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憤怒的瞪住嚴妍,“我就是恨她!她一個拋頭露麵的女人,和交際花有什麽區別,哪裏配得上奕鳴少爺!可憐我的女兒受了那麽多罪,本來是要嫁進程家享福的!”
眾人聽得沒頭沒腦,尤其是程奕鳴。
他對這個新管家的來曆知之甚少,更別提管家的女兒了。
“你……是前管家的弟弟?”白雨忽然問。
管家恨恨咬牙:“少跟我提他,沒用的東西。”
這下白雨明白了。
她曾聽慕容玨提過幾次,那時候還是前管家在呢。
慕容玨說管家的侄女不錯,從小培養得非常好,長大了也是名校畢業,模樣兒不輸女明星。
但白雨不太願意給自己兒子幹牽線搭橋的事兒,所以一直沒當回事。
白雨歎氣:“你想得太多了,程家的孩子在婚姻大事上,誰曾聽從過家裏的安排?”
“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吧?”祁雪純接著說,“既然你女兒那麽優秀,嫁不了程奕鳴,還有其他好的選擇,你何必要鋌而走險殺人?”
“說吧,三表姨承諾給你多少好處?”祁雪純問。
管家沉默不語。
“三表姨已經被我們控製了,就算你不說,她也會說。到時候立功減刑的人可就不是你了。”
聞言,管家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
“她許諾我,事成之後給我一千萬。”他交代。
眾人嘩然。
“不可能,”白雨立即否定他的話,“三表姨不可能拿出一千萬。”
“她替程皓玟做事。”管家回答,“她說,如果不是嚴妍諸多阻攔,程皓玟的事早就成功了,他……”
話沒說完,一個身影出其不意衝上前,再一次將他踹倒在地。
程奕鳴實在忍不住了。
想要置嚴妍於死地的凶手就在眼前,他怎麽還能無動於衷的坐著!
嚴妍無奈的抹汗,“程奕鳴你回來。”
白唐隻好示意兩個助手將程奕鳴“請”回去,“程奕鳴,你聽我把話說完,賈小姐的確不是他殺的。”
眾人一怔。
祁雪純立即朝他看來,目光中帶著驚喜和期盼。
“不是他是誰?”程奕鳴問。
白唐的臉色漸漸變得悲痛,“賈小姐是自殺。”
眾人徹底愣住了。
說了這麽大半天,大家都等著白唐將管家牢牢釘在凶手柱上,他居然來這麽一句。
“白警官,你在開玩笑吧!”白雨也沒法接受。
“他沒有說錯,”祁雪純回答,“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管家並不知道賈小姐混了進來,而且他和三表姨都沒有作案時間。”
另外,“根據驗屍報告,導致賈小姐死亡的刀口,更符合她自己的握刀習慣,而凶器上,的確也隻有她一個人的指紋。”
嚴妍難以接受:“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祁雪純看向她:“我們已經找到證據,那一條恐嚇短信,是賈小姐發出的。”
技術人員偵查到發信手機的定位,天眼攝像頭拍下了賈小姐拿著手機發短信的畫麵。
“可她明明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自殺?”嚴妍問。
祁雪純
搖頭:“她活得並不好,身上傷痕累累,後腦勺受過重擊,有一大塊淤血。這一個月以來,她應該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我推測她不知從哪裏窺測到三表姨和管家的計劃,”祁雪純繼續說,“她不敢直接告訴你,擔心你的手機被人監控,所以才會發恐嚇短信,引起你的警惕。”
“她混進派對,恐怕隻有一個目的,當場揭露程皓玟的陰謀。”
但是,管家他們並沒有得手。
而她自覺再也等不到下一次,為了讓這件事爆出來,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嚴妍呆呆愣神,眼淚從眼眶滾落。
程奕鳴摟住她,低聲道:“我早說過了,她解脫了。”
嚴妍搖頭,“她不隻是為了她自己,她也不希望我再受到傷害……”
窗外,大雪依舊紛然,世界靜得那麽詭秘,空蕩。
收隊後,白唐回到辦公室,忙著整理案件的書麵材料。
祁雪純敲門走進。
白唐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次你幹得不錯,竟然能從香蕉裏找到電話卡。”
祁雪純的臉上並沒有喜色:“其實我很疑惑,為什麽她要將電話卡扔到垃圾裏,而不是衝進下水道。”
“這更顯出她心思縝密可怕,”白唐挑眉:“下水道一時間很難將電話卡衝到很遠的地方,我們一旦懷疑她,一定會想到用金屬探測器檢測下水道。但垃圾車一天轉運一次,一旦運到垃圾場,就算是泥牛入海了。”
他的解釋讓祁雪純心服口服。
“白隊,你是怎麽確定賈小姐是自殺的?”她問。
“很簡單,排除了各種他殺,隻能是自殺了。”
祁雪純愣了愣,沒想到他的理由這麽簡單……
白唐一笑:“我沒說是靈感忽現,你是不是很失望?上天沒那麽多靈感給你的,破案永遠要遵循四個字,經驗,細節。”
“你還年輕,慢慢積累吧。”
祁雪純不服氣:“說得你自己好像快退休,比我就大五歲的小哥哥!”
