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經廢棄了半個月的隧道礦洞,突然出現了車輛運行的聲音。哪怕他們都是半神,還是毛骨悚然。六個黑武士的反應很激烈,就好像他們知道出來的是什麽。陳羲忽然想到了自己和胖子有一次聊天的時候問起過,他問胖子神域也有鬼嗎?胖子說當然有,而且很可怕。
能讓半神都覺得可怕的鬼,到底什麽模樣?陳羲突然之間有一種預感,這次自己要遇到鬼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從隧道深處有一陣濃霧速度很快的撲出來,隻不過片刻陳羲他們就置身在這濃霧之中。如果不是七個人之間始終保持著陣型而且距離很近的話,在霧裏稍微距離遠一些就看不到彼此。緊跟著那車輪的聲音就越來越清晰,連車輪碾過地麵那些碎石的聲音都能聽的特別清楚。
“到底是什麽東西,你們必然是知道的吧。”
陳羲冷冷的問了一句。
“倀”
黑武士組率極為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此時似乎也不想再隱瞞什麽了。
“倀?”
陳羲皺眉,記憶力似乎沒有這種東西。
“不管是什麽東西,你隻管往外走。這裏的路是筆直的一條,沒有任何轉彎。所以不管發生什麽,哪怕是覺得突然出現的轉彎進去就是安全的,也千萬不要轉進去。倀並不是最可怕的東西,在倀背後出現的才可怕。這些霧有毒,不過對於半神來說也沒有什麽危險。隻要你能保證冷靜,還有出去的可能。”
黑武士組率說完這句話之後低低吩咐了幾句,陳羲發現黑武士的陣型隨即便了。看起來還是六個人圍在陳羲四周,可轉變成一種三角形的陣法。三角形最尖銳的那個角對著隧道深處,站在這個位置的就是黑武士的組率。六柄光刀已經全都抽了出來,光芒在濃霧之中就像是散發這溫熱的火把一樣給人一些安慰。
“擊!”
就在這時候,黑武組率忽然低沉的喊了一聲。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六個黑武士同時舉刀然後斬落。明明他們麵前什麽都沒有,可是卻完全遵守了命令。從他們六個的出手速度來看,訓練有素都不足以形容。六個人同時舉刀落刀,時間上不差分毫。
六道紅色的光芒軌跡落下,然後四周就出現了一種鬼哭狼嚎一般的叫聲。濃霧裏有什麽東西跌倒,陳羲心裏猛的一緊。
倒在地上的那是怎麽樣的一種東西啊......看體型像是人,但是足有兩米高,枯瘦的好像皮包著骨頭一樣。身體呈現出一種青黑的顏色,就好像長滿了苔蘚的山石。雖然枯瘦,可是這種東西看起來好像力氣很大而且身體極為堅固,光刀肯定斬在它身上了,卻沒能將其殺死。它倒地之後就四肢趴在那,抬著頭看著陳羲他們冷笑,嘴裏流出來的黃色的粘液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它的眼睛是綠色的,根本看不到眼球。
因為太瘦了,所以顯得四肢很長。皮包骨的四肢就像是木頭棍子一樣,卻遠比木頭棍子惡心的多。它的手指上指甲的長度讓人頭皮發麻,如同鷹隼的爪子一樣。它似乎更願意爬行,那仰著頭冷笑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
倀?
陳羲在腦子裏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因為隻是聽到了一個音,所以無法判斷是什麽字。在這東西突然出現在麵前之後,陳羲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麽。在天府大陸也有這樣的傳說......這個倀,就是為虎作倀的倀。傳聞倀一般隻會存在於深山之中,是死於虎的人死後不散的冤魂。人在被虎吃掉之後,倀就會伴在虎身邊,幫助虎尋找人迷惑人,隻有殺死虎才能讓倀轉世投胎。
如果說虎吃掉的人靈魂會變成倀,在這個世界如果也類似的話,也就是說......陳羲看著那趴在地上的倀,後背一陣發涼。
也就是說,這個倀曾經也是一個半神。那麽,是什麽東西吃了它?
嗷的一聲,陳羲想著這些的時候,倀從地上突然之間跳了起來。它的速度奇快,四肢彈起來的力度又大的出奇。最前麵的黑武士首領雖然精準的出刀,但光刀卻沒能劈開倀的身體,反而卡在了倀堅硬的身軀裏麵。黑武士組率連著抽刀兩次,都沒能將光刀抽出來。
倀獰笑著看著他,然後張嘴朝著他的脖子咬了過去。
保護組率兩翼的黑武士同時出手,兩柄光刀迅速的斬落。他們的刀法顯然經過專門的訓練,此時距離更近,所以刀子斬落的地方精巧精巧。兩個人的光刀都斬在倀肩膀的關節處,刀子切進去的地方是最薄弱之處。如果換做對手是個半神的話,那兩條胳膊必然會被輕而易舉的卸掉。
然而,倀的身體強度似乎出乎預料了。噗噗的兩聲悶響之後,這兩柄光刀也卡在了關節裏拔不出來了。
然後那倀的笑容就變了,無比的詭異。
......
......
陳羲忽然預感到了什麽,他喊了一聲小心!
