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叢叢簇簇的桃花沿著山路絢爛的盛放,襯得連綿起伏的稷山山麓鍾靈毓秀,山林的桃花,不是庭院中栽種的三株兩株,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當春時節,一開就是漫山遍野,爭先恐後,豔麗得肆無忌憚,驚心動魄。
一陣清新的山風拂過,風中還彌漫著桃花的馥鬱,路旁的桃樹上撲撲簌簌,滿樹桃花隨風飄落,花雨繽紛,讓人迷醉。
蕭瑉深吸一口氣,伸出纖手接住幾瓣粉嫩的桃花,秀美小臉上滿是輕鬆寫意,說道:“真是太美了,自從那一年初到楚都來看過桃花,竟然是一直沒有閑下來,錯過了幾年的花期。”
天心白和蕭瑉手拉著手,也是深深吸一口氣,說道:“楚都還有這樣的好地方,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若是可以,以後真想要年年來此,看著這桃花繽紛,真是人間仙境。”
她不著痕跡地看向走在前方的燕前塵,玉樹臨風,清逸除塵,不知不覺對以後的年歲帶了希冀。
蕭瑉聽她如此說,腦海中不知怎的想起崔護那句“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來,卻沒有說破,禁不住有些怔忡,若是明年能來此,不知此行眾人中還能有幾人。
她不想讓天心白和燕前塵看出她的情緒,抬頭一笑,隻見天心白全心沉浸在美景之中,笑顏更勝桃花的嬌美,不禁說道:“阿白,你近來容光煥發,可是有什麽好事?”
天心白心中一動,自從和燕前塵在一起之後,她日日心中充滿甜蜜,攬鏡自照,也比往日嬌豔幾分,嘴裏卻推搪道:“不是有什麽好事,而是你不讓我去戰場,日日守在楚宮中,皮膚倒是嬌嫩了許多。”
蕭瑉笑著說道:“不是不讓你上戰場,而是時機未到,現在穆楚兩國實力相當,總要等到穆國出現可趁之機,我們才能發起戰事。”
天心白看她一本正經,微微一笑說道:“好,但憑你做主。”
燕前塵走在前麵,看著路兩旁擺攤賣桃花食品的小攤位,一時好奇,買了許多的桃花糖、桃花酒和桃花茶,紛紛遞給兩人。
蕭瑉接過燕前塵遞來的桃花糖,還是幾年前一樣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腦海中想到當年的情景,帶笑的眼睛中不經意流露了一絲悵惘。
她看著燕前塵說道:“我上次來稷山觀桃花時,還有無鋒在身旁,轉眼間他去穆國已經兩年,王爺不知何時才想將他調回。”
燕前塵白皙英俊的臉上一抹微笑,打趣道:“等你不這麽心心念念他的時候,我就把他調回來幫你。”
蕭瑉麵上一紅,粉嫩的小拳輕輕擊在燕前塵的身上,燕前塵一下握住她的纖手,輕輕牽住,將她帶到懷中,說道:“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希望在你心中我是最重要的。”
蕭瑉一怔,輕輕低頭,隨即用眼示意天心白正在旁邊。
有燕前塵在,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所以三人是微服出巡。
雖然她已經和天心白說過,與燕前塵相識始末,畢竟沒有在她麵前如此露骨過,所以用眼睛暗示燕前塵收斂一些。
天心白笑著說道:“我是個識趣的人,我什麽也沒看見。”她轉過身去,俏顏上已是帶了點淒楚,若是有一天玉兒嫁給王爺,她還能夠留在他們身邊嗎,曾經以為她可以微笑著為他們做一切,隻要他們兩人高興,但是看到他們笑語儼儼,王爺將玉兒擁入懷中,心中的酸澀卻難以言表,難道她真的做不到嗎。
