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腳步倏地停下，喬羽冷冷回頭：“什麽沒用？”“都沒用！”直視他，嚴司決定不再逃避這個問題，這個他很清楚的問題。
“為什麽沒用？！”陰冷的眼神微微竄動，喬羽步步回到他麵前：“你覺得什麽沒用？醫生的話難道你沒聽見嗎？去美國，就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
“可是才三十！你知道三十是什麽樣的嗎？！”突然歇斯底裏讓喬羽怔了一下，再直視他的表情，那張終日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的臉，忽然充滿了悲涼。
“喬羽，你知道百分之三十是怎樣的嗎？我會變成什麽樣，你知道嗎？”悲涼無力的口吻問的讓喬羽胸口狠狠一扯。剛才決絕的眼神也微微閃動了下。
“我可能會癱瘓，可能會喪失語言功能，可能會變成白癡，可能一輩子都隻能躺在床上度日，甚至可能不久就會複發！這就是那百分之三十的機會！你要我變成這樣活著嗎？！”
“那也比死了強！”低吼起來，喬羽怎麽會不清楚這些，但是，他就是要抱著百分之三十的希望也不會讓他這樣等死！
“這樣活著我寧願死了！！我寧願現在做完我想做的，然後痛快的死了！”撕開心底最不想麵對卻是又清楚要麵對的東西，如果能活下去他也想，可是如果是那樣活著，他真的真的寧願就這樣死了！
陰霾的眼緊緊鎖著他蒼白的臉，垂在兩側的雙拳隱隱作響。終於搞懂了他的想法喬羽既生氣又難過。是的，他難過，麵對他的已經徹底放棄了想法，他有說不出的難過！
許是這難過之情怎麽也掩飾不住了，嚴司看著他的眼神帶起了抱歉。
“對不起阿羽，我很清楚自己的情況，所……”
“活著！”打斷了他的話，剛才的慍怒退去可是堅決卻沒有。“活著，活下去，哪怕會變成那樣我也要你活下去！”
“喬羽，你……”“夠了！”嗬斷他，喬羽已經不想再聽了。深深看著他，他說：“不管是百分之三十還是百分之三，我都不會放棄！活下去，哪怕、是為了我。”
“……”突然一個愣怔，嚴司盯著他的臉，想要確定剛才那話甚至是剛才那溫情的表情，是不是從他身上表現出來的。但喬羽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冷然，麵對他的發愣也微微移開了視線。
“你該休息了。”最後丟下這一句，喬羽快步離開了病房。
“喬羽，喬羽！”嚴司還想叫住他，但他一會兒就沒影了。
這家夥就不知道做病人有多無力嗎？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考慮過他的感受嗎！突然說的那麽溫情又是哪樣！把他當女孩子哄嗎？可是這哄計也太爛了好嗎，靠靠靠！！
一陣吐槽宣泄後，嚴司無力的靠在床頭。視線從房間的這邊移動到那邊，窗外的陽光微暗，黃昏將近。
或許，他真的多了很多不該有的情緒，既然已經那麽決定，又何必不能下決定。
褚默梵，這或許是上天的意思吧？
看著窗外朦朧的光，他低語說。
===
又一場喧嘩離去，霓虹亮起。
但白日的煩惱並沒有隨著夜幕降臨而離去，太糟糕了，從接手邁旗以來這是騰威他們遇到的最糟糕的問題。關於邁旗的傳言猶如風暴一樣席卷了整個H市，甚至全國都知道了。公司外的評論狂轟濫炸，讓公關部忙得焦頭爛額，而公司內的恐慌更讓人擔心。
真的太糟糕了！
累了一天，騰威無力的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讓他有一種想馬上睡死過去的衝動。
但助理叫來的醫生卻不建議他這樣做，雖然他的確需要休息，但絕不是這樣滿身狼狽疲憊的窩在沙發上。
“騰總，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您的傷口雖然沒傷到筋骨，可也很深，若不好好注意休息，很容易感染的。”
醫生換完藥後跟他說道。
“嗯，謝謝我休息會兒就好。”無力的應了聲，騰威已經疲於應付醫生了。
“騰總……”
“郝醫生，讓副總休息會兒吧，我會提醒他的。”看到騰威那麽累，助理打斷醫生道。
醫生看看沙發上的人再看看他，無奈的歎了聲，然後再交代兩聲就走了。助理送完人回來看沙發上的騰威略帶擔憂道：“副總，我還是送您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在這睡兒就行，你們先出去吧。”
翻了個身，騰威躺在沙發上睡起來。
助理看著擔心，可是也知道現在公司離不開他，等會兒他還要處理事情。“那我先給您準備晚飯，您先休息吧。”
