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是別人,在如此巨大的世界去尋找一個自己隻去過一次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就是一片空曠的原野,幾乎沒有任何地標可以辨識,那麽找到的機會有多大?如果除去幸運的成分,那麽找到的機會可能就是零。這就好像讓一個普通人在一片沙漠之中尋找自己曾經立足過的一個地方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
但陳羲可以,而且陳羲沒有耽誤一分鍾用來回憶那個地方在哪兒。從離開天鑰城到到達那個地方,連一步錯路都沒有走,而且絕對是從天鑰城到這個地方的直線距離。也就是說,陳羲根本不是按照記憶力的路線去尋找的,而是把腦海裏的所有記憶和地圖進行的匯集,然後得出來這條路線。
就是這麽任性。
陳羲停下來的時候,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當初蘇不畏自殺的地方。地下兩米,就是蘇不畏應該還沒有腐爛的屍體。
陳羲對於蘇不畏這樣的假神始終沒有什麽厭惡感,因為他們全部都是可憐之人。或許因為這種可憐的境遇以至於都有些心理變態,但是他們的出身確實值得同情。說的好聽些,他們都是比半神更為強大的存在。可實事求是的說,他們就是一群被遺棄的私生子。
陳羲站在這,看著麵前那埋葬著一個人夢想和自由的地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依雲處於一種對陳羲無比的欽佩之中,所以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陳羲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她怎麽都無法理解,陳羲是如何輕而易舉的找到這個地方的。反正換做是她的話,肯定是找不到的。
“沒有,就是有。”
陳羲語氣平淡的說道:“正因為這裏任何氣息都沒有,所以反而才是最有可能埋藏著世界之核的地方。依雲,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一件什麽東西?”
依雲回答:“知道,人女殿下說過,說那是一顆珠子,應該是和陌穹形成初期有關,是凝聚了陌穹分裂時候產生的狂暴之氣的一顆珠子,所以威力巨大。人女殿下還說,當初神祖徐績和魔祖邢徹在一次交手的時候,徐績就是用這顆凝狂珠打傷了邢徹,以至於邢徹之後一直沒有複原。”
陳羲點了點頭:“這種寶物,如果出土的話必然有極大的凶險,我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將其收為己用。所以你先退出去,不要靠近這裏,如果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在遠處,還能幫我。如果兩個人都在這的話,如果出了意外誰也幫不了誰。”
依雲點了點頭:“那你......那你千萬小心些。那畢竟是神祖徐績曾經最得意的武器,而且能夠傷到魔祖邢徹,威力無窮。你若是一會兒沒有把握,千萬不要貿然出手。”
陳羲笑了笑:“放心就是了,我會小心。”
可是依雲怎麽可能放心的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眼神裏都是擔憂。但她知道自己留下也幫不了什麽,她的實力還不如陳羲,留下反而會讓陳羲分神。她退出去很遠之後站住,看到陳羲對自己示意距離還不夠遠,於是又往後退了很遠。以她的眼力,也就是勉強能看到陳羲。
這地方一定是被什麽了不起的法陣將那凝狂珠的氣息都壓製了,而這種法陣本身就不易被察覺到,所以陳羲知道,即便自己找對了位置,想要找到凝狂珠也不一定能成功。
他盤膝坐下來,手貼在地麵上開始感知。
大地之下一片漆黑,這種漆黑不同於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裏,因為房間裏就算再黑暗,內部也是空的。然而大地是凝實的,所以要在這裏麵感知到什麽東西存在,機會微乎其微。
陳羲卻並不茫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這大地的構成。這並不是一件特別的難的事,難點在於很多人想不到這個辦法。大地組成的絕大部分當然是泥土,所以陳羲開始熟悉這種泥土的氣息。當他將泥土的氣息記住之後,那麽不同於泥土的部分也就變得凸顯出來的。
然而這也不代表馬上就能成功,因為在大地之中,有太多不同於泥土的東西了。
幾分鍾之後,陳羲就清晰的感知到了蘇不畏的屍體。簡單來說,陳羲就是利用不同物質的密度不同來區分,蘇不畏的屍體看起來依然很完好,畢竟那是假神的實力,肉身也很強大了。所以即便埋葬了幾百年之後,可能在看到也和睡著了差不多。
陳羲的感知力繼續向下,凝狂珠不可能埋在幾米深的地下,為了壓製其狂暴氣息,埋藏的深度可能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
......