可還是慢了一些,從兩側的濃霧裏忽然衝出來兩隻倀,分別撲住一個黑武士。這兩個黑武士的光刀還卡在第一隻倀的肩膀關節裏拔不出來,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擊。這種東西似乎能夠借助濃霧隱藏自己,陳羲也隻是推測而不是感覺到了。這濃霧是倀噴出來的,和它們的氣息本來就相同,所以它們在這霧氣裏簡直就是無形的。
黑金山獨特的環境讓半神失去了大部分能力,雖然保存了神力但是卻無法穿越空間。在黑金山,你走進來多遠就要走出去多遠,想靠飛是不可能的,想靠穿越空間更不可能。
從側麵撲出來的兩隻倀,幾乎同時咬住了黑武士的脖子。黑武士身上穿著的是全覆蓋式的黑甲,看起來極為堅固。所以當倀的獠牙咬在鐵甲上的時候,那種刺耳的聲音簡直能讓人發瘋。眼睜睜的看著鐵鉗把鐵皮夾的扭曲下來,就是這種感覺。
哢嚓一聲,一個黑武士的甲胄被咬破,倀叼著他的脖子瘋狂的扭動著,黑武士的身子好像麵條一樣被抖動起來。
“毒液”
黑武士組率棄了自己的光刀,從腰畔摸出來一柄精光燦燦的匕首,他揮舞了幾下將麵前的倀逼退了幾步。他麵前的這隻倀身上卡在三把光刀,然後向後一躍跳進了濃霧之中。
黑武士組率向一側猛擊一拳,打在另一隻咬住黑武士的倀身上,那倀扭過頭朝著他低鳴了幾聲,牙齒卻還狠狠的咬著黑武士的脖子不鬆口。組率向後退了一步,打了個手勢,剩下的三個黑武士立刻上前,重新組成陣型。
“它們的牙齒上有毒液,一旦被咬破了甲胄就算完了。”
組率回頭看了陳羲一眼,那眼神裏的意味十分複雜。陳羲在這一瞬間忽然覺得那組率的眼神有些熟悉,可是這些家夥的身材體型都差不多,而且隻露出一雙眼睛,所以這種熟悉感並不清晰。組率看了陳羲一眼之後開始向後退,始終保持著麵向隧道深處倒退著撤離的姿態。
隻不過一次交手,就損失了兩個黑武士。退走的倀不知道藏在濃霧之中的什麽地方,可是四周那響起來的牙齒摩擦著骨骼的聲音顯得那麽清晰。忽然一陣風吹過,麵前的濃霧被吹散了那麽一小會兒。陳羲看到一隻倀蹲在那,眼睛死死的看著陳羲他們。這是那第一隻衝出來的倀,身上還卡著三柄光刀。
“都要死......”
倀張了張嘴,眼神裏那種怨毒根本就無法理解:“進來的,誰也出不去,全都要死。”
它說話了,就好像突然把一大塊寒冰塞進了人心裏的感覺。那種冷幽幽的滿是怨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
陳羲忍不住問了一句。
黑武士組率從腰畔解下來一根看起來很細的金屬絲,然後把金屬絲綁在了匕首柄頂端的圓環上。
“就是你看到的東西。”
他冷冷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就又注視著前方:“如果不是你非要進來,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如果不是你被判到苦力營,任何事都不會發生。”
陳羲聽到這句話之後身子猛的一僵,因為他知道這個黑武士首領是誰了。
“你......就是半路上押送我的那個黑武士。”
陳羲看著他的後背說道。
黑武士組率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但是這種態度就已經算是默認了。陳羲忽然覺得後背的脊椎骨裏都一陣陣的發寒,因為這件事的恐怖程度隻怕比遇到了倀這種東西還要大......那六個押送陳羲來的黑武士,明明已經被飛曆出手殺死了。陳羲在半路動手的時候考慮到了自己不能暴露,所以隻是在自保。那六個人,都是飛曆趕到之後出手擊殺的。
被執法者親手擊殺的人,為什麽還活著?
似乎是感覺到了背後那種無法理解的眼神,黑武士組率語氣冰冷的說道:“我們隻接受任務,不問為什麽,其他的一概不管。沒錯,就是我們六個把你押送來的,我們也確實被殺了。不過那不是真的死亡,倒是現在被倀拖走的兩個黑武士,再也回不來了。”
他說話的時候忽然將綁了金屬絲的匕首掄出去,匕首化作一道流光,噗地一聲在濃霧之中刺中了什麽東西。隨著咆哮聲響起,濃霧再次被吹散了一些。
陳羲看到了詭異的一幕......之前被咬住拖走的那兩個黑武士蹲在地上,眼睛裏發出綠幽幽的光。他們的動作姿態和倀一模一樣,連那種怨毒的眼神都如出一轍。隻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被拖走的兩個黑武士就變成了倀......
也就是在這一刻,濃霧飄散開的那麽一瞬間,陳羲看到了隧道深處一輛車緩緩的出現。一頭隻剩下骨架的犀牛獸拉著一輛沉重的苦囚車從裏麵走出來,那犀牛獸身上已經沒有一點皮肉了。而此時那個巨大的車廂,在燈光和濃霧的混合之下,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移動的巨大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