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倫敦,正值傍晚。
金燦燦的夕陽光灑在泰晤士河的河麵上,兩岸的建築倒影在金黃的江水裏,被微風吹得搖搖晃晃。
“我想你了。”
蘇簡安低低軟軟的聲音從遙遠的另半邊地球傳來,毫無預兆的擊中陸薄言的心髒。
他突然停下腳步,第一次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真的有瞬間轉移術多好?
這樣的話,此時此刻,他已經把蘇簡安擁入懷了。
一眾助理秘書見陸薄言突然不走了,朝著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示意他們先走。
陸薄言一個人踱到河邊,說:“我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吃完飯就去機場,明天中午到家。”
蘇簡安“嗯”了聲,聲音聽起來還是悶悶的,陸薄言微蹙起眉頭,剛想問她怎麽了,蘇簡安突然又有了活力:“哎,你開一下視頻!”
“不心疼話費了?”
“不心疼!你有錢!”蘇簡安回答得理直氣壯。
陸薄言竟然無以反駁,接通了視頻通話,蘇簡安好看的小臉出現在屏幕上,他竟然無法移開目光。
隔著屏幕,蘇簡安自然感覺不到陸薄言的目光有多炙熱,自顧自的解釋:“你別多想,我不是迫不及待要看你什麽的,我這叫電話查崗的升級版!”
說著她驚奇的“咦”了一聲:“你在泰晤士河旁邊?這個地方我也去過啊,再過去一點就是威斯敏特大教堂。”
那個安葬著不少偉人的王室教堂確實就在附近,陸薄言讓手機的攝像頭拍過去,邊問蘇簡安:“你什麽時候來過?”
“大學畢業的時候啊。”蘇簡安說,“小夕說要去看王子和王妃舉行婚禮的教堂是什麽樣的,就拉著我去了,當畢業旅行。”
婚禮?
這兩個字吸引了陸薄言所有的注意力。
“簡安,”他突然把手機收回來,看著屏幕裏蘇簡安的臉,“回去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你等我,嗯?”
蘇簡安抿著唇角笑了笑:“那你快回來啊,過期不候!”
“Sir?”
陸薄言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道女聲突然就在他身旁響起,女人一口純正的倫敦腔:“請問你知道倫敦橋怎麽去嗎?”
蘇簡安都聽得出來女人是倫敦本地人的口音,還向陸薄言問路,目的明顯是搭訕!
她很期待陸薄言的回答啊!
結果陸薄言的聲音淡淡的:“抱歉,我不清楚。我太太對這裏比較熟悉,我們正在通話,我幫你問問她?”
女人看了眼陸薄言的手機,明顯愣怔了一下,隨即歉然笑了笑:“不用了,謝謝。”說完匆忙跑開了。
“你幹嘛騙人家?”雖是這麽說,蘇簡安的唇角卻忍不住上揚,“我才去過一次倫敦,怎麽可能對那裏比較熟悉?”
“難道你希望我給她指路,再讓她纏著我帶她過去?”陸薄言不答反問。
“……那你還是打發她走吧,反正她根本就不是問路的。”說著蘇簡安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咦?你怎麽對問路搭訕的流程那麽清楚?”
陸薄言風輕雲淡的說:“被搭訕太多了。”
蘇簡安:“……”
“陸總。”走在前麵的助理回來提醒陸薄言,“我們一個小時後就要出發去機場了。”
蘇簡安自然也聽見助理的催促了,記起陸薄言還沒吃晚飯的事情,忙說:“你先去吃飯吧,我也要睡覺了,明天見。”
陸薄言也說:“明天見。”
蘇簡安見他還是沒有主動掛機的跡象,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屏幕,電話掛斷,陸薄言的臉就從屏幕上消失了。
她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在被子裏拱了拱,左右兩邊身體、腳都緊緊的壓住了被子——這是她一到天氣涼的時候就要用到的蓋被子大fa,這樣被子就不會被她踹下去了。
明天陸薄言回來,她就不用這麽辛苦的蓋被子了。
第二天一早,蘇簡安接到閆隊的電話,今天休息。
她雖然高興,但也疑惑:“王洪的案子呢?”
“先擱著吧。”閆隊無奈的說,“我們也沒有辦法,每年都會有這樣的懸案被存檔。還有新的更急的案子,我們不能耗費那麽多的資源隻跟這個案子死磕。休息一天,明天有新案子等著我們。”
“好吧。”
蘇簡安掛了電話,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是陸薄言在淩晨一點多的時候發過來的,他上飛機了,今天中午就能到家。
時間明明還早,但看到這條短信後蘇簡安怎麽也睡不著了,索性爬起來去吃早餐,然後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磨著磨著,很快就十一點多了。
“少夫人,”徐伯過來問:“今天少爺就回來了,午餐要準備什麽?”
蘇簡安想了想:“我來吧!”
