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象一下陸薄言大背頭的樣子,蘇簡安就已經躍躍欲試了。
她興奮的拿來木梳,拿出專業造型師的架勢轉來轉去的打量陸薄言,陸薄言大概是被她轉暈了,不悅的蹙了蹙眉,蘇簡安忙按住他的肩膀:“別動,你頭發有點亂。”
陸薄言是很注重外在形象的人,果然不動了,蘇簡安微微一笑,把他的頭發往後梳。
“乖乖的別動啊。”她像哄小孩一樣,“很快就好了。”
她不敢用發膠做固定,隻是用梳子虛虛的往後梳,確實很快,不出一分鍾大背頭的大概樣子就出來了。
蘇簡安迫不及待的打量陸薄言,最後卻隻是失望的歎了口氣。
按理說,大背頭應該是非常挑人的發型,需要成熟自信的人來駕馭,而且沒有那種雅痞的氣質、沒有一身許文強式的正裝和長風衣,很難體現出那種獨特的風流自信的氣質來。
可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讓某一種人可以輕鬆無壓力的駕馭每一種發型,比如陸薄言。
蘇簡安是想讓陸薄言變醜一點的,可梳起這個發型,他的唇角輕輕一勾,竟有了一種神秘魅惑的邪氣。
她被勾得心蕩神馳,刹那失神。
半晌才回過神來,蘇簡安“咳”了一聲:“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鏡子。”
她興衝衝的拿來一麵小鏡子,笑嘻嘻的舉到陸薄言麵前:“你仔細看看,你認識鏡子裏這個人嗎?他叫什麽名字啊?”
陸薄言眯了眯眼,突然攥住蘇簡安的手用力的一拉,蘇簡安甚至來不及問他要幹什麽,人就已經被他撲倒在床上。
他沒有固定的大背頭散開了,一頭的黑發顯得淩亂且狂野,狹長的眸子透出危險的光。
蘇簡安想起叢林裏俊美絕倫卻也野性十足的男人。
她被嚇哭了:“嗚嗚,我錯了……”
她剛才是哪來的膽子調|戲陸薄言啊!
然而,陸薄言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將她壓在了身下。
蘇簡安瞪大眼睛:“你……你起來!這樣壓著人很沒禮貌!”
陸薄言勾了勾唇角,骨節分明的長指撫上她的唇:“怎麽辦?我想做更沒禮貌的事情。”
蘇簡安的大腦空白了一下,下一秒雙唇就成了陸薄言的領地。
他的動作並不溫柔,但也不顯得急切,他隻是吻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認真,細細的輾轉品嚐她的唇,像在品嚐等待已久的美味。
蘇簡安眨巴眨巴眼睛,長長的眼睫不知道掃到了陸薄言哪裏,他停下來,親了親她的眼睛,蘇簡安下意識閉上了,他發出滿意的輕笑:“乖,就是這樣,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裏肯定也有酒精,否則為什麽能將她迷|醉?
蘇簡安的手不自覺的繞過陸薄言的肩膀,纏上他的後頸,主動打開了齒關。
陸薄言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和輪廓,熟練的攻城掠池,不一會,熱熱的吻就順著她的頸側蔓延到了她的鎖骨上。
微微喘著氣,蘇簡安的大腦驀地清醒過來。
呃,明明是她要惡搞陸薄言的啊,為什麽會成了被陸薄言占便宜!
“嘶啦——”
禮服的拉鏈被陸薄言拉了下去。
她渾身一僵,下意識的抓住陸薄言的手:“陸,陸薄言……我,我想去洗澡。”
現在她不能拒絕陸薄言,他將醉未醉,也許會強迫她,也許會放過她。
所以找借口離開是最好的方法。
陸薄言半信半疑的看著她,蘇簡安心跳如擂鼓,幸好陸薄言最終起身了:“快去。”
蘇簡安如蒙大赦,拉著禮服起來就往外走,但是沒邁兩步就被陸薄言叫住了:“簡安。”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室在那兒,你去哪兒?”
“我……”蘇簡安回過身咬著唇——她當然是想回自己房間去啊!
“你想走?”陸薄言眯了眯眼,語氣裏盡是危險。
蘇簡安暗想不好,忙搖頭:“不是,我……我隻是走錯方向了。”
她勉強笑了笑,回過身往浴室走去,陸薄言又叫住她:“你的睡衣呢?”
她忙去衣帽間拿了套睡衣出來,陸薄言見是俗氣的套裝,“嗖”的一聲扔進了垃圾桶,蘇簡安瞪了瞪眼睛:“陸薄言,你幹什麽!你把我的睡衣扔了,我穿什麽?”
陸薄言笑著揉了揉她的臉:“那就不要穿了。”
蘇簡安雙頰泛紅:“流氓!”
所幸陸薄言不是認真的,他拉著她進了衣帽間,一看空蕩蕩的另一邊的衣櫥:“你的衣服怎麽這麽少?”
蘇簡安確定陸薄言忘了他們是分開住的了,有意逗他,佯怒“哼’了聲:“還不是因為你舍不得給我買?!”
