旁守候。

場中形勢驟變,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金馳蘭和他的幾名族人眨眼間便成了階下囚。

洛山等人恢複自由,端坐在帳中,商量起下麵該怎麽做。

帳外的夷狄部族和上萬名楚軍士兵還在門龍族人的控製中,要在金馳蘭的命令下才能將他們放回。

洛山看一眼麵色灰敗的金馳蘭一眼,恨不得一刀殺了他,再和其他的門龍人大戰一場。

蕭瑉略一沉吟,想起來時的任務,是要收服門龍人而不是和他們惡戰一場,她雖然也十分討厭金馳蘭,卻不能那麽簡單一刀殺了他。

她想了想,走過去站在金馳蘭的麵前,一刀挑開了綁住他的繩索,說道:“金馳蘭,今日我放過你,你出去帶著你們門龍族人離開,改日你做好準備我們公平地大戰一場。”

金馳蘭一下子愣在當場,不明白蕭瑉要幹什麽,便是洛山、劉雲陶等人無不驚訝。

蕭瑉看著金馳蘭,實在很難給他笑容,諷刺地問道:“怎麽你不相信嗎?”

金馳蘭看她一眼,直接說道:“你這個後唐公主不必假惺惺,你到底要幹什麽,不如直接說出來。”

蕭瑉看著金馳蘭,神情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因為你耍了手段,便認為別人也都是同樣的心腸。我們這次帶來一萬楚軍士兵加上驍勇善戰的夷狄人,即使和你們門龍人光明正大的作戰,你們門龍人也絕對不是對手。”

金馳蘭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門龍人即使全部戰死,也絕不投降”。

蕭瑉聞言微笑著看他,繼續說道:“如此甚好,今日你盡可以帶著門龍人全身而退,我們絕不留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