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藍星城的時候,陳羲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擔憂。現在鬼疤的整支隊伍都被他和藤兒控製著,在沒有後援之前,鬼疤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唯一要做到的就是速度……第一,進城之後在城主府沒有過問鬼疤的隊伍為什麽突然回來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傳送法陣。第二,在城主趕來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幹掉那三個鴉。
隻要速度足夠快,就能搶到傳送法陣。
現在陳羲最大的依仗,就是城主不知道他已經生擒了鬼疤。
“疤爺,您怎麽回來了?城主大人不是讓您去了南邊宋莊嗎?”
藍星城守城的幾個修行者圍上來,笑嗬嗬的問了一句。陳羲就跟在鬼疤後麵,騎著一頭獵虎鐵豬。他用黑巾遮擋住鼻子以下,隻露出眼睛。其他的人也是這般打扮,倒是也不顯得突兀。鬼疤下意識的往後看了看,然後冷哼一聲:“疤爺我幹什麽,還需要跟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匯報?”
“哪裏哪裏……疤爺這是回城複命嗎?”
那個守城的修行者還是追問了一句。
鬼疤怒道:“滾開!”
那個修行者掃了掃鬼疤身後的人,見沒什麽異樣隨即笑著說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城主下令嚴查進出城的人,疤爺我可不是針對您啊。”
說完之後他將路讓開,鬼疤哼了一聲隨即率先進城。
“大人,現在不好辦了。城主府往東走,傳送法陣往西。”
陳羲低低的說了兩個字:“往東。”
鬼疤猶豫了一下,騎著獵虎鐵豬向東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而去。陳羲讓他不要走的太快,慢慢的往前走。然後伸手在他後背上按了一下,一瞬間,一股如火一樣的修為之力就鑽進了鬼疤身子裏,燒的他五髒六腑都開始發疼。
“大人,您這是……”
鬼疤嚇得連忙問了一句。
“你們繼續往城主府走,就照這個速度。我在你丹田氣海種下了一顆元雷,如果半個小時之內有人救治你,元雷就會炸開。你當然可以不信,盡管試試就是了。我現在要趕去傳送法陣,一旦你提前趕回城主府報信,你會死的很難看。”
說完之後,陳羲在一個小巷子口忽然騎著獵虎鐵豬轉進去,而鬼疤等人繼續向前。進了小巷子之後陳羲催動獵虎鐵豬向前衝了一段路,到了沒人的地方,陳羲一掌斃掉獵虎鐵豬,然後朝著傳送法陣的地方趕去。
上次來藍星城的時候,沒有選擇用藍星城的傳送法陣,第一是因為他和陳叮當手裏根本沒有足夠支撐幾個人傳送到天樞城的靈石,再有就是當時陳羲和陳叮當兩個人也不可能殺到傳送法陣那。
此時,陳羲手裏有一顆雁雨樓特意留給他的上品靈石,足夠他到天樞城了。
陳羲是一個無論做什麽事都不會放鬆自己的人,而且他習慣了對所過之處留心觀察。上次來藍星城的時候,陳羲就把自己看到的藍星城的環境都記了下來。他是一個做任何事都有所準備的人,所以再走一次藍星城的時候他對路線並不陌生。一進城,腦子裏的路線就已經規劃好。
陳羲從小巷子裏出來,也沒有打算隱藏身形,提了一口氣朝著傳送法陣那邊疾掠。藍星城裏的修行者數量眾多,基本上都靠著做傭兵過活。而城主手下的修行者,差不多都分派了出去。所以陳羲對遇到的修行者,沒有一點在意。
這裏的人極為彪悍,根本就不會在意一個人為什麽要趕路。藍星城裏不管發生什麽事,似乎都很合理。誰也不知道誰下一秒被誰追殺,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要去殺誰。隻要給足了好處,中午還在一起喝酒的好朋友,下午就能反目成仇。
這裏是一個利益至重的地方,而且毫不掩飾。所以當初敖淺才會說,藍星城裏的人倒是比天樞城西南那些黑道上的人還要純粹些。藍星城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欺負人,沒有好處的事他們不幹。而天樞城西南黑道上那些人,對百姓的欺壓完全看心情。心情好了欺負人,心情不好了還是欺負人。
陳羲計算了一下路程,進城門之後,按照那個速度的話,鬼疤到城主府最少需要半個小時,而陳羲全力趕往傳送法陣,隻需要十分鍾左右。解決三個鴉,哪怕其中有一個白鴉,對於現在的陳羲來說也不算什麽難事。
再加上還有藤兒幫忙,十五分鍾之內清除傳送法陣的守衛,然後逼問出如何開啟法陣。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在城主子桑長恨趕來之前,陳羲有可能離開。
傳送法陣就在前麵,陳羲已經看到了那一片建築。
驛站上,還飄揚著大楚的戰旗。
……
……
“什麽人?”
守在外麵的一個身穿甲胄的修行者看到陳羲的時候大聲問了一句,如果鬼疤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人就是假扮的兵衙甲士。之前鬼疤說過,守護驛站的兵衙甲士,都已經被子桑長恨的人殺死了。
“神司百爵!”
