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白唐說道。
“先聽一聽問題,再決定是不是回答你。”
“為什麽會選擇這一行……我聽說你在大學時就對這個感興趣。”
所以,他的意思是,拋開為了男朋友之類的理由。
她想了想,“白隊,你一定看過偵探小說吧。”
白唐聳肩,“當然,”不過,“我更喜歡一板一眼的推理過程,而不是過多的感情描寫。”
“但當凶手被揭露的那一刻,你一定感覺很痛快,對吧?”
白唐點頭,“所以呢?”
“我將這種痛快稱之為正義的勝利,”祁雪純的眼裏有光,“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也能由我親手掀起正義的勝利,我會非常驕傲和自豪。”
前兩個案子裏,她已經深深體驗這種感覺,並且沉醉其中。
“好一個正義的勝利。”司俊風走進來,停在門邊,唇邊帶著一絲笑意。
但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祁雪純詫異:“你怎麽進來了?”
“我進來看我女朋友,誰攔我?”他回答,“更何況,我的公司對這件事也有調查權。”
白唐點頭,表示他說得沒錯。
“你查就查吧,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祁雪純甩頭走到另一邊,繼續查找。
司俊風看一眼腕表,悠悠說道:“我有必要提醒你,距離日落還有七個小時。”
說完,他轉身離去。
祁雪純注視著他的身影消失,忽然抬步往外。
“祁雪純?”白唐攔住她,她能看明白他的眼神?
嗯,她看明白了,他提醒她不能無組織無紀律。
“司俊風跟我打賭,誰能先找到首飾,我看他這樣似乎信心滿滿,所以……”
“所以你想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唐問。
祁雪純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假笑,“白隊不會阻止我吧……“
“我覺得你不會。”
白唐一本正經雙手叉腰,“既然這樣,我怎麽能辜負你的期待……”
話沒說完,祁雪純跑得沒影了。
白唐無奈又好笑的搖頭,這個小妮子,破案大過天。
但她和司俊風攪和得太深,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白唐沒深入調查過司俊風,因為司家的背景雖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但現行的生意卻沒有問題。
他沒權胡亂調查。
他隻是出於警察的直覺,覺得司俊風不簡單……冷酷中透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當司俊風對祁雪純示好,表示出親近時,感覺是那麽的違和……仿佛一隻性格凶猛的獵豹,被人摁著腦袋親近一隻小鬆鼠。
明明是隨時可以一口咬斷鬆鼠脖子的。
**
祁雪純追到樓外,已然不見司俊風的身影。
她正琢磨應該怎麽辦,一輛高大的越野車忽然開來,“嗤”的一長聲刹車響,車子穩穩當當停在了她麵前。
駕駛位的玻璃窗放下,露出司俊風滿滿邪氣的臉:“是在找我?”
“我正好出來打車。”
“上車。”司俊風挑眉:“對我,你不用玩螳螂黃雀那一套,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首飾。”
祁雪純:……
尷尬要突破天際。
但“首飾”兩個字吸引力太大,祁雪純上了車。
車影離去,大樓之中走出一個瘦弱纖細的身影。
她站在陽光下,垂腰長發隨風亂擺,兩鬢的碎發淩亂的搭在她毫無血色的俏臉上。
她跟了司俊風好久。
她期盼的他曾經溫和的目光,卻在看祁雪純時才會出現。
為什麽是祁雪純……
她的美眸裏不禁滾落淚水。
一個小時後,她這張蒼白的俏臉出現在嚴妍麵前。
嚴妍憂心的看著,耳邊是申兒媽的聲音,“也不知道去哪兒野了大半宿,回來就跟我說這個!姑奶奶啊,簽證行李機票,那邊的住宿也都安排好了,你現在說你不去了?”
申兒媽看一眼女兒倔強的臉,頭疼得想撞牆。
嚴妍跟著憂心,出國不出國倒是其次,她更覺得申兒眼中的倔強不一般。
“出去吧,讓嚴妍跟她談。”白雨將申兒媽拉了出去,順帶輕輕關上門。
“申兒,發生什麽事了?”嚴妍柔聲問。
程申兒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浮現一絲笑意,“妍嫂,你別擔心,我沒事,我就是改變了主意而已。”
“為什麽改變主意?”嚴妍問。
“就是忽然覺得家裏挺好的,和你們在一起挺好的,不想去了。”
“申兒,你戀愛了嗎?”嚴妍問。
程申兒微愣,繼而笑道:“沒有啊,我天天忙著準備留學,哪有時間談戀愛。”
可她不知道,她笑得有多假。
嚴妍握住她的手,“你不願意說,我不勉強。我隻想告訴你,好的愛情不是讓你的人生往下走,而應該是變得更好。”
“出國的時間可以往後推,語言學校我去聯係,你用足夠的時間想清楚,再告訴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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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後你還是決定不去,我也會支持你。”
程申兒垂眸,隱下淚光,“妍嫂,謝謝你。”
“好好休息。”嚴妍拍拍她的手,起身離去。
嚴妍走出房間,等待在外的申兒媽立即迎上來。
但嚴妍和白雨將她拉到客廳,才說道:“她怎麽也不肯說出是怎麽回事……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她一點空間和時間……”
申兒媽著急:“可學校那邊……”
“學校那邊我去安排,”嚴妍勸她:“申兒還年輕,也許叛逆期來得晚點,你千萬不能硬著來,小心把她逼走了。”
白雨點頭讚同:“想想她失蹤那幾天吧,那種滋味你還想嚐嚐?”
