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藏手中長劍遙指黑衣人首領,光華流動的劍身上暴漲出淩厲劍氣,一雙明眸含著森冷的殺氣,冷冷逼問道:“誰派你來的。”
“小人願意說,請小公子饒命。”黑衣人常年在刀尖上打滾,見慣生死,此刻卻臣服在賀蘭藏冷眼之下,那毫無節製的屠戮徹底摧毀了他的心魂,禁不住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你說,我不再動你分毫。”
黑衣人大喜過望,沒有注意到賀蘭藏眼底一抹冷酷,著急地說道:“是大公子,大公子知道你偷潛出穆國來找蕭瑉,密告穆王,穆王已經授權大公子全權處理。”
他所言隻是道聽途說而來,未必一定是真的,賀蘭藏心裏仍然是稍微一涼。
黑衣人將內情和盤托出,看看賀蘭藏果然冷笑看他,再無動作,不由得轉身就跑,他剛剛跑出一步,身上卻突然噴濺出幾百條鮮血,脖頸處有一種被割裂的疼,鮮血涔涔而下,他費力地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賀蘭藏:“你……你,不守信用。”
“用”字剛說完,他仰麵朝天,死不瞑目,躺在雪地上的身體竟似有無數道縫隙,迅速蔓延出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潔白的雪地。
賀蘭藏冷酷看著,他的確不會再動他分毫,因為他的劍氣早已經將他割成四分五裂,他早就沒了生機活路。
室內突然傳來蕭瑉一聲驚呼,賀蘭藏悚然一驚,向室內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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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瑉打量著眼前高大的紫檀書架,若她是這洞府機關的修造者,說不定便將那機密藥庫修建在機關暗道之旁,相依相傍,進一步則生,退一步則死。
她看著那排青花陶瓷碗,試著用手輕輕的撫觸,有一個青花瓷與眾不同,她秀眉一挑,那小道士麵色大變,想要惶急叫道:“不要!”卻因為被點住穴道,難以出聲。
蕭瑉已經哢哢地搬動了那青花瓷碗。
腳下的地麵突然搖動,刷地一聲向兩麵閃開,露出一個幽深的地洞,地洞下閃著銀光的一排排鋒刃,齊齊對準了將要跌下來的人。
蕭瑉禁不住驚呼一聲,幸而她下意識緊緊把住青花瓷碗,沒有掉下去,但是身子已經懸在空中,那小道士卻被地板滑下去,蕭瑉想也沒想,一伸手拽住了他。
小道士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瑉,目光緊張。
蕭瑉一隻手握住青花瓷碗,一隻手拽住小道士,哪裏有那麽大的力氣,可是小道士那仿佛在叫救命的眼神,她又如何能鬆手。她緊緊攀住青花瓷碗,五指泛白狠狠摳住碗邊,卻支撐不住,帶著小道士一起向下墜去。
兩扇鐵質地板沒有二人擱在那裏阻擋,立刻反彈回去。
與其如此這樣摔下去,還不如因勢利導嚐試一下,蕭瑉順著地板向上彈的力量,狠狠一撞,肩背生疼,帶小道士摔了下來,咚地一聲落在地上,那劍陣雖然沒有鋪滿整個地麵,卻麵積不小,蕭瑉拚盡全力想要落在別處,仍然擦著劍陣落下來,兩支利刃擦身而過,刮破了她的衣服,將胳膊劃開,深可見骨。
蕭瑉咬緊牙關,仍然禁不住一聲痛呼。
好在那小道士被她護在懷中,卻沒有傷到,她鬆開手,那小道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她,卻說不出話來,急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蕭瑉想著每次看天心白給人解穴的樣子,在小道士胸前幾處穴道重重按了幾下,她雖然不會點指解穴,好在按的地方大致不差,一番用力,居然誤打誤撞地將小道士的穴道解開。
那小道士一被解開穴道,便掏出懷中玉瓶,摸索著將藥粉上在蕭瑉的傷處,眼淚也嘩嘩地留下來,邊撕下衣服給她包紮,邊哭著說:“我們無親無故,謝謝你救我。”
蕭瑉看他痛哭流涕,安慰他說道:“你忘了,是我觸動機關才連累你下來,我要是不拉住你,便是我把你害死的。”
“我剛才還想陷害你們。”
“你不是被壞人逼得嗎?”
蕭瑉一邊哄著小道士,一邊向四處看去,一團黑暗。
這機關隻是雕蟲小技,身邊任何一人都不會當做一回事,隻有她的三腳貓功夫才會因此受傷。
黑暗之中,那小道士將她包紮完,說道:“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知道百日醉……”
蕭瑉突然聞到隱約的腥臭之氣,似乎有什麽東西摩擦著地麵緩緩圍了過來,大事不好,她噓地一聲,阻止了小道士的話,著急道:“你身上有沒有能阻止蛇蠍靠近的藥粉。”
小道士摸索著說道:“隻有一包能製藥的雄黃粉,還沒來得及裝回藥庫。”
蕭瑉來不及聽他解釋,一把搶過他手中雄黃粉,向著周圍撒開。
嘶地一聲,黑暗處亮起兩盞血紅的紅燈,一股腥臭之氣撲鼻而來。
小道童啊地一聲驚叫,蕭瑉已經不停手的將手中藥粉向四圍撒去,撒成一個不算規則的圓圈,隻是那藥粉畢竟不多,最後竟圍不成圓圈,有了個空隙。
蕭瑉叫道:“小心。”
小道童害怕地問道:“這是什麽?”
