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臉上略帶喜悅的笑意很快褪了下去,將那石蘿抓在手裏,然後慢慢站了起來,轉頭向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望去。而之前有些懶散的小黑豬這時似乎也有所警惕,收起了那副懶樣,走到沈石的腳邊,兩隻小眼睛瞪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這一男一女顯然都是有道行在身的修士,男的鷹目高鼻,帶了幾分冷峻,看去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而在他身邊的女子容貌頗美,身材浮凸,衣裳貼身而清涼,露出胸口幾分白膩賁起,隱見雪白深溝,加上眉目間那一抹風流媚意,煙視媚行,春意蕩漾,活脫脫一個惹火尤物。
而剛才那一聲驚喜呼喊,正是這女子叫出聲的,此刻但見她偎依在那男子身旁,笑逐顏開,指著沈石手中的石蘿,輕輕用手拉著那男子手臂,糯聲軟語地道:“侯哥,那可是二品靈草石蘿啊,值不少靈晶的。”
沈石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前方這兩個男女,果然那鷹目男子聽了那嫵媚女子的話後,頓時臉色一變,對著沈石這裏哼了一聲,道:
“臭小子,看什麽看,識相的就把石蘿扔過來,我就饒你一命!”
下山過海的時候,按慣例沈石是換了一套衣服的,因為穿著淩霄宗弟子服走出去固然很多時候有麵子,但是淩霄宗這麽大的名氣聲勢,暗地裏對頭仇家也是不知有多少,荒郊野外的突然莫名其妙被人暗算了,那也是沒地方找人報仇去。所以他現在身上所著的是普通衣衫,並非是淩霄宗弟子服,旁人也看不出來他的淩霄宗弟子身份。看那男子凶神惡煞一般的舉止神情,多半是將他看成一個道行低微采藥為生的散修了。
沈石自然不會被他吼了一句就嚇得將石蘿丟下,這些年來見多見慣了生死血光,這點威脅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他看了那男子一眼,隨手一擺,石蘿瞬間不見,卻是被他當著這兩個人的麵直接收進了如意袋。
隨後,他平靜地抬眼看著這兩個意圖搶奪的男女,目光在那男子身上略一停留之後又掃過站在一邊的那個嬌媚女子,隻見那女子先是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但隨即卻是向那個凶悍的男子身邊又貼緊了些,笑意盈盈,眉目中更是眼波如水般溫柔,似要流淌出來一般,不時看著那男子一眼,流露出幾分仰慕與嬌媚之色,如火上添柴,讓那男子仿佛全身都要燒起來一般,氣焰越發囂張。
而看到沈石居然毫不理會自己,徑直將那石蘿收入如意袋中之後,這男子頓時勃然大怒,再加上那個嬌媚惹火的女子就在自己身旁用那種異樣與嬌媚仰望的眼光看著自己,一時間隻覺得大丟臉麵,怒道:“你想找死嗎?”
沈石皺了皺眉,冷冷地道:“閣下這是何意?這石蘿分明是我先找到的,不給你便是要找死麽?”
那男子眼中凶光一閃,踏前一步,眼看著似乎就想要動手,但在他身邊的那個嬌媚女子卻忽然拉了他一下,然後揚聲道:“這位兄台,不要不知死活啊,你可知道他是誰?”
沈石眉頭一挑,道:“哦?請賜教。”
嬌媚女子轉頭看了那男子一眼,身子有意無意地又貼近了幾分,更有甚者,甚至有意無意間用她的豐腴胸部輕輕碰觸了那男子的手臂一下,頓時就隻見那男子目光一直,看著恨不得就想做些什麽的樣子,而迎著那女子的嬌媚目光,他更是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冷笑不語。
隻聽那女子隨即輕笑了一聲,道:“告訴你吧,可別嚇傻了哦。他就是淩霄宗門下候氏世家的大公子,候遠望!”
