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作符籙的符紙並不是尋常之物,因為要承載蘊含靈力的符紋與符陣,並在施放時爆發出相當於五行術法的威力,所以符紙本身的材質也必須相當強韌,所以所有的符紙,幾乎都是用一些本身蘊含靈力的靈材製作而成的。
這些製作符紙的靈材,多數都是一些靈草,更高階的符紙因為要承載更強大的靈力,對材質要求更高,有時甚至會用到一些靈礦甚至罕見的珍品靈材,當然了,到了那種地步的符籙,在這個五行術法早已式微的年代裏,隻怕已是在鴻蒙諸界中絕跡了。
但是既然製作材料是靈材,則符紙對修士來說,其本身就有一定的價值,就算自己用不著,但如果手頭“偶然”得到一些符紙,也自然能夠找到商家願意收購的。五十張的符紙,哪怕是最普通的隻能製作一階符籙的黃符紙,對不少生活窘迫的散修來說,也可以說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沈石若有若無地感覺到了身旁那有些異樣的氣氛,一時間心裏略有幾分後悔,心想自己畢竟是在妖界那邊呆得太久了,雖然妖界危機四伏時常廝殺血鬥,但妖族中人至少青蛇部族裏的妖族,多數都是頭腦簡單的直性子,一言不合可以翻臉抽刀,卻很少會有什麽心計。在那樣地方呆久了,自己的警惕心思似乎也弱了很多啊。
當下他也假裝不知周圍那些修士異樣的目光,與櫃台後那麵帶驚訝之色的夥計匆匆算了一下價錢,一顆靈晶可買五張黃符紙,五十張符紙就是十顆靈晶,再加上兩隻碧桃木符筆各值一顆靈晶,朱砂又去了一顆靈晶,到最後沈石將這些所有的材料買下後,一下子付出了十三顆靈晶。
身上的靈晶數目,瞬間去了一大半,這感覺實在有點不好,也讓沈石心裏頗有幾分肉痛,不過怎麽說呢,這也是無法之事,若無防身之技,誰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麽事,真要麵對敵人但手頭卻沒有符籙的時候,沈石是決然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的。
被人以窺探的目光從旁關注,這並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所以沈石在買下這些靈材之後,也就沒了繼續閑逛的心思,拎著那夥計遞過來裝著製符材料的布袋,便轉身向神仙會商鋪外頭走去。
按理說,他此刻身邊暗藏了一隻如意袋,隻要順手往裏頭一放,就不用再一直提在手上了,既簡單又方便。不過沈石這時已經多了幾分警惕之心,同時也想到自己終究還是煉氣境的境界,在這修士雲集的地方萬一被人注意到,自己不到凝元境卻能使用如意袋,隻怕會惹上不小的麻煩。所以幹脆就裝著什麽都沒有,直接拎著出了神仙會的大門。
在他身後,那幾個修士神色各異的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走入人群離開,有的麵無表情走開,有的則是露出幾分羨慕嫉妒之色,不管怎麽說,能夠有這份財力購買符籙靈材的修士,這身家必定不會太過窘迫潦倒,否則的話,你一個連日常修煉的靈晶都保證不了的散修,又怎能去妄想染指這等耗費資源心血無數的符籙敗家之道?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等身家,看來不是出身宗門子弟,就是修真世家的嫡係傳人了罷。
人跟人,真是沒法比啊……一時間這個老掉牙的念頭,在好幾個修士心頭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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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神仙會大門,從擁擠熱鬧的人群裏離開後,沈石向四周看了一眼後,又沿著這條街上走了一段路,中間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找了個空子走進路旁一處僻靜的小巷,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把那些靈材往腰間一抹,便迅捷無比地進了如意袋中。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算是鬆了一口氣,施施然走回到街上,看著長街上修士來來往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之後,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十日後要與淩霄宗過來接他的師兄見麵的三春樓在何處,眼下正好前去打聽打聽。
想到此處,他便又往前走去了,一路上不停觀望四周,並沒有看到掛著三春樓牌匾字樣的屋宅,隨後幹脆又找了一家路旁的商鋪,進去問了一下那裏的老板,那老板倒是熱情,對他說出了三春樓的地址,原來這三春樓並不在這條熱鬧的長街上,而是在相隔了兩條街靠著城北的那一處。
沈石謝過那老板之後,出來按著商鋪老板說的方向找了過去,走過了兩條街道之後,果然在城北附近的一條路上找到了三春樓。
這三春樓所在的街道比起神仙會所在的長街,在人氣上顯然要差了很多,不過還是能看到不少修士在這邊走動,沈石回想起來,感覺這斷月城中似乎修士的數量密集程度,要遠勝過往在鴻蒙主界中的大部分人族城池。或許是因為在這偏遠異界裏,往往多有妖獸異族,危險處遠勝鴻蒙主界,並不太適合普通凡人居住,但異界中往往也有各種靈材資源,卻是吸引許多修士前往的重要原因。
