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106 精兵強將 下

楚安聽出天心白話中不對,卻沒有追問,隻是笑著向天心白說道:“阿白姑娘,不知你事情可說完沒有,我有事情要和公主說。”

蕭瑉看著他的眼神,泛起一絲不安,說道:“世子,有什麽事盡管開口,阿白和我親如姐妹,沒有什麽避忌。”

楚安的笑容有些古怪,隨即又像解脫一般,看著蕭瑉說道:“是嗎,我便是和你來商量,什麽時候能讓阿白姑娘當上真正的阿姨呢。”

他此言一出,蕭瑉和天心白的臉色都是大變,兩人早已經商定好,蕭瑉二十歲前兩人不同房,到底是哪裏出了變故,楚安今夜要舊事重提。

雖然楚安語意隱晦,蕭瑉和天心白都已經明白他意欲何為,天心白替蕭瑉擔心,向她看了一眼,卻見蕭瑉也抬頭看她,隻是眸中自有深意。

天心白心下了然,向著兩人笑道:“看我,這麽夜深,還在打擾你們,倒是要先告辭了。”

楚安原本以為天心白必定會想法設法地阻攔,留在此地讓他無法和蕭瑉單獨相處,想不到他主動告辭,不由得幾分喜悅,連聲向她道謝。

房中隻剩蕭瑉和楚安之時,她端坐在那裏,默然不語,楚安原本想等著蕭瑉主動開口詢問,卻不料她不疾不徐地繼續翻看著圖書,既沒有休息之意也沒有開口問他究竟。

而他看著她低垂的眼眸,似乎泄露了一點緊張,不知道怎麽心中一軟,忍不住開口解釋:“公主,不要怪我在阿白姑娘麵前口無遮攔,這件事卻是父王提起的。”

蕭瑉掩飾住心中慌亂,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楚安,忽閃的睫毛如扇,楚安繼續說道:“父王已經知道稷山青龍寺智圓大師為你我二人卜卦一事,不以為然,提到了王儲冊立一事,暗示我們有了子嗣,便可以立我為王儲。”

楚安源源本本地將事情真相告知蕭瑉,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矛盾,既擔心蕭瑉是為了楚國未來的王位才勉強棲身於他,那便不是真愛,又擔心即使楚王用這種極具誘惑力世間難求的條件來誘惑,她仍然不願意,那麽他便真的失望到極致。

他盤桓許久,還是忍不住向蕭瑉道出實情。他卻不知道楚王雖然出於自己的安排,當時要他們迎娶後唐公主,可他的心思中卻對後唐來人存著一絲戒備。隻是蕭瑉太過優秀,若有她做未來的國母,對楚安來說如虎添翼,一定能助他開創前所未有的事業。可是他無意中知道兩人還沒有肌膚之親,心中暗自起疑,隻有肌膚之親和孩子才能拴住一個女人的心,讓她無法背叛,所以便給楚安下了這道命令,看他們如何應對。

蕭瑉心中一苦,原來進到局中,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她何嚐想不明白楚王的用意,她低垂著頭,不讓楚安看見她臉上的陰晴變化,若是她真的,真的如此做,那麽將來她相助燕前塵奪楚國的王權,便是背叛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她想起當初向燕前塵宣誓效忠的誓言,心中慘笑一聲,也罷,事到如今,還是要盡量拖延想些辦法,若是實在沒有辦法,便真的要學要離慶忌,隻是不知道天下一統之時,人們對她是毀是讚。

她低頭沉思之時,楚安已經坐到了她的身邊,用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關心地說道:“公主,你在想什麽?”

蕭瑉一驚,赫然發現楚安近在咫尺,她眼中一絲慌亂落入他的眼底,那興奮的眼中便湧上說不清的失望,稍微拉開些距離,向她問道:“公主,你知道楚安對你的心嗎?”

蕭瑉雙手緊緊握住,不自覺地滲出汗來,她該怎麽辦?阿白明白她的意思了嗎,會不會想法來救她。

她想到這裏,看著楚安,說道:“世子,我隻是在想到底智圓大師的話到底要不要聽,王位固然重要,要因此對你不利,實在是得不償失。”

楚安看了她一眼,雖然知道她平靜的外表下一定還有其他的想法,卻仍然為她肯說出這樣的話來哄自己,不至於過於絕望。

他看著蕭瑉坐在那裏,禁不住伸出手去撫摸住她光滑如玉的臉頰,說道:“不管公主此言是真是假,楚安都是十分開心。”

那一雙大手粗糙有力,撫上她臉頰上帶著一陣顫動,蕭瑉心都要顫抖起來,十分努力才能壓製住自己想要掙脫開的衝動,抬起頭向著楚安微笑著,說道:“我自然是關心你的,怎麽會說謊。”

