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芸和秦韓的通話結束,出租車也剛好開到酒店門前。
她付了錢下車,剛好看見沈越川。
說來也奇怪,以前沒什麽感覺,可是現在,沈越川的一舉一動,在她眼裏突然變得很有魅力。
他下車的瞬間、他關上車門的那一刻、他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那麽灑脫不羈,讓人不由自主的對他著迷。
仔細想想,他空窗挺長時間了……
不太對勁,這很不沈越川!
“看什麽?”沈越川徑直朝著蕭芸芸走來,“是不是不敢相信——長得這麽帥的人居然是你哥哥?”
蕭芸芸點點頭,轉而又糾正:“我確實很高興,不過我是替你高興!”
沈越川饒有興趣的樣子:“你替我高興什麽?”
“高興你多了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妹妹啊!”蕭芸芸一本正經的說,“講真,我都羨慕你!”
沈越川“嘁”了聲,笑罵:“死丫頭。”
他直接拖著蕭芸芸進了酒店。
經理聽說沈越川定了位,特意出來等等候,見他拉著一個年輕的女孩進來,以為是他的新女朋友,正要開口誇蕭芸芸,沈越川已經搶先開口:
“我妹妹。”
在這之前,可沒聽說過沈越川有一個這麽好看的妹妹。
不過,沈越川這樣的貴賓是酒店的上帝——上帝的話,永遠不會錯。
經理跟蕭芸芸打了個招呼,親自帶路,把兩人送進包間。
蘇韻錦還沒到,蕭芸芸放心大膽的調侃沈越川:“剛才那個人,以為我是你女朋友,對不對?”
“……”
已經被看出來了,否認似乎沒什麽意義。
沈越川示意包間裏的服務員離開,親自給蕭芸芸倒了杯茶:“所以說這裏的經理沒什麽眼力見。你是我女朋友——我眼光有這麽差?”
“……”蕭芸芸差點被剛喝進去的茶噎到,“啪”一聲放下茶杯,怒視著沈越川,“信不信我一口茶噴死你!”
沈越川挑了挑眉梢,悠悠閑閑的答道:“不信。”
兩人正互相挑釁著,蘇韻錦就來了。
蕭芸芸立刻安分下來,乖乖叫了蘇韻錦一聲:“媽。”
“又鬧什麽呢?”蘇韻錦坐下來,肅然看著蕭芸芸,“大老遠就聽見你聲音了。”
“咳!”蕭芸芸心虛的喝了口茶,笑著打馬虎眼,“我們鬧著玩呢。”
蘇韻錦無奈的輕斥:“你啊,就是仗著自己年齡小。”
蕭芸芸嗤笑了一聲,若有所指的說:“年齡小有什麽啊,這裏有人專門欺負年齡小的!”
沈越川把菜單遞給蘇韻錦,順便丟給蕭芸芸一個鄙視的眼神:“懶得理你。”
蕭芸芸扭過頭,冷哼了一聲:“懶得看你!”
蘇韻錦也攔不住,沈越川和蕭芸芸你一句我一句,一頓晚飯就這樣吵吵鬧鬧的結束了。
離開酒店的時候,沈越川和蕭芸芸還是誰都不願意理誰。
為了緩和他們的關係,蘇韻錦試探性的說:“越川,你送芸芸回公寓吧。我離得近,打車回去就行。”
“不用了。”不等沈越川說話,蕭芸芸就直接拒絕,“媽媽,讓他送你吧,我寧願坐出租也不要坐他的車!”
“芸芸!”蘇韻錦肅然提醒道,“越川是你哥哥!”
“哥哥又怎麽了?”蕭芸芸完全不當回事,吐槽道,“我們剛好兄妹關係不好!”
沈越川走過來,抬手敲了敲蕭芸芸的頭,攔下一輛出租車把她塞進去。
蕭芸芸降下車窗,吃痛的捂著額頭探出頭來,張牙舞爪的看著沈越川:“你給我記住了!”
沈越川雙手扶在車頂上,俯下身閑閑的看著蕭芸芸:“我記著呢。你能把我怎麽樣?”
現在,蕭芸芸確實不能把沈越川怎麽樣。
“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裏!”
蕭芸芸憤怒不甘的關上車窗,讓師傅開車。
綠色的出租車很快就開遠,蘇韻錦這才問沈越川:“你和芸芸,一直這樣?”
“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我們一直這樣。”沈越川無奈的笑了笑,“我們可能……要吵到她長大。”
蘇韻錦一愣,旋即笑了:“芸芸……確實還沒長大。她申請出國交換的時候,如果申請的不是A市,考慮到這邊有亦承可以照顧她,我可能不會同意她出國當交換生。”
“……需要回澳洲的話,你可以放心回去。”沈越川說,“我跟芸芸吵歸吵,但真的有什麽事,我會照顧好她。”
“我還真的需要回去一趟。”沉吟了片刻,蘇韻錦才接著說,“把公司的事情交接好,我就回來。”
沈越川久經商場,一下子抓住重點:“交接?”
