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始終在咆哮著。
殺!
殺!
殺!
來來回回的隻有這一個字,就好像在陳羲心裏敲響的戰鼓,促使著陳羲不斷的向前。而這種殺念,又不僅僅是針對凶靈的。仿佛有另一個陳羲在逐漸占據這具軀體,想要成為掌控者。陳羲的丹田氣海之中,一層黑色的烏雲在氣海上空飄蕩,烏雲之中電閃雷鳴,將氣海也攪動起來。
狂風大作,氣海上起了一陣陣的大浪。烏雲之中,有一個黑化的陳羲臉色陰沉的站在那。這個陳羲看著四周的一切,好像在準備著什麽似的。
“你會後悔的!”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凶靈的咒罵聲。聽到這個聲音,陳羲丹田之中的那個黑化的他,臉上竟然露出幾分很奇詭的笑意。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麽,而那笑容背後還藏著一種無法看透的得意。
“你比淵獸王者還讓人心動。”
凶靈忽然說了一句,然後驟然停住不再逃竄。它那張扭曲的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它似乎對陳羲能掌握【龍脈精魄】的力量已經沒有了什麽懼意,看起來它又恢複了以凶脈大陣困住魔他們那個時候的樣子。
“你會後悔追上來,你會後悔成為我的敵人。”
烏雲開始來回的盤旋收縮,就好像把一大塊濕布擰成了繩子一樣的感覺。片刻之後,烏雲形成了一個人形,這個人形和越昭基本相同,隻是頭頂上沒有那對短角也沒有尖尖的耳朵。陳羲看到它這個樣子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怎麽回事。凶靈一定是利用了越昭的肉身,看起來它的樣子得意到了極點。
凶靈似乎一點也不著急了,慢悠悠的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麽殺人的嗎?”
它的眼神有些戲謔的看著陳羲:“昆侖山的精華形成九靈,我是最特殊的一個。除了那個廢物禦靈之外,其他的都已經被我殺死了。不僅如此,昆侖山上那些強悍的神獸,我也殺了不知道多少。”
“剛才你已經見識過,我用你們自己的氣息製造出你們自己,然後自相殘殺。這就是我的能力,我現在倒是不怕告訴你,我自身倒是沒有什麽了不得的修為,可是......你還是會死在我手裏。”
殺念。
陳羲心裏的殺念越來越重。
他感覺自己身體裏有另一個自己,正在試圖破開軀體而出。這個自己如此的暴戾,正在試圖占據他的丹田氣海。修行者最重要的地方當然就是丹田氣海,一旦被控製,那麽不死也是一具行屍走肉。陳羲之前吞噬了黑化的自己,影響了他的心境,現在他的身體裏那個黑化的自己正在作怪。
“不得不說,你真的很特殊。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的萬劫神體。”
凶靈嘖嘖的說道:“能得到你的肉身,比得到一具淵獸王者的肉身更加讓人癡迷和喜悅啊。現在你可以求我,隻要你求我,我就讓你的靈魂泯滅的快一些,讓你的痛苦少一些。
陳羲站在那裏,臉色越來越凝重。他不動,不說話,如一尊石像一樣。凶靈知道陳羲正在試圖把自己體內的另一個陳羲驅逐,可是凶靈有這樣的自信。它從來沒有失手過,它的力量就是如此。在昆侖山的時候,有多少了不得的神獸,都是死在這種手段之下。
和魔激戰的那兩隻巨大的蜈蚣,在神獸之中也算是比較高等級的存在。可是如果凶靈願意,它可以輕易的殺死那兩隻蜈蚣。相對來說,神獸不管多強大,但是在靈魂上是比較薄弱的。這一點,算是神獸不如人類修行者的地方。
“你剛才說什麽?”
就在凶靈喜悅的等待著陳羲的靈魂被剿殺的時候,陳羲忽然微微抬起下頜問了他一句。也不知道為什麽,凶靈發現陳羲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帶著一種蔑視。
“你說靈魂是嗎?”
陳羲緩緩的抬起左手,從他的手心裏有一股黑氣逐漸被擠壓出來。這股黑氣不斷的扭曲著,仿似在劇烈的掙紮。很快,這股黑氣就變成了陳羲的樣子。看起來,陳羲的左手掐住了另外一個自己的脖子。在他的手中,這個黑化的陳羲蹬踏著掙紮著反抗著,可是就是無法逃離。
“你真不應該在這種事上有這樣大的自信。”
陳羲嘴角上勾起一抹微笑,那麽平靜不帶有任何感情。可是在凶靈看來,這是對它最大的譏諷。
黑化的陳羲在陳羲手裏逐漸的萎縮下來,好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鎮壓。
陳羲看著凶靈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到靈魂上的力量,你還真不行。”
......
......
嘭的一聲,黑化的陳羲在陳羲手裏爆開,消失無蹤。陳羲的手掌張開又握住,然後那散亂的黑氣重新回到他左手手心裏。他將左手裏的黑氣按在右手上,這股黑氣被【鎮魔】吸收了進去。片刻之後,本來就已經漆黑如墨的【鎮魔】更加的黑了,黑的好像沒有一顆星辰的夜空。
“你真應該繼續逃下去。”
陳羲看著表情逐漸凝固的凶靈,越發輕鬆的說道:“如果你繼續逃下去,可能我追不上你也說不定呢。但是你停下來了,你以為自己成功了。自大,永遠都是戰場上的大忌。你的能力,是利用你對手的氣息製造出來同化的東西,相當於用對手自己的能力殺死他自己。所以你應該也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麽。”
“不!”