沈石在聽到那“淩霄宗”三字之後,頓時臉色一變,怔了一下,但將那女子這句話聽完之後,他臉上卻是露出幾分愕然之色,那邊的嬌媚女子以為他果然是被淩霄宗這碩大名頭給嚇到了,一時也帶了幾分得意之色,輕輕笑出聲來。
附庸世家當然不可能就等若是淩霄宗,世家子弟沒拜入宗門,自然也不可能會代表了淩霄宗的勢力聲望。不過任誰也知道附庸世家向來與宗門聯係密切,很多時候用粗俗些話來說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以普通的散修一般而言也是不敢去招惹附庸世家的,否則一旦衝突了,人家隨時隨地叫上幾個宗門弟子過來撐腰助拳,你怎麽辦?而候家在附庸世家中又是頂尖的,向來在四大世家之列,家中多有子弟在淩霄宗裏的,這等聲勢,至少在流雲城附近地域已然足以橫著走了。
隻是就在那女子得意之色顯露,那男子也是露出幾分傲然,準備下一刻對麵那不起眼的散修就要雙手奉上石蘿然後夾著尾巴跑掉的時候,卻隻見那個年輕人非但沒有如此,反而是在想了片刻之後,目光看向這個男子,帶了一絲疑惑,道:
“候家那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今的大公子不是候遠良麽,你是他的什麽人,為何敢自稱候家大公子?”
這話剛一問出,對麵那一男一女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候遠望是瞬間臉上漲紅,眼中凶光大盛,看去恨不得立刻就要殺人泄憤一般的模樣,而那嬌媚女子也是嚇了一跳的樣子,似乎很是意外,看向沈石的目光裏也似乎多了幾分看死人一般的神情。
“你找死!”
片刻之後,候遠望一聲怒吼,卻是一下子衝了過來,氣勢洶洶,而那嬌媚女子則是依然站在原地,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沈石看著候遠望衝來,心底也是有些困惑,似乎剛才自己那句話好像無意中觸到了這家夥的什麽死穴逆鱗,這才如此惱怒?但是他分明記得清楚,當年他十二歲時拜入淩霄宗的那一批新人弟子中,候遠良分明也在其中,雖然兩人並不曾真正交往,但是大概的情形他還是心裏有數的。
候家這一代嫡係的長子,確實就是候遠良,這是眾所公認的,甚至他還記得當初在拜仙岩上跟他有過衝突的那個小胖子候勝,但除此之外,他卻是沒聽說過候家還有哪個叫做候遠望的人。
難道是旁支子弟?但是旁支子弟不可能如此大刺刺地自稱候家大公子啊,那是隻有嫡係子弟才能有的稱呼。
他腦海中閃電般掠過這些念頭,一時也想不明白這個候遠望到底是什麽來路,隻是看著候遠望轉眼間已然衝到跟前,沈石遲疑了一下,還是腳下使力,向旁邊跳開。候家畢竟是附庸世家中的翹楚,沈石剛剛回到宗門,眼下一心隻想著安心修煉,委實不想節外生枝去招惹這麽一個麻煩。
他進階道到凝元境後,肉身的力量敏捷都是大幅提升,動作快疾遠勝過往,輕輕鬆鬆便躲開了候遠望揮來的勢大力沉的一拳,同時也一個回合間也察覺到候遠望道行並不算是甚高,應該隻有煉氣境高階的模樣。
境界比自己還低,那自然更沒什麽好怕的了,沈石心裏也是鬆了口氣,正想說兩句話表明身份,然後就此離開,反正石蘿已經到手,跟這家夥糾纏隻是浪費時間而已。但就在他閃過身子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忽然間眼角餘光看到候遠望的臉上陡然掠過一絲猙獰之色,同時心底也是在一瞬間閃過一絲強烈的悸動。
那是過往他在妖界裏,在那些生死廝殺的關頭才會有的危機預感。
幾乎沒有更多的想法,沈石低吼一聲,整個人一下子迅疾猛退,就像是險些被蛇咬了一般,而與此同時,在候遠望的手中猛然爆裂開一道耀眼白光,“嗖嗖嗖”尖銳破空聲瞬間響起,十幾根細小鋼針一般的東西向著沈石迅猛衝來。
若是身在近處,哪怕以沈石如今凝元境的敏捷,隻怕也躲不過這些突兀出現速度極快的鋼針,但他剛才搶先一步退去,終於是險之又險地堪堪躲過了這一蓬鋼針,片刻之後,隻聽砰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這些鋼針瞬間刺入了剛才他所站位置的地上,留下了十幾個細小空洞,中間甚至還有極快堅硬的石頭,也是如切豆腐一般直接被刺穿了過去。
看著地麵石塊上那些小洞,沈石隻覺得一股涼意湧上脊背,這鋼針如此迅猛鋒銳,真要被射中了,就算他是凝元境的肉身,也得被一下子洞穿出十幾個血洞出來,那下場真是不問可知。
隨後他再度抬頭看向這個候遠望時,臉色已是陰沉如水,同時心中也是警惕不已,暗自警醒,這天下之大,什麽事都有可能,自己當初不就是以煉氣境的道行擊殺了凝元境的錢義麽,為何如今情況倒過來,自己卻也是大意鬆弛了?