這倒不是假話,她雖然不愛楚安,但對他也沒有惡感,總是希望他能夠好些。

楚安心中激動,正要進一步將試探著將她摟在懷中,門外卻響起瓊章驚慌地叫聲:“公主,公主,不好了,繡玉肚子疼,下麵還見了血,隻怕是要小產了。”

蕭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楚安也跟著驚慌地站起來,繡玉雖然及不上蕭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但是繡玉腹中的孩子卻是他的骨肉,父王和母妃都是極為愛惜,他也不能不跟著重視。

兩個人急急忙忙趕往繡玉居住之所,還沒有到她所居住的地方,就聽見繡玉在裏麵難過呼疼的聲音傳來,兩人奔了進去,繡玉在病榻上向著蕭瑉見禮,便嬌弱地偎在楚安懷裏。楚安看她滿頭大汗,麵色蒼白,一雙小鹿似驚慌失措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不由得十分擔憂,將她摟在懷中,也是不停的噓寒問暖。

此刻禦醫也已經請到,仔細替繡玉把脈後,告知並無大礙,可能是吃壞了肚子才會如此,給開了一些安胎的藥方,又要他們注意照顧好繡玉的情緒便離去了。

繡玉兩隻手緊緊攥住楚安的衣袖,片刻舍不得放開,蕭瑉見狀,就勢讓楚安留在那裏好生照顧繡玉,自己告辭出來。

楚安看見蕭瑉不用麵對自己匆忙逃開的神情,心頭失落,幸好懷中繡玉柔弱的依賴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尚被需要。他看著蕭瑉離去的背影,暗自歎氣,事情既然已經告訴她,便給她幾日時間準備一下也好。

蕭瑉出了繡玉居所,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躲過今夜,總歸能想出辦法繼續躲過去。她又想想繡玉病的蹊蹺,竟然像是專為給她解圍一般,難道是阿白去通知繡玉如此。

今夜發生如此之多的事情,讓她再也沒有睡意,月色十分明亮,她帶著瓊章走向阿白的住所,正輕輕敲門之際,阿白的侍女推門而出,告知天心白今夜還沒有回來過。

蕭瑉十分驚訝,阿白告辭出來,不回居住的地方,倒是住了哪裏。

她隻能暗自奇怪地走回自己的住處,卻看見天心白正焦急地等在屋子裏,看見她回來,詫異地問道:“玉兒,你去哪裏了,你沒事吧,世子呢?”

蕭瑉說道:“從繡玉那裏回來,她不太舒服,世子留在那裏照顧她。”

天心白拍拍胸口,說道:“幸虧如此,讓我擔心死了,我看到你的眼色出房後還在想辦法,後來便遣人去叫帳下的九名副將,說是楚安有急事找他們,若他們來了,楚安怎樣都要出來應付。”

蕭瑉一愣,如此看來難道繡玉真是在此刻不舒服,竟然不是天心白告知她那麽做的,她向阿白說出繡玉裝病的疑問,天心白愣了一下,訥訥說道:“我的大公主,我說的話,繡玉怎麽會聽呢?也許她真的不舒服,也許她派人暗中盯著你,看見你們這裏情形不對,便裝病勾走世子也有可能吧。”

蕭瑉點點頭,心中盤算要把身邊的人暗自查一下,若真是生有異心,便得趕走,她身上秘密太多,容不得別人出賣。

她想想又說道:“阿白你可真胡鬧,這夜深人靜的,一會兒那九名副將都趕來可怎麽辦?”

天心白為難地搖搖頭,說道:“我的確一時著急,出了這個餿注意,但以楚安的為人,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想來會將錯就錯,和他們暢談一場,傾心接納。”

蕭瑉點點頭,笑道:“話雖沒錯,隻是那九名副將的一夜好夢卻是被你折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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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兩人所料,楚安雖然沒有派人急招九名副將深夜相見,但是聽說九人在外拜見,便立刻安慰好繡玉出來見麵。楚安極為能籠絡人心,不願告知幾人真相,強打起萬分精神與九人徹夜暢談,傾心相交。

九人雖然開始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談興正濃的時候,從楚安身上收獲了不少為官做人的道理,也就捺下心頭好奇,權當用一夜機會攀附權貴,畢竟楚泰失勢,楚安幾乎已經確定是未來的楚王。

略微有些微妙的是楚安和王華溢之間的關係,當家是當初楚泰一派重要的支持力量,王華溢和楚安之間應該是敵對關係。王若弼是楚泰的親娘舅,這在楚國是路人皆知的秘密,其餘八人以為兩人之間可能會略有尷尬,想不到楚安招待王華溢比其他人還要周到熱情一些,王華溢也是彬彬有禮,兩人之間賓主盡歡,眾人看在眼中,心裏對兩人麵上功夫也是禁不住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