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包間裏明明隻有兩個人,韓若曦卻覺得,黑暗中還有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就像有成千上萬的螞蟻鑽進了她的骨髓裏,她緊握雙拳,想要把某種渴|望擠出體|內,卻愈加痛苦,身上似乎有千萬個傷口藏在皮下,隻有鑿開身體才能找到,才能緩解這種痛苦。
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她仇恨的看著康瑞城,恨不得撲上去把他撕碎,可是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康瑞城似乎是見慣了這種狀態,熟練的點上一根煙,遞到韓若曦唇邊:“抽吧,抽完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僅存的理智告訴韓若曦不可以,不可以接受魔鬼的誘|惑。
可身體的承受能力似乎已經達到極限,她不行了,撐不下去了。
這是最後一次,她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奪過康瑞城手上的煙,狠狠的抽了幾口,韓若曦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萬蟻噬骨的感覺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骨髓滲透出來的快樂。
仿佛此生所願都已圓滿完成,她短暫的忘記了所有求而不得的事情,臉上浮出迷|離詭異的笑。
康瑞城拍了拍她的臉:“早叫你試試了。聽我的,是不是沒錯?”
不知道過去多久,韓若曦才從飄飄欲仙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冷冷的盯著康瑞城,不自覺的想要遠離他。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危險,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在她的煙裏摻了東西。
“韓小姐,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康瑞城夾著雪茄的手搭在沙發背上,“相反,我讓你體驗到了最大的快樂,你欠我一句謝謝。”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韓若曦沉怒的低吼,“你明知道我是藝人,這樣會毀了我!”
“這是控製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康瑞城說。
“你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徹底控製我?”韓若曦冷冷一笑,“這才剛剛開始,我完全可以憑著自己的毅力戒掉!”
“忘了告訴你了——”康瑞城指了指包間頂角的攝像頭,“你剛才有癮發作的樣子、抽‘煙’的樣子,全都被拍下來了。如果你敢做任何違背我意思的事情,不出二十四個小時,全世界都會看到你剛才的樣子。”
“唰”的一下,韓若曦的臉全白了,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不可置信的看著康瑞城。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她熟知各種生存法則和業內潛規則,論算計和城府,沒有幾個女藝人比得過她。
靠著這些,這些年她的事業順風順水,她以為自己已經堅不可摧了,所以明知康瑞城是危險人物,也依然敢跟他合作。
她忽略了一件事——娛樂圈裏的是人精,而眼前的男人,是魔鬼。
看韓若曦被嚇成這樣,康瑞城笑得愈發舒心愜意:“你也不用太擔心,隻要你聽我的話,以後你還是國際大腕,粉絲眼中的女王。在我這裏,你還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他隨手在韓若曦的包裏放了一包“煙”。
韓若曦緊握成拳的雙手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我沒說要受你控製!”
“可是,我習慣控製有利用價值的一切。你在娛樂圈是前輩,可以呼風喚雨,這點我不否認。但是——”康瑞城猛地捏住韓若曦的下巴,目光變得猙獰而又危險,“在我這裏,永遠都是我說了算!你——隻有聽我話的份。”
韓若曦不甘的打開康瑞城的手:“你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麽利用價值?”
“你是商會範會長的幹女兒,A市的金融大佬幾乎都要給你幾分薄麵。”康瑞城笑了笑,“陸薄言不是看不到你的價值,他隻是自負。”
韓若曦扭頭,“別提他!”
“外界都在猜側,不是你主動終止和陸氏的合作,而是蘇簡安把你趕出了公司。”康瑞城看著韓若曦,雙目冰涼如毒蛇的信子,“你怎麽舍得讓自己受這麽大的委屈?我幫你教訓教訓陸薄言,嗯?”
韓若曦暗中倒抽了口氣,警惕的盯著康瑞城:“你要幹什麽?”
康瑞城微微揚起半邊唇角,像惡魔張開利爪:“明天你就知道了。好戲開場,韓小姐,以後還需要你多多配合。合作愉快。”
韓若曦虛虛的握上康瑞城的手:“你怎麽對待蘇簡安,我無所謂。我的底線,是你不要傷害陸薄言。”
康瑞城笑得毫無破綻:“明白。韓小姐,我要的是蘇簡安,你大可放心。”
他怎麽會傷害陸薄言?
他要先看著陸薄言痛不欲生,再在他最難受的時候,擊潰他!
