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出事了。
蘇簡安上午開車去洛小夕家接諾諾,半路上就被一輛突然衝出來的車子撞了。
直接導致蘇簡安的車子側翻。
蘇簡安出事的地點兒剛好在下高架的地方,此時路上已經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陸薄言收到消息時,已經是事故半個小時後了。
“陸先生,我是A市交通隊的,您太太駕駛的車子,在青山路上出事故了。”
陸薄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趕到醫院的,他是被沈越川送到醫院的。
他大步衝進醫院,身邊嘈雜的人群像是突然禁了聲一般,他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簡安,簡安。”他的口中一直念著蘇簡安的名字。
沈越川焦急的跟在他身邊。
“薄言,薄言。”
陸薄言在醫院裏橫衝直撞,他恍惚間差點兒撞到別人。
沈越川緊緊抓著陸薄言的胳膊,“薄言,你現在不能慌,簡安還在等你。”
陸薄言回過頭來,雙眼腥紅,他反手抓住沈越川的肩膀。
“簡安,簡安,我要找簡安!”
“簡安,現在在手術室,我帶你過去。”沈越川努力穩住心神,此時他的眼圈已經泛紅。
沈越川帶著陸薄言來到了八樓,此時手術室外站著兩個交警,還有兩個路人。
陸薄言見到他們大步走上去,此時他已經恢複成嚴肅成熟的模樣,不見剛才的慌神。
“陸先生,陸太太正在裏麵搶救,這兩位是路過的行人,是他們將陸太太在車裏拉出來的。”
交警如此說道。
陸薄言握住交警的手,鄭重地說道,“謝謝你。”
隨後他又走過來,和兩個路人握手。
“謝謝你們,救了我太太。”
“陸先生你客氣了,舉手之勞。”
這時沈越川走了過來,“您二位辛苦了,現在跟我去休息吧。”
兩位路人跟著沈越川離開了。
這時,蘇亦承和洛小夕急匆匆的出了電梯。
“薄言!”洛小夕抓著蘇亦承的胳膊,急忙著陸薄言這邊跑過來。
“薄言,簡安呢?”蘇亦承走過來,沉聲問著陸薄言。
陸薄言看了一眼急救室。
洛小夕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簡安,簡安!”
蘇亦承緊緊抱住洛小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蘇亦承紅著眼睛,低聲吼道。
這時交警走了過去,“陸太太在正常行駛過程中,被橫向開來的一輛車撞了。”
“對方人呢!”
“已經當場去世了。”
“我妹妹……我妹妹她什麽情況?”蘇亦承紅著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交警一臉難為情的看了看蘇亦承,“蘇先生,我們……我們還是等著醫生吧。”
“薄言,亦承。”
就在這時,穆司爵和許佑寧也到了。
他們一到,就見到洛小夕在蘇亦承懷裏哭,蘇亦承和陸薄言兩個陰沉著一張臉。
許佑寧急急走過來,“小夕?”
洛小夕看到許佑寧,她直接摟住了許佑寧,“佑寧……”
許佑寧緊緊抱著她,“沒事,沒事,簡安一定會沒事的。”
“嗯嗯!”
交警在這裏等著是想陸薄言去簽個字的,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他們還是等晚點兒吧。
蘇簡安的手術,從上午十一點一直到下午四點,做了整整五個小時。
陸薄言和蘇亦承兩個人呆呆的坐在手術室門口,不吃不喝。
此時,沈越川和穆司爵已經去了交警隊,他們需要知道撞蘇簡安的那個人的詳細資料。
早上的時候,蘇簡安親手給全家人做了早餐,她還給了陸薄言一個早安吻。
這是他們已經習慣的溫馨日常。
吃飯的時候蘇簡安還在和他說,她要把諾諾接來,兩個小孩兒一直念叨著諾諾。
他正在公司開會,就收到了蘇簡安出事情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大腦一下子空了。
直到現在,他的腦袋中還是空空一片,他不能接受。
早上蘇簡安還好好的,為什麽現在卻要在醫院?
這時,手術室門上的燈滅了。
有醫生在裏麵出來,醫生穿著手術服,雙手的手套上沾滿了血跡,那是蘇簡安的血!
陸薄言和蘇亦承一下子就衝了過去。
好在兩個男人還能克製住。
“醫生,我太太怎麽樣了?”陸薄言努力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
“病人全身搓傷,左小腿骨折,頸部受傷,腦幹輕微受損。我們已經給病人的傷口縫好針了,今晚需要觀察一晚上。”
醫生說完,便跟兩個護士匆匆離開了。
陸薄言再次見到蘇簡安是在加護病房裏。
蘇簡安左腿打著石膏半吊著,腦袋頂部有個七公分的傷口,那裏剔下去了些頭發,縫了十五針。
她的臉上還有擦傷,此時蘇簡安就像一個布娃娃,安靜的在病床上沉睡著。
蘇簡安這次事故,很嚴重,對方車毀人亡,她的車子也幾乎報廢,但是勝在車子質量好,她係了安全帶,這才救了她一命。
陸薄言看過蘇簡安,便去找醫生了,此時洛小夕和許佑寧在病房裏陪著她。
“醫生,我太太的情況怎麽樣?”陸薄言和蘇亦承站在主治醫生麵前,聲音帶著幾分焦急。
“在目前的腦部CT上來看,病人隻是輕微腦震傷,頭部的傷是劃傷,問題不大。病人現在已經突離了危險,今晚再觀察一下,明天再做個胸部的CT。”
聽著醫生說的“問題不大”,陸薄言和蘇亦承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陸薄言一直擔心蘇簡安會傷到頭部,現在聽醫生這樣一說,他的心也落停了。
“隻不過病人目前的問題是頸椎錯位。”
“頸椎錯位?”
