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溢怔了一下,小憐雪白的肌膚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站起來,小憐痛苦地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等到想象中的淩辱,柔滑的觸感覆蓋了她的肩頭。她睜開眼睛,王華溢給她披了一條錦被,與她擦身而過,匆忙地如同逃避什麽。
小憐咬住嘴唇,叫著:“你到底想要什麽?”
王華溢腳步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小憐,欲言又止,還是將她一個人留在屋子裏。
我想要什麽,我到底想要什麽,王華溢滿心混亂,他走出屋子,看見院外站著假裝打掃的綠荷和老婦人,快步走出院子。
屋子裏傳出小憐壓抑的啜泣,綠荷停住,想要進去安慰小憐,卻被從後麵走過來的蕭瑉輕輕拉住,說道:“讓她獨自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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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強烈的陽光照得院中的花草都有些發蔫,蕭瑉弓著身穿著厚厚的老婦人的衣服在給蘭花澆水,偏院門吱嘎一響,蕭瑉回頭,一身湖水藍長袍的男人信步走了進來。
蕭瑉心頭一緊,轉過頭向著王華溢躬身一禮,假裝繼續給蘭花澆水。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王華溢站在蕭瑉背後喊話。
蕭瑉的手把灑水壺攥得緊緊的,麵上不動聲色地向著王華溢走去,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蕭瑉麵上一片茫然,王華溢仔細看著她皺紋遍布的老臉,暗中奇怪剛才怎麽會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定是看花了眼,他略帶著笑意問:“小憐小姐這幾日怎麽樣?”
蕭瑉暗暗叫苦,隻能盡力將嗓子裝得沙啞,正要答話,旁邊一個屋門打開,小憐走了出來,正要叫道:“玉……”看見王華溢站在一旁,急中生智改成了“玉婆。”
“玉婆,你幫我去找找綠荷,怎麽一早上就不見了人影。”小憐趕快把蕭瑉支走,看見她安然無恙地離開王華溢的視線,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王華溢靜靜地看著小憐,幾日沒來,他發現他很是想念眼前的女人,腦海裏總是出現她小鹿一樣會說話會談情的眼睛,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她美玉無暇潔白柔軟的嬌軀。
小憐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有幾分熱切,心中怒氣竟然提不起來,隻能冷聲道:“你看夠了沒?”
王華溢也不著惱,輕聲問道:“你今天可有空閑?”
小憐漂亮的眼睛盯住他,不由得幾分戒備,說道:“你要幹什麽?你才是穆國朝廷的大忙人。”
王華溢英俊的臉上露出一股狡猾的笑意,一言不發,拉著小憐的小手就向院外跑去。
小憐一愣,隨即便想甩開王華溢的手,隻是她力氣太小,王華溢武功又十分高強,自然無法甩脫。她著急地後顧,看見蕭瑉生氣地跟過來,立刻醒悟過來,她若是強行掙紮,蕭瑉就會不顧一切地來幫她,一旦泄露身份,她就會有危險。
小憐壓下滿心慌張,回頭笑著安慰蕭瑉和綠荷道:“我陪王公子出去轉轉,你們留在這裏等我就行了。”
王華溢等她交待清楚,臉上帶笑,將她扶到院外等著的高頭大馬上,便摟著她縱馬狂奔起來。王華溢胯下的戰馬在大街上飛馳起來,風聲呼嘯而過,小憐隻能緊緊地抓住馬的韁繩,卻又被王華溢緊緊地摟在懷中不能出來,幸而燥熱的午後,穆國街道沒有什麽行人,他們便一路順暢地跑到了穆國都城的野外。
青山綠水綠樹成蔭,平滑如鏡的河麵上幾隻野鴨自由自在地暢遊著,一縷涼爽的風從身邊掠過帶走兩人身上的浮躁,王華溢飛身下馬,隨即也將小憐攙扶下馬。
他將小憐扶下馬來,便不再說話,自己向樹蔭下麵一躺,兩個胳膊支起頭舒服地咬著一枚綠到透明的綠葉,他享受地閉起眼睛。
兩人騎來的那匹戰馬也感受到主人的悠閑,在草毯上隨意踏著四方步子,悠閑地嚼著嫩綠的鮮草。
小憐眼看著王華溢如此行事,心中又氣又怒又覺得幾分好笑,理也不理他,轉身便向來時路走去,誰料想王華溢閉著眼睛,聽力卻十分敏銳,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將手中長長的馬鞭一甩,已經纏到小憐的纖腰上,微微用力將小憐拉了回來。
小憐被拉到他的身邊,他長臂一伸便將她摟在懷裏,愜意地閉上了眼睛,兩個人的臉近在咫尺,小憐能看到他比女人還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俊俏的臉龐像來自上天的精心設計一般,感受到鼻端呼出溫熱的呼吸,不由得紅了臉。
這種距離讓她有幾分心慌,她掙紮著向後退去,王華溢猛地睜開眼睛,璀璨的眼眸澄澈如秋水一般,映出她略帶羞怯的小臉,令人心慌地緊緊盯著她。
小憐一愣,心跳突然慢了幾下,卻強作鎮定地問道:“你到底帶我來幹什麽?”