第二天。
大雪初霽,暖暖的陽光把花園的積雪照得晶瑩潔白。
蘇簡安一換好鞋就掙脫陸薄言的手跑出去,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陸薄言一出來就笑嘻嘻的朝著他的胸口砸過去。
還來不及想象雪球在陸薄言的胸口開花的場景,就看見陸薄言伸出手,輕而易舉的接住了雪球。
蘇簡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愣了兩秒,轉身就跑出門。
偷襲陸薄言,還不成功,不跑就傻了。
蘇簡安跑得太急,跑出去才看見一輛白色的轎車正直直的朝著她開過來,一下子懵了,在轎車距離她還有五六米的時候,隻感覺身後傳來一股拉力,她往後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與此同時,尖銳的刹車聲響起。
蘇簡安驚魂未定,陸薄言蹙著眉查看她的情況:“撞到沒有?”
她愣愣的搖了搖頭,“沒有。”
沈越川匆匆忙忙下車跑過來,“簡安,沒事吧?”
不等蘇簡安回答,陸薄言已經給了沈越川一拳:“你閉著眼睛開車的?”
沈越川隻想喊冤,他怎麽知道蘇簡安這位姑奶奶會突然急匆匆的衝出來啊!他才是有急事的人好嗎!
眼下的情況,已經沒有時間解釋太多了,沈越川壓低聲音,告訴陸薄言他今早收到的消息。
蘇簡安站在後麵的不遠處,沒聽清沈越川和陸薄言說了什麽,隨後陸薄言走過來,神色非常平靜的和她說:“有點急事,我要馬上趕到公司處理,今天讓錢叔送你去上班。”
她也不問什麽,隻點點頭:“好。你先走吧,我等錢叔開車出來。”
陸薄言很快就上了沈越川的車離開,不到兩分鍾,錢叔開著另一輛車出來:“一大早的,少爺有什麽事這麽急啊,順路送你去警察局的時間都沒有?”
蘇簡安搖搖頭:“我沒問,但看沈越川的樣子,應該是很急的事情。”
她不大了解沈越川這個人,但和陸薄言的嚴謹謹慎相比,沈越川相對隨性,他更像一個浪|蕩的風|流大少爺,永遠不緊不慢,但是真的辦起事來,又殺伐果決雷厲風行。
剛才不管是開車還是下車的時候,沈越川都略顯匆忙,不知道事情嚴不嚴重。
錢叔從後視鏡看見蘇簡安蹙起眉,笑著給她寬心:“少夫人,你別擔心了。就算是天要塌了這種急事,他們也能解決。”
雖是這麽說,但這一整天,蘇簡安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臨下班的時候,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蘇簡安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江少愷倒水回來,見狀敲了敲蘇簡安的桌麵:“想什麽呢?”
蘇簡安半晌才回過神,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你是閑的。”江少愷腳下一蹬,連人帶辦公椅滑到了蘇簡安身旁,“別瞎想了,有空不如幫我拿個主意。”
“江大少爺需要我幫忙拿主意?”
“……周琦藍生日,我挑好禮物了,但不知送出去合不合適。”
周琦藍是那個跟江少愷相親的女孩子,這段時間蘇簡安都沒聽江少愷提起她,還以為他又用老招數把人家打發了,沒想到兩人還有聯係。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江少愷:“你打算送她什麽?”
“畫畫工具。”江少愷說,“她跟我提過,她喜歡畫畫,從小就想當美術家。但選專業的時候迫於家裏的原因,選擇了商科,到現在已經很多年沒有碰畫筆了,不過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喜歡畫畫的。”
蘇簡安想了想,“這個沒什麽不合適的啊,你有什麽好猶豫的?這麽猶豫,好像也不是你的風格。”
江少愷歎了口氣,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又滑回去了,拍板定案:“那我就送這個了!對了,小夕最近有沒有消息?”
蘇簡安搖搖頭:“上飛機前給我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我了,也沒人能聯係得上她。”
按照洛小夕的性格,她消失得這麽徹底,一點都不出乎江少愷的意料,他搖搖頭:“你哥太可憐了。”
這時,時間剛好到五點。
蘇簡安邊收拾東西邊說:“我記得你說過,開始喜歡一個人,這個人可憐的下半生就開始了。現在看來,更可憐的人是你。”
江少愷知道蘇簡安說的是周琦藍,笑而不答。
自己有沒有喜歡上周琦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走出警察局,蘇簡安以為要等一會才能等到陸薄言來,但沒想到錢叔的車已經停在警局門口了,她走過去,錢叔說:“剛才越川給我打電話,說少爺要加班,讓我來接你回家。”
蘇簡安上車,在錢叔發動車子之前說:“去公司。”
市局距離陸氏集團不遠,沒多久就到了,蘇簡安遠遠就看見公司門口圍了一群人,仔細一看,居然是記者!
錢叔已經明白過來什麽了:“現在門口都是記者,少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吧。”
“錢叔,停車。”蘇簡安盯著公司門口,心上不好的預感在這一刻炸開,“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