心頭如電光火石般掠過這個念頭,沈石的身子卻是在瞬間就立刻做出了反擊,生死關頭,誰還管你姓猴姓馬還是豬!
一抹黑光,瞬間亮起。
候遠望在鋼針射出的瞬間,臉上已經掠過一絲得意之色,這“細鱗針筒”乃是以煉器聞名的“天工堂”所製,陰毒難防,威力強大,因為采用機括為主,煉氣境修士便能操控,但所發鋼針卻足以對凝元境初階左右的修士造成致命傷害。此物乃是昔年他父親所賜,價值萬金,是他防身保命的大殺器,過往時候仗著這東西,甚至陰死過兩個凝元境的散修,至於煉氣境的修士更是見一個死一個,可謂無往而不利的利器。
然而就在他準備要收割這個不知好歹觸怒自己的混賬小子,搶了那石蘿靈草,甚至他心底還有幾分衝動,待殺了這小子之後就要找個地方將那惹火的女修就地正法好好痛快地舒爽一番時,卻駭然看到沈石不知如何突然警醒,一個提前翻騰退去,竟然是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細鱗針。
候遠望頓時臉上大變,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想要大聲叫出什麽,搬出候家來給自己撐腰的時候,猛然間卻覺得眼前忽然一黑,一道詭異的黑光已經當頭落下。
巫術•血毒術。
下一刻,候遠望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麻木,還有些怪異的癢,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再放到眼前一看時,卻隻見手掌之上赫然沾著了幾點血汙,那血跡居然是黑色的。
“啊!”
忽然,一聲驚叫從旁邊傳了過來,卻是那嬌媚的女修帶了幾分驚恐,看著候遠望的臉,身子隱隱有些發抖。
候遠望心中大驚,本能地覺得不妙,轉身就想逃跑,至於那女修如今自然是顧不上了,但是身形才動了一下,突然眼前一片黑暗,那血汙從他雙眼中湧出,竟是什麽都看不到了,而身子陡然間忽地又是一沉,如千鈞重擔猛然壓在身上,腳步一時間邁不出去。
術法•沉土術。
候遠望並非無知之人,雖然天資一般但也修煉過,對五行術法也略知一二,此刻心中驚駭,又是滿滿地難以置信,這人的施法速度怎麽會這麽快?
然而在那女修的尖叫聲中,這個疑惑很快就成為了他最後的一個疑惑,險些大意喪命的沈石驚怒之下,此刻更不留手,五行術法全力施放,一個個術法光環瞬間亮起衝出,數息之間便是三個攻擊術法放了出去,兩個火球術與一個水箭術嚴嚴實實地打在了候遠望的身上,沒有半點水分。
幾聲悶響,候遠望的整個身子竟被打飛了出去,胸口兩團偌大焦黑,中間還有一個明顯是水箭術穿出的血洞,火光水影間,竟是瞬間就被沈石殺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過了片刻之後,一聲悶響傳來,候遠望的屍身從半空中無力地掉落在地,帶起了幾番塵土。沈石看了看那遠處的那張臉上,微微皺了皺眉,雖然隻有一個血毒術,但此刻候遠望的臉上黑色汙血不停滲出,這個術法的威力,竟仿佛比他剛回到歸元界的時候又強了幾分。
沈石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轉身,麵對著那個臉色慘白滿臉驚恐的嬌媚女修。
那女子身子發抖,眼中滿是懼意,看著沈石片刻後慢慢走了過來,她仿佛竟是克製不住那份害怕,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衣裳淩亂,身軀微顫,就連胸口的那抹雪*膩也露出了更多的柔軟,峽穀峰巒,仿佛令人望之一眼便會著火一般,天生便是誘惑男人的魔鬼之處。下一刻,她嚶嚶哭了出來,忽地一下子撲到沈石腳邊,身軀亂顫春光流淌,楚楚可憐地對沈石哭著哀求道:
“別殺我,別殺我,你要我怎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