她默然不語,想到這段時間,她每日晚上流連在王爺房中,他的瘋狂火熱。用手輕輕撫在頸上,輕薄的春衫下,是點點豔紅專屬於他的烙印,她眼前出現他伏在她身上,用力吸吮她頸項的情景,俏臉一紅,不管怎樣,她已經擁有了這麽長時間王爺,總該知足。
“阿白,阿白!”一雙小手用力推了推天心白,蕭瑉看著她眼中帶笑,麵色緋紅,笑著說道:“你在想什麽,春心蕩漾的模樣,看來我要給你趕快物色一個英俊體貼的相公,免得你蹉跎年華。”
天心白臉色一窒,驀地愣住。
蕭瑉一拍她的肩膀,說道:“逗你玩的拉,走快些,王爺到了前麵的青龍寺,今日中午我們便在那裏討一頓齋飯。”
青龍寺的智圓大師和燕前塵是舊友,所以在蕭瑉初來楚國時,他曾經受燕前塵所托,暗告楚安以及明妃,不可和蕭瑉圓房之事,以免楚安有血光之災,因此被蕭瑉逃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得以保持清白。
此刻智圓大師見到燕前塵,老友重逢,格外熱情,這一頓的齋飯也格外豐盛,讓蕭瑉等人連呼好吃。
智圓大師和燕前塵原本應該相談甚歡,可言語之間,似乎顧慮重重,頗不盡興。
燕前塵看著智圓大師,輕笑道:“大師何故愁眉不展,可有本王能效力之處。”
智圓抬頭看看燕前塵,略一沉吟,隨即說道:“實不相瞞,老衲愁眉不展,不是為貧僧,而是為王爺,貧僧觀王爺近日裏將有一場災事,隻怕對王爺你不利。”
蕭瑉心中一動,低下頭飲盡桃花酒。
而天心白早已擔心地看著燕前塵。
燕前塵看著智圓,一笑問道:“大師天眼通神,能不能幫本王看到脫困後又會如何?”
智圓大師雙掌合十,說道:“老衲哪有那許多神通,不過古語有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管是誰,若能脫得災厄之後,自然都有一番好運氣的。”
燕前塵撫掌不語,良久笑道:“本王吉人天相,英勇無匹,若是有人想要暗害本王,隻怕他反倒引火燒身。”
智圓大師乃方外之人,不多幹擾紅塵之事,見他如此,也不過雙掌合十,連念佛號。
蕭瑉倒是放下碗筷,輕聲說道:“大師既然點化,王爺不可大意,我們本來說登稷山山頂之事,就此作罷,想來日後機會多多,實在沒必要急在一時。”
燕前塵轉回頭將她仔細看了幾眼,不以為意地說道:“這次就去吧,你盼望了那麽長時間,怎麽能因此掃你的興。”
蕭瑉聽他說話,抬起頭看他一眼,卻見他深邃有神的眼睛牢牢盯住她,像要望進他靈魂深處。
她柔婉的一笑,說道:“王爺不必為我太勉強。”
燕前塵擺擺手,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輕聲說道:“早些去吧,既然這是你的心願。”
青龍寺位於稷山山腰,正是山中最宜人的氣候,從青龍寺再向上攀登,便是人跡罕至之處,山路變得格外狹窄崎嶇,山中的溫度也逐漸降低下來。
三個人都是穿著單薄的春衫,越往上走,山風越大,身上也越見得冷了。
燕前塵和天心白身上都有內功,尚還沒有覺得,而沒什麽內功修煉基礎的蕭瑉,已經是瑟瑟發抖,麵色凍得微有些蒼白了。
天心白見狀,走到她的旁邊,抓住她的手,將自己的真氣灌注到她的體內,助她保持溫暖。
燕前塵眼睛一挑,將這一幕收入眼中,輕聲說道:“玉兒,你過來我這裏。”
蕭瑉輕輕走過去,燕前塵將她攬入懷中,他溫暖的體溫立刻緩解了她的寒冷,同時一股真氣順著她四肢百骸遊走,也幫助她抵禦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