陳羲全神貫注的去感知和大地的不同之處,如果這個壓製凝狂珠的符文法陣也在地下深處的話,以陳羲對符文敏銳的感知力,不可能察覺不到。隻是雖然大致上確定了地方,可也有方圓數千裏大小,再加上深度,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大海撈針,也不過如此了。
就在陳羲仔細的辨識每一種不同的時候,忽然極遠處的天空上一陣劇烈的波動,然後就是強光向四周蔓延了出去,瞬間就到達天際。那場麵就如同一顆巨大的隕石落在了本來平靜的湖泊裏,激蕩起來的水波一直蔓延到了湖邊,而大浪則翻騰上了岸上。
陳羲立刻回頭,然後發現那出現劇烈波動的地方居然是黑森城,他的心裏猛的一沉。
與此同時,看到了那天空異變的依雲也朝著陳羲這邊快速的掠了回來。
“陳羲,好像黑森城那邊出了事!”
她朝著陳羲大喊。
“你快回天鑰城,協助藤兒她們防守,應該是天空之城的通道被打通了,我把人引過來。”
陳羲喊了一聲,然後朝著黑森城那邊疾掠。可是他剛一動,忽然想到自己就算再快過去,隻怕也來不及了。黑森城距離天鑰城並不遠,而這裏距離黑森城要遠得多了。所以就算陳羲拚盡全力,趕到黑森城的話也來不及了。
就在陳羲一頓的時候,天空上裂開了一個口子,然後無數的巨大飛蟲從上麵沉了下來,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了心裏一陣陣的抽搐。
以陳羲的眼力,也無法看清楚那麽遠外的一切。可是一股淩厲冷冽的殺氣,卻讓陳羲心裏越來越緊。
“你快回去!”
陳羲朝著依雲喊了一聲:“空間還算穩定,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就乘坐戰艦離開。”
喊完之後,陳羲伸手往黑森城那邊一指:“去!”
緊跟著一道凜冽的劍氣朝著那邊激射而去,這劍氣凝聚了陳羲此時全部的力量,所以速度遠比陳羲自己趕過去要快得多。劍意如一道長虹,朝著天空之城通道殺了過去。
天空之城的破口處,一個身穿湛藍色錦衣的男人漂浮在半空,眼神冷酷。他身上的湛藍色錦衣是明威殿的服侍,光鮮威嚴。他身後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隨著風而輕輕的擺動著。
當他看向天鑰城的時候,忽然眼神一變:“找死!”
然後他一揮手,手心裏一杆大槍出現。他手握著大槍斜指遠方,與此同時,陳羲的劍意到了。大槍斜著伸出去,槍尖恰好擋住陳羲的劍意,不快一份,不慢一分。劍意和槍尖對撞在一起,爆發出一陣耀眼奪目的火星,如同炸開了一顆星球般壯闊激烈。
這人將大槍隨手一揮,就把陳羲的劍意撥開,那劍意朝著遠處飛出去,然後刺穿了一座高山,又在地麵上轟出來一個巨大的坑洞,深不見底。
陳羲這暫時匯聚全部力量的一劍,居然被這個人輕而易舉的撥開。似乎那劍意,根本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當他撥開陳羲劍意之後,忽然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似乎有些熟悉,不過如此弱小,卻幹挑釁我,那麽就該死。”
他看了一眼劍意來的方向,然後用大槍一直天鑰城那邊:“你們去攻破那些餘孽的陣地,敢於反抗之人,殺無赦。”
漂浮在天空上的密密麻麻的如同巨型戰艦一樣的飛蟲隨即啟動,朝著天鑰城衝了過去。那些飛蟲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多到幾乎覆蓋了那一片天空。
然後這個人持大槍朝著陳羲這邊衝了過來,如同一道流星,瞬息而至。
陳羲看了一眼依雲離去的方向,然後深吸一口氣:“聶賢,回來!”
與此同時,在魔域之中,正在一個山洞裏閉關修行的聶賢猛的睜開眼,眼神裏鬥誌一閃。他的身子驟然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不曾在這裏出現過。不遠處,為他護法的雷久雲驚訝的看了看,然後搖頭苦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真正的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忽然愣住,然後不得不正視自己心中一種壓製了很久的情感。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這個叫做聶賢的年輕男人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她過去漫長的人生當中並不曾出現過。或許正是因為壓抑的太久了,當這種感情出現之後,就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她自己都控製不住。
然而讓她傷神的是,她不知道聶賢是誰,她已經確定聶賢隻是某個人的分身,雖然看起來聶賢那麽真實。
正因為如此,她心中的那種感覺就越發的複雜起來。她不停的勸自己,自己和聶賢不會有什麽結果的。兩個人雖然現在在一起,但是根本就在同一個世界。哪怕每天麵對麵的相處,卻依然不會有未來。
神域。
陳羲感覺到力量全都來了,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天空遠處朝著自己疾飛而來的那個人,眼神裏有些傷感。
“端木骨......為什麽會是你?”
那持大槍而來,殺意凜然的人,正是明威殿次座,在魔域和陳羲分開後就不知道下落的端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