蕭瑉一邊冒險用手將兩旁的藥粉向空白處撥拉,一邊說道:“想來你們洞府主人利用這個地方豢養毒蛇,除了看守門戶,跌下來的人也可以順便充當蛇糧。”
小道童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緊緊擠在蕭瑉身上,叫道:“姐姐嚇死我了。”
蕭瑉心中也害怕,卻緊緊盯住黑暗中那兩盞暫時不動的大紅燈,不出所料,那應該正是毒蛇巨蟒的眼睛,此刻邪佞無情的窺視著他們。
看那巨大的蛇眼,想必這條毒蛇的體型會很是壯觀。
蛇眼中一片貪婪凶狠之色,蕭瑉心中暗暗叫苦,既暗求老天讓賀蘭藏趕快出現解救他們,又希望那洞府主人不曾忘了喂養這地穴中的毒蛇,能讓它不至過於饑餓,能多給她們一點時間。
蕭瑉一手攬住渾身直打哆嗦的小道童,一手摸出身上的匕首,擎在手中。
那兩隻血紅巨大的蛇眼,緊緊地盯著他們,來回地移動著,顯然那巨蟒抬高頭部,不停地變換著方位。
蕭瑉緊緊握住匕首,咬緊牙關,自始至終,緊緊盯著那兩隻巨大的蛇眼。
動物也通人性,越是年壽久遠的珍獸越狡猾,她不肯示弱,也是讓那巨蟒不敢妄動,而她則堅持等賀蘭藏的出現。
那毒蛇卻顯然等不及了,蕭瑉看著那兩盞紅燈倏地暗了一下,機警地向後一躲。
隨即那龐大的蛇頭已經到了跟前,血盆大口噴著腥臭之氣,尖白的蛇齒垂下毒涎,嗖地一下到了近前,向著小道童張口咬去。
它窺伺已久,將身子高高抬起,越過了那藥粉的包圍,也看出那小道童比較容易得手,所以奔著小道童而去,血盆大口馬上就要將小道童的腦袋吞入口中。
小道童啊地一聲尖叫,向後躲著,蕭瑉翻身過來,鋒利的匕首向著那紅通通的蛇眼刺去,巨蛇昂起頭,向上一躲,粗長的蛇信向著蕭瑉的手舔到,蕭瑉心中一麻,幾乎握不住手中匕首,卻猛地轉向,身子向後一閃,匕首向前一削,那長繩一般的蛇信竟然給她削掉一塊。
巨蛇吃她這一刀,被深深激怒,探進圈中的身子狠狠一甩,已經將兩人纏起來兩圈,那粗大的身體隻兩圈已經讓兩人僅能露出頭來。
幸而蕭瑉揮舞著匕首的胳膊一直舞動著,沒有被它纏住,尚能行動。
而她的身上已經被巨蛇不斷收緊,兩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捏著仿佛全身骨骼寸寸碎斷,那巨大的蛇頭帶著伶牙俐齒向著他們撕咬而來,蕭瑉不假思索,向著那蛇頭一陣亂刺,鋒利的匕首,銀光閃閃,逼得蛇頭一時靠近不得。
巨蛇眼看蕭瑉處不好攻擊,轉向小道童,他手無寸鐵,嚇得六神無主,而蕭瑉卻是鞭長莫及,痛恨之下,猛地向蛇身上刺去,鋒利的匕首深深地沒入蛇身上,那巨蛇吃疼地縮緊身子,蛇頭向後猛地一晃。
蕭瑉已經拔起匕首,又向蛇身上狠狠刺去。
那支匕首再次深深沒入蛇身中,巨蛇目如噴血,搖晃著巨大的頭顱向蕭瑉咬來,而它全身收緊,硬如鋼鐵,蕭瑉的匕首卻是用力也拔不出來了。
鋒利的蛇牙勝過兩支鋒利的匕首,眨眼到了眼前,蕭瑉無處躲避,看著那兩盞紅燈,心中絕望地想到,該死的賀蘭藏,你若是再不出現,也不用再來了。
她心中絕望的念頭一起,頭頂上卻是卡拉一聲巨響。
那巨蛇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高昂起蛇頭向上望去。
隻見擋住地麵的兩塊鐵板轟地炸開,瞬間頭頂上光芒大放,隨著那突然照亮周遭一切的光線,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從上麵迅疾落下,衣袂飄絕如神仙下凡,光華流動的寶劍,包裹著一團雪白盈然的劍氣,以勢不可擋的姿勢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