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看醫生問完了，喬羽馬上問。
醫生收回自己的聽診器握在手裏，然後微微鎖眉說道：“嚴先生的症狀，應該是撞擊性時間段失憶。”
“什麽意思啊？”喬菲湊到前麵來好奇的眨著眼睛，看看嚴司再看看醫生。
“就是，嚴先生的腦部在受到撞擊後產生的一種損傷，而損傷的那一段正好是他收到撞擊的那一段記憶，人的記憶是由淺到深的被大腦記錄下來的過程。”醫生跟他們認真解釋道：“在這個過程中，記憶會先把所有發生的事記錄在大腦皮層，然後再篩選過濾，把重要的事運送到海馬區進行深度保存，而不重要的事就會被主動忘記。嚴先生的損傷隻是在皮層，所以還來不及被送入深處海馬體的那段記憶，就會忘記了。”
喬菲聽的似懂非懂，但還是跟著點了點頭。
喬羽則聽完就不說話了，嚴司則想了想，感覺醫生說的很有道理。然後試圖再回想起自己出車禍時的狀況，可是還什麽都想不起來，隻有一陣頭疼。
原來失憶是這樣的。
他突然想起了慕夏，當初她醒來失去了全部的記憶，迷惘的看著病房，無助的麵對著他，那種感覺一定比他現在要糟糕無數倍。
心被扯痛了一下，他突然迷惘，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決定將她照顧到底，是因為她醒來時無助的表情，還是處於內疚？
不知道，或許那時候內疚更多些。
可是現在，他卻是愧疚更多些。
明明想要照顧她一生，可是他已經做不到了。
“謝謝。”喬羽冷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惆悵，抬眼看到他跟醫生點點頭，然後和他一起出去，嚴司忽然覺得這家夥從他醒過來開始，那表情就有些不對勁。
但是他也不知道是哪兒不對勁。
鎖眉，他疑惑的看著門口方向。
“怎麽了？”注意到他的表情，喬菲也回頭看了眼，然後問他道。
“你不覺得，你哥有點奇怪嗎？”稍稍露出迷惘的眼神，嚴司說。
“有嗎？”喬菲卻不覺得啊，不，或許說，從他被送進醫院之後，她哥就沒正常過好麽！想到這裏，喬菲不由得心裏反酸，明明是她哥耶！然後嘀咕道：“那不是因為你！”
“……”
跟隨醫生離開病房，喬羽的表情更加嚴肅了。馬上道：“是不是和他的腦瘤有關係？”
醫生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愣了一下，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思索著說：“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他受傷的地方離腦瘤非常近，就算沒有受到傷害，也會有點影響。”
聽到這裏，喬羽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醫生看著這個從進醫院開始就沒露骨好表情的男人，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能直接讓他們院長出動施壓的人，肯定不是什麽普通人。所以心裏也對他有點忌諱，怕自己哪兒沒做好，得怪到他頭上來。
沉著臉沉默半響後，喬羽再道：“對於他的腦瘤，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
對於他的問題，醫生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心裏想著該怎麽說出事實又不能讓人家覺得他們無能，不會怪到他們頭上來。
喬羽看著對方沉默思索的表情，那點心思他這種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破的。說：“不用想其他的，說實話吧。”反正他其實也沒對他們抱什麽希望，隻是他希望得到更詳細的消息。
他既然這樣說，醫生肯定也要馬上說實話了。於是清清嗓子道：“從詳細的檢查來看，嚴先生的腦瘤長得地方並不是很好，雖然現在我們沒辦法確定它的性質，但是我想嚴先生在那之前是接受過治療的。或許您可以去那邊看看，而且我們並不是主攻神經科的醫院，在這方麵的確是能力有限。”
聽到他的話，喬羽也沒有生氣。隻是思緒轉到了他話裏的一句重點上。
“你確定他接受過治療？”嚴司之前也接受過治療？為什麽他不知道！
這就是專業不專業的問題了，雖然這裏不是專攻神經科疾病的醫院，可好歹這醫生也是正兒八經的醫生啊！
“是的，嚴先生的腦瘤已經長到很明顯的程度了，我想他本人也是有受到影響的，而且這影響非常大，有可能會產生劇烈的頭痛頭暈甚至是暈厥。而且從檢查的片子上看，腦瘤的侵蝕程度很不規則，這是藥物控製後的表現。我想嚴先生應該在服用藥物。”