“什麽也不幹,就是靜靜地躺著。”王華溢看出她的心慌,笑著閉上了眼睛。
小憐有點不知所措,耳邊突然聽到王華溢很輕的聲音:“我跟師父在山裏學藝時,就總是一個人躲在山後偷懶享清閑。”
他在做著舒服的事,但是他的表情卻不像剛才那般輕鬆,嘴角邊勾著一抹苦澀,小憐聽過蕭瑉說,她和王華溢之間的恩怨,也知道王華溢的身世,想到王家滿門抄斬,隻能逃出他一個人,不由得心中生出幾分憐惜,輕輕地躺在了他的身邊。
她看著王華溢,輕聲問道:“你不是攀附權貴的性格,為什麽要留在穆國,如果你回到和你師父學藝的山上,是不是會更快樂。”
王華溢睜開眼睛看著她,眼神中有壓抑不住的仇恨,直接問道:“如果你身負血海深仇,你會一個人隱居世外,隻求自己逍遙自在嗎?”
小憐一驚,她想要寬慰他幾句,卻終究不願意說出違心的話,有仇必報,不管她和公主都是這樣的人。否則公主不會在和她分別時,親自向她下跪讓她幫助報蕭國的滅國之仇,她也不會在趙王麵前使盡手段,說盡讒言,讓趙王殺掉那些滅蕭國的趙將和趙兵。隻是報仇成功的滋味也並不好受,讓心裏更加空虛而已。
王華溢麵上還帶著冰冷的微笑,等著她的答複,一旦涉及到這個沉重的話題,他立刻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小憐搖搖頭,說道:“我做不到,我會想盡辦法先去報仇。”
王華溢的麵色和緩下來,說道:“所以,我一定要報仇。”
小憐想到蕭瑉告訴過她和王華溢之間的恩怨,中間有很多謎案,而且王家和楚王之間的事情,誰是誰非也不是一句話能夠斷定,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王華溢眼中射出一股冷光,說道:“我要讓他們失去祖國家園親人,流離失所,舉目無親,讓他們親眼看見親人一個個慘死,讓他們也體會到我的這種痛苦。”
小憐輕輕一愣,說道:“報仇可以,但是報仇之後的感覺並不好受。”
王華溢輕輕一聲冷笑,說道:“那又如何?”
小憐知道這樣和他說不通,隻能試探著問道:“你的仇人是些什麽人,難道很厲害嗎?”
王華溢因為回憶起往事,眼中射出的恨意,讓小憐有點膽戰心驚,他冷冷說道:“是一個女人,一個很聰明手段很毒辣的女人,雖然我的仇人有很多,但她才是罪魁禍首。”
小憐知道他口中的女仇人就是蕭瑉,也知道蕭瑉在這件事中沒有做王華溢以為的那些事,她輕聲說道:“好多事情,眼睛看到的和實際發生的有很大差別,你報仇可以,但是一定要調查清楚,千萬別冤枉了不相幹的人。”
王華溢猛地坐起來,一把抓住小憐的手,說道:“你說什麽,你怎麽會這麽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小憐一驚,把被王華溢抓疼的手抽了回來,說道:“你幹什麽,你抓疼我了。”
王華溢看到小憐白皙的手背被自己用力抓得發紅,不由得一怔,稍微一愣,說道:“小憐,抱歉,我隻是一時失態。”
小憐抽回手,抬眼望著王華溢,眼神又有點冷冷的,王華溢不由得有點歉意,小憐冷聲說道:“時間已經很長了,我們不如回去吧。”
王華溢欲言又止,看見小憐不悅的神色,也隻是輕輕點頭。
他站起身來,召喚回兀自散步的戰馬,扶著她上馬,自己也上馬,將她又緊緊摟在懷中。
小憐努力掙紮了一下,王華溢輕聲說道:“我不扶著你很危險。”
小憐冷著臉不再說話,兩人向穆都城裏飛馳而去。
他們的身影剛一走遠,不遠處林中的大樹後出現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黑巾覆麵,眼神森冷。他正是留下來四處尋找蕭瑉卻沒有頭緒的無鋒,他在穆都城中,看到王華溢載著一名女子飛馳出城,心中一動,尾隨前來,看看能否從他們身上找到一點線索。
他躲在樹後將他們的對話都聽進耳中,原本以為能聽到一點關於蕭瑉的消息,卻一無所獲。他把兩人之間的對話又回想了一遍,他既然毫無線索,總歸要盯著王華溢,以後能發現什麽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