“嗯。”悶悶的應了聲，騰威非常疲憊的閉著眼睛。助理轉身往外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然後道：“羅小姐，您怎麽來了？”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所以羅洋忽然來了程助理有點驚訝。再看她兩隻手裏提著兩個大袋子，微微顰了下眉頭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呃……他睡了嗎？”站在門口有點催促，看了眼沙發又看著程助理，羅洋顯得變扭。
剛剛要休息的騰威在聽到對話後瞬間清醒，雖然繼續閉目可耳朵不由自主的凝神聽起來。
“副總剛剛躺下，您有什麽事嗎？”
“我、也沒什麽，隻是聽說你們還沒吃飯，所以我上來的時候帶了兩份公司樓下的快餐，你等會兒給他吧。”
“這……”程助理看著她手裏的袋子犯難，雖然羅洋是好心，可是騰威是不吃樓下快餐的。“怎麽了？”看他遲遲不接東西，羅洋奇怪了。
程助理微微搖頭，說：“沒什麽，隻是……”“拿過來吧！”程助理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已經傳話來了。
程助理和羅洋一起看向沙發，騰威支著身子已經坐起來。
看到他們兩個都奇怪的看著自己，眨了眨無辜的眼睛道：“怎麽啦？程助理，你不是餓了嗎？還不快去吃飯，愣著幹嘛。”
“呃……”程助理無言，他什麽時候說餓了？還有副總，您可是從來不吃快餐的啊！
不過他也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一想送煩來的人是羅洋，而騰威之前又為了她那麽拚命，就忙點了點頭：“是，那我出去了，羅小姐我們副總拜托您了。”
“啊？”羅洋茫然，什麽叫拜托她了？後又趕緊叫住要走了的程助理：“等下，我還多買了份，你拿去吃吧。”
“這……”程助理又遲疑了，回頭看了看騰威。
騰威已經坐起來正在按摩自己的手臂，看到他看自己，說：“看我幹嘛，人家都說了給你買的，你就吃唄！快拿著去吃飯！”
程助理無言，為什麽這話聽著那麽酸！
可是騰威既然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不拿，於是乎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接過了羅洋的袋子，離開了騰威的辦公室。
程助理一走羅洋大步到騰威麵前，看他這隱藏不住疲憊的模樣，心裏怪怪的有點內疚又有點複雜的味道。
“看什麽？不是要給我送飯嗎？飯呢？”
結果騰威並不領她的內疚之情，開口就想讓她分分鍾翻白眼！
“知道餓了，怎麽不早點去吃飯，都幾點了！”將外賣袋子放在他麵前打開，羅洋道。
“你都聽說我今天忙了，哪有時間吃飯啊!”探頭看了看盒飯裏的飯菜，雖然沒有他平時吃的那麽講究，可也算滿意。
知道公司出了那麽大的事，褚默梵又出事了，現在就靠他一個人，所以羅洋也不跟他鬥氣了。拆了筷子遞到他麵前：“給，快吃吧，這家的飯菜還是不錯的。”
拿住筷子看了她一眼，見她誠懇的模樣騰威心裏忽然一樂，身上的傷都沒那麽疼了。
“那啥，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啊？公司裏應該還沒八卦到我吃沒吃飯都得傳一遍吧？”挑了塊肥瘦合適的紅燒肉嚐了口，騰威漫不經心的問。
“我……那、啥……”忽然有些慌張的閃躲了下眼神，羅洋可不想讓他知道，她都關注他一天了，下班之前還特地找他的小秘書們問了一下他的情況。當然，這關注僅僅是因為他救了她，還負傷加班，這多少會讓她有負罪感的。
嗯，對，就是這樣。
“嗯？啥？”沒想到他隨口問問，她居然慌了，這讓騰威更奇怪了。
“那啥……就是你們部門那誰，我認識的，下樓的時候剛好碰見她，她說你們都忙一天了飯都沒顧上吃，所以就……”解釋著，羅洋偷偷看了他一眼，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讓她更加心虛。
“那誰啊？叫啥名字啊？”好像是故意為難她似地，騰威問道。
“她……哎呀，我怎麽知道叫什麽名字我也不認識她，隻是見過兩次。行了你快吃飯啊，飯菜都冷了！”強行岔開話題，羅洋指著他的飯盒道。
騰威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眼，然後決定先不追究這問題，而是吃飯要緊。不過看著那不大不小的飯盒，他忽然冒了個想法。
隻不過……撇一眼身邊的女人，他把筷子一放道：“唉，傷口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