聽著醫生的話，喬羽的表情是越發的黑了起來，甚至想起來上次嚴司突然在酒店暈倒的事，這件事後來張嵐也是跟他說過的，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嚴司故意關照的，張嵐說的時候，說是他休息不夠！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根本不是什麽休息不夠，而是腦瘤！
“喬先生？”看到他的表情突然陰沉的可怕，醫生微微有些擔心。
“嗯，辛苦你了，你去忙吧。”但喬羽似乎沒有對他不滿，說完這些他就回病房去了。看著他高高瘦瘦的背影，醫生心裏充滿了對他身份的疑惑，可是他也很明白，有些事他不該知道就不要知道。
喬羽回到病房眼神深邃的朝嚴司看了一眼，看的嚴司心中莫名有種發毛的感覺。
“哥，你剛才出去幹嘛？”神經大條的喬菲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老哥剛才那深深的一眼，奇怪的看著他隻對他出去半天的事好奇。
“沒什麽，再問問醫生詳細的情況。”也不打算告訴自己的妹妹，喬羽走到房間的椅子上就坐了下來。“哦……”對於自己哥哥的想法，喬菲的確是搞不懂滴。但是她剛想坐下，喬羽又道：“時間不早了，你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啊？我去啊？”指著自己，喬菲有些為難，心想，哥我是大明星耶，出去會被圍堵死的。“你帶人去，你在車上等就好。”很顯然，喬羽並沒有那麽傻。但是這似乎也暴露了一個問題，這樣喬菲去不去不是都無所謂嗎？反正也不用她出麵，那讓她去幹什麽？
隻是喬菲好像沒注意到這個問題，聽到喬羽這樣說，她馬上乖乖的起身走了。但嚴司沒那麽笨，看著喬菲被喬羽明目張膽的支走，心中那種發毛的感覺更加重了起來。
喬菲一走，病房裏瞬間安靜了。隻有擺放在一旁的儀器嗶嗶作響。
“怎麽這種表情，我又不是快死了。”故意扯扯嘴角，嚴司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
喬羽也扯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嚴司的心口上那麽冷冷的架了一把刀子。
嚴司雖然很早就知道，這家夥有著一種光是這樣冷冷看人就能把一個人逼的透不過去來的氣勢，但是他還真沒想過，這家夥居然會把這種態度這種攝人的氣勢用到他身上來。
“你怎麽了？”吞了吞口水，嚴司突然感覺自己的頭又疼了，不不，不僅僅是頭疼，連斷掉的腿和肋骨都疼了。
但喬羽就是不說話，隻用一中冷冷的眼神看著他，那種感覺頗像是；老婆又去血拚花掉一堆錢，可是在自己麵前居然還在裝無辜！
“你幹嘛這種表情，我不是沒事嘛！”既然是裝無辜，那他就要裝到底好麽，再說，現在他也不是裝無辜啊，是真的無辜！看喬羽還不說話，他隻能訕笑道：“大哥，我可是病人，你不能對病人友好點嗎？再說，我可是個失憶了的病人。”
“嗬，失憶。”喬羽終於說話了，雖然那語氣並不好，“所以你連自己得了腦瘤的事都忘記了？”
剛才嬉皮笑臉的表情瞬間凍結，看著喬羽冷笑著的眼神和表情，嚴司的心悶悶一沉。但是，對於他會知道，嚴司並不感覺有多意外，甚至可以說，剛才他露出那種表情的時候，他心裏就有幾分感應了。隻是他不想真的往這方麵分析。
笑容隻是在臉上僵了幾秒，但隨後他又訕笑了起來，“原來你也知道了。”
聽到這話，喬羽眼底的冷冽更加忙深濃。這家夥果然是故意隱瞞著！
看到他的臭臉，嚴司撇撇嘴，再道：“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不用那麽緊張。”既然知道了，那他也隱瞞不了了，可是他顯然也不想把事情全部告訴他。
隻是他似乎太低估喬羽對他的了解了。
“你認為這樣隱瞞有用嗎？”突然對他俯下身來，喬羽眯起眼睛。
如果剛才的表情隻是懾人，那現在的表情絕對是嚇死人！
躺在床上，嚴司也沒辦法躲開他的逼問，隻能吞著口水道：“我、我隱瞞什麽了，真的沒事，隻是一個良性的……”
“嚴司！”突然一聲怒嗬，喬羽倏地站起來表情非常生氣，就好像剛才他一直在隱忍，但剛才他的話讓他已經忍無可忍！
“你認為這樣隱瞞有用麽？”
麵對喬羽逼問的嚴司和口吻，嚴司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逐漸暗淡之後將視線移動到病房的窗戶，然後迷惘的看著外麵的藍天。
看著他明顯是想逃避的樣子，喬羽微微拽拳說：“不管是良性惡性，我都會馬上給你聯係台灣那邊的專家，我會帶你回去！”
“不！不行！”聽到這話，嚴司立即看著他說。“我不能回去。”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再次眯起眼睛，喬羽直接用表情告訴他，這件事沒的商量，他已經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