給陸薄言做了這麽久的晚餐,蘇簡安已經觀察出陸薄言偏愛哪幾樣了,今天統統做了他最喜歡的,忙完,已經一點多。
徐伯高高興興的走進廚房:“少夫人,剛才少爺打電話回來,他下飛機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蘇簡安眼睛一亮,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寬寬鬆鬆的居家服?
她不滿的脫了圍裙:“徐伯,你叫人把菜端出去,我回房間一下。”
尾音落下,蘇簡安人也已經消失在廚房門口,飛奔上二樓去了。
她的目標很明確——房間。
一衝進房間她就打開衣櫃,挑挑選選,衣服明明不少,卻不知道換哪件。
不能選太耀眼,這樣顯得太隆重了,陸薄言會看出端倪來,她會被他笑死的。但她那些稍為低調的,都是休閑服,毫無美感可言,還不如穿居家服呢。
“唉——”
蘇簡安兩難的後退了幾步,跌坐到床上,雙手支著下巴對著一櫃子的衣服發愁。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一件淺色的裙子上——陸薄言上次帶她去買的!
既然他挑中了這件,就說明這是他喜歡的吧?顏色款式都很低調簡單,挺符合她的要求的!
蘇簡安不再猶豫了,扯下裙子就換上,又打理了頭發,最後覺得太刻意了,又隨手把一頭黑發弄亂。
就在這時,“哢噠——”一聲,門被推開。
蘇簡安下意識的看出去——
陸薄言!
明明才一個星期而已,蘇簡安卻覺得好像一個世紀沒有見到他了,但他還是離開時的模樣,一塵不染的皮鞋,筆挺合身的西裝,俊美無雙的麵容。
顧不上頭發還是亂的,蘇簡安撲過去,一頭紮進陸薄言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
什麽都不用說,蘇簡安的一舉一動,都泄露了她的想念和愛戀。
陸薄言順了順她蓬亂的長發:“我不是打電話說我快到家了嗎?為什麽不在樓下等我?”
“我……”蘇簡安支支吾吾的說,“我剛才穿的衣服太醜了……”
陸薄言忍不住揚了揚唇角:“我以為你是故意的。”
蘇簡安滿頭霧水,眨了眨眼睛:“什麽故意的?”
陸薄言不說話,低頭親了親蘇簡安。
異國的風光新鮮而又美妙,但沒有她圍繞在身邊說話,吃不到她親手做的東西,黑暗的長夜裏她不在身邊,他隻想快點結束繁冗的公事,快點回來。
他好不容易鬆開蘇簡安,她卻不像以往那樣害羞的別開視線,而是盯著他看。
他偶爾也會發現蘇簡安在偷偷看他,但隻要他偏過頭,她立馬就會移開視線,問她也不會承認,有時候甚至會狡辯她在看風景。
今天她這樣盯著他看,實在有些反常。
“怎麽了?”他問。
“沒什麽。”蘇簡安笑著搖搖頭,“我隻是想確認你回來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了。
她今天格外的直白,也許是真的很想他。
陸薄言的心情突然好起來,一把拉過蘇簡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要不要用其他方法確認一下,嗯?”
蘇簡安還沒明白過來陸薄言是什麽意思,肚子就開始抗議了:“咕咕——咕咕——”
陸薄言皺了皺眉:“你還沒吃飯?”
蘇簡安垂下眉睫,聲音裏多少有些委屈:“我想等你回來一起吃啊……”
商場浮沉這麽多年,陸薄言以為他早就把胸腔下那顆跳動的心髒鍛煉得堅不可摧。
但蘇簡安低低軟軟的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就讓那個地方軟得一塌糊塗。
他一手拓展陸氏這片疆土,出差無數次,每一次帶著簡單的行李出入這個所謂的家,走的時候沒有依依不舍的目光,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一張欣喜若狂的臉龐。
好像這裏不是家,隻是一個讓他暫時寄存私人物品的地方。
但現在,這裏多了一個蘇簡安,有了一個舍不得他走的人、每天都在期待著他回來的人。
這種感覺,微妙美好得無法溢於言表。
蘇簡安見陸薄言沒什麽反應,問:“你不是在飛機上吃過了吧?”
她水靈靈的眸子裏寫滿了失落,陸薄言揉了揉她的頭發:“笨。”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就能見到她了,陸薄言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他牽起蘇簡安的手:“走,下去。”
笑容這才重新回到蘇簡安的臉上,腳步都輕快了不少,跟著陸薄言下樓直奔餐廳。
劉嬸已經把飯和湯都盛好了,蘇簡安一坐下就喝了小半碗湯,劉嬸笑了笑:“少爺回來了,少夫人的胃口都好了!”
在一旁忙活的李嬸附和:“誰說不是呢?”
蘇簡安瞥見陸薄言唇角的笑意,囧了囧,恨不得把臉埋到湯碗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