陸薄言微微一蹙眉,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這麽小氣,然後拎了件他的襯衫給蘇簡安:“別生氣了,明天是周末,我帶你去買,把整個衣帽間都裝滿。以後你喜歡的品牌一有新裝,都讓他們送過來給你試穿,好不好?”
咦?原來他醉了這麽好騙的?
蘇簡安還想趁機再過一把敲詐的癮,陸薄言卻已經把她拉出了衣帽間:“快去洗澡,我等你。”
最後那三個字讓蘇簡安頭皮一硬,她咽了咽喉嚨:“我洗澡要很久的。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她進了浴室,在門口就把累人的高跟鞋脫掉,整個人泡進浴缸裏,終於鬆了口氣。
這個晚上她應付的人加起來,幾乎要比這一輩子還要多,陸薄言還醉成了一個孩子……
但不能否認的是,他孩子氣的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平時他除了威脅她就是凶她。
泡了大半個小時,蘇簡安估摸著陸薄言應該睡著了,於是穿好他的襯衫悄悄出去,果然,陸薄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一動不動,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她把腳步放得極輕,幾乎沒有一步發出聲音,小心翼翼的往門口走去。
手摸上門把的時候,她以為革命終於要勝利了,然而——
“你去哪兒?”
陸薄言低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掉頭看過去,陸薄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起來了,眯著狹長的眸看著她,硬生生的讓她背脊生涼。
“我……”支吾了半天,蘇簡安終於找出了一個借口,“我下去喝水。”
陸薄言的眉頭蹙得更深:“房間裏有。”
“哦,我怎麽忘了?”
蘇簡安隻得佯裝懊惱的放開門把,走回去倒了杯水喝,順口問陸薄言:“你要嗎?”
他沒做聲,她放下水杯走過去:“睡覺吧。”
“你是不是想走?”陸薄言突然問。
不止是背脊,這下蘇簡安連腳底都發寒了,她摸不準陸薄言是不是生氣了,隻能過去抱住他:“不是。我們在家呢,我能走去哪兒?”
沉默了片刻,陸薄言伸出手環住蘇簡安:“你別走。”
“我不會走的。”蘇簡安信誓旦旦,“我保證,我不走。我們睡覺好不好?”
她拉過被子躺下去,陸薄言看了她片刻也才躺下來,不由分說的把她摟進懷裏,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一樣。
蘇簡安沒有掙紮,陸薄言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稍微放心,在陸薄言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我睡了,晚安。”
算了,不管陸薄言是醉糊塗了還是怎麽樣,他要她留下來,那她就留下來。
等他清醒了,他們就又會恢複原狀的。
沒幾分鍾蘇簡安就沉沉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突然就因為身邊的異動醒了過來。
“爸……爸……”
模糊聽到陸薄言失措的聲音,還有些迷糊的蘇簡安的瞬間就清醒了,驀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陸薄言把她箍得很緊很緊,幾乎要讓她透不過氣來。
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看到了陸薄言額頭上的一層薄汗。
他……做噩夢了?
“陸薄言。”蘇簡安用手心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陸薄言,你醒醒。”
睡夢中的陸薄言隻是緊緊蹙著眉,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蘇簡安隻好把他抱住:“陸薄言,你夢見什麽了?”
剛才她沒有聽錯的話,陸薄言在叫他爸爸。
十幾年前,陸爸爸是司法界最富盛名的律師,但陸薄言十六那年,陸爸爸意外發生車禍,當場身亡。
蘇簡安僅僅知道這些,還是媽媽告訴她的。當時媽媽還說,哥哥的爸爸去世了,他心情很不好,她要去逗哥哥開心。
可為什麽陸爸爸去世後,唐玉蘭和陸薄言要住到她外婆的老宅去,後來又為什麽匆匆忙忙的出國?
當時她還小,意識不到這些奇怪的地方,現在想想,一切根本不合理。
但,能導致今天的陸薄言噩夢纏身,當年的事情,對他的心理傷害一定很大。
她隻能用力的抱住他:“陸薄言,都過去了,過去很多年了啊。”
陸薄言還是沒有醒,但是他仿佛聽到了蘇簡安的話一樣,箍著蘇簡安的力道漸漸小了,身體也不再緊繃著,蘇簡安卻不敢鬆開他,緊緊的抱著,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看他的臉。
這張臉上永遠沒有什麽表情,做什麽陸薄言都是不動聲色的,蘇簡安原以為這叫心理強大,但她居然沒有想過陸薄言為什麽會成為這種人。
他們的經曆可以說是相似的——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失去很重要的親人。
她知道那是多深的痛苦,可她並沒有變得像陸薄言一樣冷漠深沉,他叱吒商場,大部分人對他又敬又怕,而她隻是安心的當了個小法醫。
這隻能說明,陸薄言經曆的失去比她更加殘酷,所以他隻能用盡全力站上世界之巔,不讓悲劇再重演。
蘇簡安的纖長的手指撫過他的臉,他漸漸地不再冒汗了,蘇簡安想起以往她做噩夢的時候,總是躲在陸薄言的懷抱裏緩過去。
果然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今天晚上,讓角色反轉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