凶靈恐懼之極的嘶吼了一聲,轉身就跑。
“晚了啊。”
陳羲鬆開手,他手心裏漆黑的【鎮魔】好像有了自己的靈魂了一樣,從陳羲手心裏飛離朝著凶靈追了過去。凶靈的臉上全都是恐懼,拚了命的加速逃走。在它看來,那顆黑色的拳頭大小的圓球就是死神。
陳羲看著遠去的凶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你這種凶物,用別人自己的力量殺死別人,也許你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自己也會死在這種手段之下。我將你的凶氣融進了【鎮魔】之中,這樣你和【鎮魔】就變得同宗同源,不管天涯海角,你又怎麽可能逃的掉?你騙了我一次,我又怎麽可能讓你再騙第二次?昆侖山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凶脈,隻有一團凶氣,這個凶氣就是你自己。”
凶靈在前邊疾飛,而黑色的【鎮魔】如影隨行,不管它逃向哪兒,不管它怎麽改變方向,【鎮魔】始終都在它後麵追著,怎麽也甩不脫。與此同時,在距離凶靈很遠之處,越昭抬起頭看向天際,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麽似的,嘴角上勾起一抹笑意。
“凶靈,你以為自己控製了我......可是我又怎麽可能讓你這麽容易控製?我希望你得意,希望你狂妄,因為隻有你越得意越狂妄,你才會放鬆警惕。沒錯,我需要你的力量,因為我的敵人變得強大了。你在我的生命裏隻是一個插曲,一個幫我實現宏圖大誌的階梯。”
越昭自言自語的低下頭,看了看手心裏握著的東西。那是一滴水,但是看起來像是固體一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會以為那是一顆融化了的水色金屬又重新凝固了。就好像一顆雨滴,看起來很漂亮。這是越昭在凶靈侵入他身體的那一刻,悄然剝奪下來的一滴凶氣。凶氣已經成型,可見其威力有多強大。
“我讀了很多人類的書籍,從這些書籍之中學會了一件事。”
越昭一抬頭,將手裏那個水滴吞下去。他閉著眼,似乎是在感受著什麽:“人類的書籍之中,不管故事是什麽樣的,都逃不開一個道理......那就是自私的人,才會獲利。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無私,如果有也許會很強大。但是毫無疑問,越是自私的人越是懂得如何給自己帶來好處。”
他睜開眼,眼睛裏有一小團黑氣盤旋。
越昭看向凶靈逃去的方向,笑的越發暢快起來。他轉身離開,凶靈和他似乎已經再也沒有了什麽關係。他是越昭,一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天下唯一的淵獸王者。他從人類的書籍之中學到了太多太多東西,這個人類的敵人正在瘋狂的汲取著人類的一切。
他向著藍星城的方向而去,回去了自己的隊伍之中。也許從一開始,他就在等著凶靈失敗的那一刻。因為隻有凶靈失敗了,他才是最大的獲利者。如果凶靈贏了,那麽他將會一直是凶靈的奴仆。如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王者,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做一團凶氣的奴仆?
宏江
大楚最大的河流,橫貫東西,被大楚百姓稱之為母親河。這條大江從西方的高原發源,然後一直向東,曲曲折折,最終匯入東海。自古以來,也不知道多少百姓靠著這條大江過活。宏江上空,凶靈一閃即逝,在它身後緊緊的追著一顆黑色的珠子。
雲溪城
作為當初南詔國最大的貿易城市,這裏曾經有著無比輝煌的過往。當初大楚還沒有攻滅南詔的時候,這裏是宏江以南最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因為這裏有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有來自各地的商人遊客,還有著獨特的園林風景。但是現在,雲溪城已經被淵獸攻破,這裏到處都是殺戮。
凶靈從雲溪城的上空劃過,就好像一條黑色的流星。而在它身後,【鎮魔】如影隨形。
潼南關
曾經是南詔國最南的邊關,出了這裏沒多遠就是南海。在南海的諸多島嶼上,生活著被稱之為海魂族的人。他們世世代代都在大海裏生活,傳聞掌控著海洋的力量。海魂族的一位薩滿抬起頭看了看然後嚇得臉色慘白,立刻跪下來不住的磕頭。他看到天空之中一條無比暴戾的凶氣飛過,後麵追著一顆珠子。
天脈山
南海之南。
天脈島上天脈山,海魂族的人總是傳說天脈山上住著神靈。
一位老者抬起頭,眼神裏有些好奇。
“凶氣?可凶氣後麵的是什麽?”
他想再看,那顆珠子追上了凶氣,然後一陣黑光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出來,立刻覆蓋了方圓百裏。老者一揮手將天脈山護住,黑光迅速的收回形成了一個黑點,然後爆開。百裏大海被擠壓出來一個大坑,凹陷下去的海麵看起來如此的震撼人心。
老者皺眉,然後大笑:“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修行一道出了這樣了不起的後輩,讓人心裏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