蘇韻錦點點頭:“對,我準備辭了在公司的職務。現在這種情況,我就算可以回澳洲,也沒有心思工作。”
沈越川沒記錯的話,蘇韻錦是公司的CFO,她的能力也完全對得起這個職位,身為董事長的蕭國山十分依賴她。
她就這麽辭職,蕭國山會答應?
蘇韻錦一眼看出來沈越川在擔心什麽,笑了笑:“放心,芸芸她爸爸會支持我的。”
這是蘇韻錦的事情,沈越川也不好插手,點點頭,送蘇韻錦回公寓。
另一邊,蕭芸芸也正在回公寓的路上。
不同於剛才和沈越川唇槍舌戰的時候,出租車一開走,她整個人就蔫了,蜷縮在出租車的角落,像一隻受了傷被遺忘的小動物。
她不是不想讓沈越川送她回家。
相反,她渴望能和沈越川單獨相處,渴望像以前那樣,近距離的嗅他身上的氣息。
可是,她更害怕啊。
她怕蘇韻錦不在場,她會忍不住在沈越川麵前暴露情緒。
她怕她會忍不住抱住沈越川,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她真正喜歡的人是他。
如果她真的控製不住自己,那麽,過去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保險一點,還是一個人回家吧。
一個人的時候,哪怕你痛不欲生,也不會有人發現。
回去睡一覺,明天醒了就好了。
事實證明,蕭芸芸還是太樂觀了。
這個晚上,她隻是在重複昨天晚上,整整一夜未眠。
不同的是,第二天是周一,她無論如何要起床回醫院上班。
洗漱的時候,蕭芸芸看見鏡子裏的那個自己,臉色實在是差得可以,她隻好回房間化了個淡妝。
蕭芸芸皮膚底子好,實習以來幾乎沒有化過妝,眼尖的女同事發現她今天帶妝上班,調侃了她一句:“芸芸,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蕭芸芸滿頭霧水:“為什麽這麽問?”
“少裝傻。”同事要笑不笑的盯著蕭芸芸,“不是談戀愛了,你會化妝?”
“……哇,這是什麽邏輯?”
蕭芸芸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怎麽告訴她們呢,事實跟他們猜測的正好相反——她失戀了。
不過,她實在沒有精力和同事們掰扯,坐下來開始工作。
既然不能好好談戀愛,那就好好工作吧!
一天下來,蕭芸芸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
她以為自己可以好好工作,可是整整一天,她一直在不停的犯錯。
弄錯病人的病曆、聽講的時候走神,這還隻是小錯誤。真正嚴重的,是她差點弄錯病人的藥。
如果不是及時反應過來,今天也許要出大事,她的職業生涯也會完蛋。
下班的時候,梁醫生終於問她:“芸芸,你今天怎麽回事?”
“梁醫生,對不起。”蕭芸芸小聲的道歉,“我狀態不好,我盡量調整過來。”
工作上的事情,梁醫生一向是不留情麵的,警告道:“給你一個晚上,明天再這樣,你可就畢不了業了。”
蕭芸芸點點頭:“我一定會調整過來!”
晚上一回到家,蕭芸芸早早就洗了澡,躺到床上,可是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黑變成黎明。
第二天,蕭芸芸非但沒有調整過來,狀態反而更差了,甚至遭到病人投訴,最後是梁醫生親自帶著她過去道歉,才算安撫好病人的情緒。
不用梁醫生說,蕭芸芸自己知道,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沒辦法畢業了。
下班後,蕭芸芸聯係了心理科的醫生,拿了張證明,從醫院帶了一瓶安眠藥回家。
她是醫生,自然知道安眠藥會造成依賴,可是當淩晨一點鍾來臨,整座城市萬簌俱寂,她卻依然毫無睡意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她失眠了。
而且,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這樣下去,不要說畢業,她活下去都成問題。
蕭芸芸沒有再考慮,起身倒了杯溫水,吃了一粒思諾思。
第一次,她的身體還沒有產生耐藥性,藥物很快在她的身體裏起了作用,她終於失去知覺,沉入夢鄉。
睡著之前,蕭芸芸暈暈沉沉的想,原來長大之後,世界真的會變。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不開心。
可是現在,她覺得呼吸的地方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心髒生疼。
她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失眠。
可是,她已經到需要安眠藥的地步……
已經這麽糟糕了,接下來,還會更糟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