“對,在發生車事的時候,病人的頸椎受到了外力衝擊。”
“那會怎麽樣?”
“如果嚴重了,可能會導致癱瘓。”
“……”
聽著醫生的話,陸薄言和蘇亦承的表情再次嚴肅了起來。
他們二人呆滯了數秒,他們要努力消化這個消息。
“現在病人還沒有蘇醒,需要繼續觀察,身為病人家屬,也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醫生叮囑道。
癱瘓?
多麽恐怖又陌生的字眼。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落在蘇簡安的身上。
她還這麽年輕,她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
出了醫生辦公室,陸薄言疾步來到了消防通道。
在這個安靜的地方,他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
“啊!啊!”他一聲聲低吼著,拳頭在牆上都砸出了血跡。
“薄言!”蘇亦承一把拉住他,“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我們要等簡安醒過來。”
陸薄言回過頭來,隻見他眼中含著淚水,似落不落,他用力咬著牙根,低聲吼道,“簡安……簡安她……”
蘇亦承用力拍了拍陸薄言的肩膀,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薄言,你不能倒下,簡安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蘇亦承努力克製著,他努力不讓自己悲傷的情緒流露出來,他不想讓陸薄言跟著一起難受。
“亦承,簡安她……”陸薄言欲言又止,他轉過身,抬起頭,大手按在額頭上。
“薄言,你放心,簡安那丫頭從小就命好,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此時的陸薄言,一隻手支在牆上,他低著頭,“嗯”了一聲。
他的簡安,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們二人再回到病房時,洛小夕和許佑寧兩個人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的。
她們二人站了起來,陸薄言來到蘇簡安身邊。
蘇簡安還在沉睡著,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像。
蘇亦承示意她們二人跟他一起出去。
此時,病房內隻剩下了陸薄言和蘇簡安兩個人。
陸薄言雙手握住蘇簡安的手,看著她臉上的擦傷,陸薄言的心像被千萬根針紮過一樣。
蘇簡安平時很嬌氣,又怕疼又怕苦,生病寧願挺著也不肯吃藥。
出車禍的時候,她一定很疼很疼吧。
他沒有在她的身邊,當車子翻過去的那一刻,她是不是很絕望?
陸薄言幹澀的唇瓣,吻著蘇簡安的指尖,他低下頭,白淨的床單上被點點淚水浸濕。
他們二人從未經曆過生離死別,這些年來,有什麽挫折磨難,他們都走了過來。
如今,蘇簡安出車禍,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直到現在,陸薄言仍舊不能接受,早上還好端端的妻子,此時為什麽會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簡安,簡安……”陸薄言低低的叫著蘇簡安的名字。
看著她打著石膏的頭,看著她頭頂的繃帶,還有她受傷的脖子。
陸薄言的心裏,越來越壓抑。
他接受不了,他的妻子,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了這樣。
他們隻有兩個小時沒有在一起,他們卻經曆了生離死別。
陸薄言紅著一雙眼睛,看著蘇簡安。
他看著她,就想到了她平時說話的模樣,笑的模樣。
——薄言,你不要鬧。
——薄言,我去洗澡,你陪孩子們玩一下。
——老公,很晚了,工作的事情明天去公司再做吧。
蘇簡安在他的腦海中如此深刻,嬌憨的她,溫婉的她,可愛的她,賢惠的她,發脾氣的她,還有害羞的她。
每一個她,都是他愛的模樣。
可是現在的她,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
這個毫無生氣的人,是他的妻子,蘇簡安。
病房內,陸薄言心情低沉的陪伴著蘇簡安。
病房外,洛小夕哭倒在蘇亦承的懷裏。
“亦承,亦承,怎麽辦怎麽辦?我從來沒有見過簡安這樣,怎麽辦?”洛小夕的聲音帶著沙啞與無助。
平時的蘇簡安就像萬能的,遇事不慌張,凡事能解決,但是現在,她卻躺在病床上,未來不可知。
蘇亦承緊緊抱著洛小夕,此時的他,處於崩潰的邊緣。
現在洛小夕已經這樣了,他必須咬牙挺住。
蘇簡安,他唯一的,他最疼愛的妹妹。
如今麵臨的問題是,可能會癱瘓在床一輩子。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蘇亦承的妹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生活的最無悠無慮的公主。
而不是,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