陳羲居然沒有出手!
他猛的停住身形,然後掏出自己的玉佩晃了晃:“有緊要之事,需要立刻趕回天樞城。”
那甲士顯然猶豫了一下,回頭喊了一聲。驛站上麵的守衛也被驚動,巨大的弩車調轉過來瞄準陳羲,其他甲士已經將連弩端起來。不管是連弩還是弩車,都有符文加持了力量。陳羲停下來之後看了看,發現驛站上麵的守衛五個人一組,配合默契。
片刻之後,從驛站裏出來至少二十名甲士,以一個半圓形的陣型對著陳羲。隻要一聲令下,這些甲士立刻就會扣動連弩的機括。
“神司的人?”
一個身穿將軍甲胄的人快步從驛站裏出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陳羲後問道:“什麽要緊事?我是負責守護這裏的兵衙果毅將軍賴豪,按照規矩,你要告訴我去天樞城做什麽。每一個使用傳送法陣的人,都要在我這裏報備畫押,以備以後查詢之用。”
“藍星城城主造反了。”
陳羲出乎預料的說了一句。
“你說什麽?”
賴豪顯然愣了一下。
陳羲看了看四周,心裏已經很明白了。鬼疤說的話,是假的。他沒有貿然出手,就是因為他知道鬼疤不可信。如果他一到驛站就出手的話,已經和兵衙的人打的不可開交。陳羲到了這裏就看得出來,這些甲士絕對不是假扮的。
大楚的雄兵,又怎麽可能是藍星城裏那些散漫的修行者能假扮的?就算是那些修行者穿上甲胄,可也不可能如此訓練有素。那些修行者,隻怕連重弩如何操作都不會。現在驛站的這些士兵個個身手都帶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氣質,哪怕他們身上沒有甲胄也一樣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
聽賴豪追問了一句,陳羲道:“藍星城城主子桑長恨,勾結平江王試圖謀反。現在青州和雍州的驛站,已經都被平江王的人攻占了,兵衙的甲士已經被殺盡。我們神司的人也損失慘重,不得已才趕來藍星城。”
“你……確定?”
賴豪顯然不敢相信陳羲說的話。
“如果你這樣耗下去,那麽咱們可能會陷入困局。”
陳羲緩了一口氣後說道:“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平江王謀反了,藍星城城主子桑長恨就是他的手下。如果你攔著我,用不了多長時間子桑長恨就會趕來。這件事有多大你應該知道,青州,雍州,已經被平江王的人徹底控製……你攔住我,看起來是職責所在,其實是在為虎作倀。”
“我憑什麽信你?!”
賴豪問。
陳羲昂起下頜:“憑我是神司的百爵,憑天下任何人造反神司的人也不會造反!”
賴豪猶豫了一會兒,讓開路:“跟我來。”
陳羲心裏鬆了一口氣,跟上賴豪往裏麵走。其實在城外審問鬼疤的時候,陳羲就知道鬼疤不可信。如果子桑長恨不是白癡,就不會貿然的把驛站兵衙的人都殺掉。隻要他不暴露,誰會懷疑他什麽?畢竟平江王安排給他的事,隻是讓他監視有沒有神司的人逃過來。子桑長恨隻要不傻,就知道維持原來的平靜才是最好的掩飾。
子桑長恨,根本就沒有理由把兵衙的人都殺了。藍星城裏並不團結,就算是子桑長恨這個城主也不可能保證他殺了兵衙的人這件事不會泄露出去。一旦泄露出去,子桑長恨還有退路嗎?
一個聰明人,是不會這麽快讓自己明顯的站在任何一邊的。不管他是投靠安陽王還是平江王,殺了驛站的人他就是反賊。
正因為很清楚這一點,陳羲才堅信鬼疤的話是不可信。鬼疤那樣告訴陳羲,隻是想讓陳羲和兵衙的人打起來。到時候不需要他去城主府報信,子桑長恨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起來鬼疤是個怕死的懦夫,可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想到怎麽暗算陳羲,也算是頗有心計了。但……說道心計,他和陳羲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而陳羲之所以和兵衙的人如實說出來,是因為他確定藍星城裏守護驛站的人肯定是兵衙最精銳最有軍規的人。因為藍星城是流放之地,如果不看護好了傳送法陣,這些為了好處可以幹出任何事的修行者早就已經利用傳送法陣鬧翻了天。既然是兵衙之中的精銳,那麽肯定知道兵衙對平江王的態度……兵衙,向來是和安陽王比較親近的。
看起來陳羲沒有時間去想什麽,可是從抓住鬼疤到回藍星城的一路上,陳羲思考的已經足夠足夠多了。
“既然來了,何必這麽急著走?”
就在這時候,有人聲音很懶散的說了一句。陳羲心裏立刻一緊,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慢了些。
驛站上方,穿著一身顏色很誇張的錦衣的大漢子桑長恨抱著雙臂站在那往下看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得意,還有一些自傲。
“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子桑長恨感慨了一句,看著陳羲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這樣的人,可以做我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