而三春樓看去是一間三層高的酒樓,外表倒也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沈石在這樓外走了一圈,記住了這個地址,便轉身離開了。還有十日淩霄宗來人才會到達,一來在此就等無益,二來沈石心中多少也有幾分隱憂,錢義並不是沒有根腳的散修,相反的,他是如假包換的玄劍門弟子,真要往上追溯的話,連天下四正之一的天劍宮,他也能扯上關係。
沈石並不後悔殺了那廝,但是當日通知自己來到這三春樓等待的正是玄劍門弟子與那出身天劍宮的南宮瑩,雖說按理自己在林中已經處置了錢義的屍體,但是沈石還是不想就這樣呆在此處。
希望能一切順利地返回淩霄宗罷。
他心裏這般想著,心情卻還有忍不住有一些沉重起來,微皺著眉頭轉身離開。或許是因為看到了三春樓引起了幾番心事,他心思有些飄忽忐忑,卻是並沒有察覺到在自己身後不知何時悄悄綴上了一個人影,遠遠地跟在他的後頭,正是前麵在神仙會中那個身材高大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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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那片森林之外的無名村落之中,幾個玄劍門弟子重新回到了這裏,為首的依然是耿成,同時當日搜捕灰蜥部族的另外兩個玄劍門弟子傅俊、丁和辦完了事,這時也回到了此處,倒是南宮瑩的身影沒有再出現。
三人約莫是下午時分到達了這個廢棄的殘破村子,但是眼看著天色漸暗,黃昏將臨,三人在村口處麵麵相覷,那個子偏矮些的丁和首先麵帶了不耐煩,開口抱怨道:“師兄,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
耿成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旁邊的傅俊也是臉色不善,道:“師兄,我也覺得咱們在這等著錢義,委實有點不像話,論身份,咱們三人都是他的前輩師兄,憑什麽要我們三人一起等他,真有這無聊閑暇時間,我回斷月城去修煉不是更好嗎?”
耿成臉色也是不太好看,沒好氣地道:“得了,別抱怨了。不管怎麽說,這次出來做事,總是咱們師兄弟四個人一起出來的,師父既然選了我做領頭之人,我就要當起這份擔子。錢義這家夥雖然脾氣古怪,我也看他不順眼,但總是同門師兄弟,一起出來的,總要一起回去罷。”
丁和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我看他那性子,還真是未必就把咱們幾個看成是同門師兄弟了,整天獨來獨往的,見到妖族就跟不要命似的,一下子就紅眼大殺特殺,也不管師父這次出門交待的話,是以活捉送往晶礦為重。”
耿成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前頭出門時師父也特地交待過他,當時咱們也聽到了,他可是答應的好好的,誰曉得到了這斷月城這邊,他突然就變這樣了。”
傅俊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師兄,這眼看天就要黑了,咱們還要等多久?”
耿成臉上露出幾分焦躁之色,來回走了兩步,看來對那錢義也是很不耐煩,但偏偏又不能置之不理,惱火地道:“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隻是查看一下有沒有漏網之魚嗎,這能耽誤多少時間,為何到現在還不回來?”
三人在這裏抱怨著,卻又是無可奈何,眼看著天色漸漸還是黑了下來,這三位玄劍門的弟子臉色也是越發無奈,末了傅俊翻了個白眼,像是想要排解煩躁心情一般,對耿成問道:“師兄,那南宮瑩不是和你在一起麽,怎麽今天沒過來?”
站在一旁的丁和眼睛一亮,湊了過來笑道:“咦,那位南宮師妹居然一直和師兄你呆在一起麽,莫非……”
“去去去,”耿成一揮手將這家夥推了開去,沒好氣地道:“南宮師妹畢竟是上門弟子,身份與我等不同,加上又是來此曆練的,前頭事情做完了,她不願過來也是理所當然。而且……”
耿成說到後頭,神色間看著有幾分猶豫遲疑,旁邊丁和奇道:“而且什麽?”
耿成聳了聳肩,道:“我看那南宮師妹當日的神情,似乎對錢義師弟濫殺妖族的行徑,頗有幾分厭惡。”
傅俊不屑道:“那家夥就是個瘋子。”
耿成瞪了他一眼,傅俊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旁邊丁和關心的卻不是這個,笑嘻嘻地道:“師兄,說真的,那南宮師妹年輕貌美,道行又高,這出身家世更是沒的說,若你們果然有緣,卻是一樁天大的美事。”
耿成心中一跳,但隨即苦笑搖頭,道:“你們莫要瞎說了,南宮師妹那是什麽人?天劍宮年輕一代弟子的佼佼者,更是南宮世家的天之驕女,這等人物,哪裏是我們這些下門弟子能配得上的?”
傅俊與丁和一時都是默然,片刻之後,都是無言地歎息一聲。
耿成搖了搖頭,道:“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我看這天色已黑,錢師弟到現在還不回來,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啊,我們進林找找。”
丁和皺著眉頭,抱怨道:“這麽麻煩,我在這裏等著行不行啊?”
耿成伸手一拍他的腦袋,笑罵道:“一起去,別想著偷懶。反正這次我也看明白了,這廝就不是個能做事的料,以後再有這種出來做任務的事,我是決然不會再帶上他了。”
傅俊與丁和兩人平日裏都是與耿成交好的,聞言都是笑了起來,一起點頭稱是,心情也好了一些,三人嬉笑聊著,一起慢慢走近了那片林子,尋找至今不見身影的錢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