白唐詫異:“我竟然比你大五歲?這裏可不許謊報年齡。”
“你……你竟敢說我老!!”
從辦公室外路過的同事們紛紛麵露詫異,前不久裏麵還經常雞飛狗跳呢,現在怎麽笑語晏晏了。
“白隊,”祁雪純還有正經事跟他說,“案子看似破了,但我總感覺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什麽地方?”白唐問。
“賈小姐自殺的理由,似乎還不夠。”
又說:“賈小姐被發現之前,我們聽到的那一聲巨響是什麽?”
這些都還沒有答案!
白唐若有所思,他轉身看向窗外,“雪已經停了,等雪融化了,世間萬物又會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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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程奕鳴的書房仍然亮著燈。
嚴妍端了一杯熱咖啡走進來,聽到他在講電話:“……我不確定能記得所有的人,我看看再說。”
“李嬸呢?”程奕鳴放下電話,濃眉緊鎖:“怎麽讓你端咖啡。”
嚴妍好笑:“我是什麽保護動物,咖啡也不能拿了?”
他有點誇張,剛到家就交代李嬸管家和司機,從今天開始
,家裏什麽事也不能讓她碰。
如果不是她攔著,連朵朵也會被他告誡不準來煩她。
她擔心朵朵會認為,他們有了孩子之後,再也不會對自己好。
然而朵朵卻比誰都開心,馬上說她以後不再買玩具,把錢省下來留給弟弟。
嚴妍既欣慰又心酸,朵朵懂事到讓人心疼。
“你剛才的電話,跟案子有關嗎?”嚴妍問。
“是白唐。”程奕鳴點頭,“他將被詢問過的賓客名單發給了我,讓我看看有沒有遺漏。”
嚴妍有心幫他,可她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這些隻是案件的掃尾工作,不用你操心,”程奕鳴神色很嚴肅:“你最應該做的,是好好養胎。”
“它幾乎還是一個細胞呢,你要我怎麽養?”嚴妍一邊取笑他,一邊看著打印出來的名單。
一眼掃下來,她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又認真仔細的看了一遍。
“怎麽?”程奕鳴問。
“我是看錯了嗎,怎麽沒有申兒的名字?”她將名單推到程奕鳴麵前,“你幫我看看。”
程奕鳴也瀏覽了一遍,果然不見程申兒三個字。
“申兒還沒到十八歲,也許警察是不進行詢問的,”嚴妍猜測,“你看看,其他孩子是不是也沒在名單上?”
程奕鳴看了一眼,低沉的臉色已經說明問題。
嚴妍心頭一怔。
程奕鳴立即撥通白唐的電話,將這事說了。
“我就是擔心出現名單漏缺的情況,”白唐回答,“你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漏缺的人。”
畢竟太多,他擔心手下的警員工作出現統計紕漏。
他這樣說,嚴妍心裏安定多了。
她的確也累了,留程奕鳴一個人忙活,自己先回房睡了。
隻是睡得一點也不好,夢境裏不斷出現申兒的身影。
那時候她每天晚上帶著申兒在舞蹈室練習,申兒說想做像安娜巴甫洛娃那樣的舞蹈家,能為一個舞種做出貢獻。
嚴妍卻總說,偉大的理想先放在心底,目前要做的,是抓住補錄的機會進到決賽裏。
嚴妍睜開眼,身邊已有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麽了?"他問。她的一點小動靜足以讓他從睡夢中馬上驚醒。
“沒事,睡早了,半夜會醒。”她貼入他的懷抱。
等他再次沉沉睡去,她才拿起手機,給申兒發了一條短信。
申兒,你睡了嗎,看到消息回複我一下。
一直沒有消息回過來。
興許申兒已經睡了,等明天,她去申兒家看一看。
迷迷糊糊睡了,忽然,一個焦急的聲音闖入她的耳膜:“……太太還沒起來,有什麽急事你先等等……”
是李嬸的聲音,就在臥室門外。
嚴妍本能的要立即坐起,肩頭被程奕鳴按住,“你別急,我去看看。”
程奕鳴穿上睡衣外套,打開門,李嬸正攔著申兒媽往門口衝。
“什麽事?”程奕鳴問。
“奕鳴,”申兒媽一臉焦急:“那個警官是你的朋友對不對,你快幫我報警,申兒不見了!”
“咣當!”房間裏傳來杯子打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