申兒媽閉嘴不敢說話了。
小花園裏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嚴妍離開了。
程申兒坐在窗前,目送車身遠去,記憶回到了那天……
她捏著他給的車票錢離開了森林裏的木屋,按他說的方向,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趕,希望能早點搭車回家。
忽然,兩輛高大的車子“嗤”的驟停,擋住了她的去路。
十幾個男人從車上下來將她團團圍住。
“你……你們是誰……”她害怕的捏緊衣角。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呢?”一個男人狠聲問。
“我不知道,他讓我自己回家。”
另一個男人嘿嘿冷笑,“竟然把人質放了,那小子還挺會憐香惜玉的。”
“不如我們替他把事情完成吧。”男人們露骨的笑起來,有人已經開始解褲頭……
程申兒想跑,可不管往哪個方向跑,總有人會攔住她的去路。
驀地,一個男人朝她撲來,她連連躲開,卻又落入另一個男人懷中。
“救命,救命……”空曠寂靜的森林裏,響起她無助的呼救聲。
但誰會來救她!
他來了!
她真沒想到他還會出現,以為木屋分別後就再也不會再見。
但他一個人,怎麽打得過那麽多人,雖然他帶著她暫時得以逃走,但他已經渾身是傷,血流不止。
他們躲在一個小山洞裏,本該拚命往前跑,可他們倆都跑不動了。
“你快走,被他們追上後果不堪設想。”他催促她。
程申兒流著淚搖頭,“我走了你怎麽辦?”
“不管我逃到哪裏,他們都不會放過我,你沒必要白搭上。”
“我帶你走,我送你去醫院。”
他苦笑一聲,從脖子裏取下一條項鏈,項鏈上掛著一塊寫著名字的銘牌。
“莫寒,你叫莫寒。”她接過項鏈,“我叫程申兒,你知道嗎。“
他點頭,“現在知道了。你帶著這個,如果有機會,你幫我把它交給我的父母。”
“你是想讓我走,對不對。”
“別磨蹭了,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
“我不走,你能拿命來救我,我為什麽不能陪著你!”
他笑了笑,“你不如把命留下來,替我多享受生活,銘牌你不願交給我父母也沒關係,你帶著,不管走到哪裏,就像帶著我一起……咳咳……”
他受傷太重,沒什麽力氣了。
隱約間,已有腳步聲傳來。
“快走!”他催促,“我帶著你是個累贅,你走了我還能跟他們拚一下。”
“快走!”
程申兒抹了一把眼淚,忽地她撲過去緊緊抱住他,吻住了他的硬唇。
他渾身一愣,被她少女的清新和甜美震懾心魂。
“這是我第一次。”她又忍不住流下眼淚。
他癡癡的看著她,“你很美……如果能再遇上……”
腳步更近,容不得再多說。
他猛地將程申兒一推,大步走了出去。
程申兒也反應過來,他舍命保住她,她不能讓自己有事……
她躲在一片矮樹叢後,眼睜睜看著他被他們毆打昏死,再被拖走……
那天她哭著走出了樹林,攔到了一輛順風車,回到了A市。
她看似回到了平靜的生活裏,隻有她自己的知道,她的心魂丟在了那片樹林裏。
她以為他死了,她想出國,想過不一樣的生活……帶著他的銘牌。
可他竟然還活著。
還親口告訴他,那時的生死與共,竟然是個遊戲……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該相信什麽,不相信什麽,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想再離開A市。
她要留下來把事情弄清楚,她要留下來,留在他的身邊……
**
車子在一棟陳舊的居民樓前停下。
祁雪純下車打量這棟居民樓,大概修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
這時,有兩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匆匆走出樓道,拐彎往左快步離去。
不遠處,紅十字的標誌特別顯眼。
“這是醫院曾經的家屬樓。”祁雪純忽然明白。
“歐遠曾經是一個醫生。”司俊風走到她身邊。
她點頭,歐遠曾經是一個醫生,但他出於報複,在病人的藥裏做手腳,企圖令病人悄無聲息的死去。
所幸這件事很快被他的老師發現,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動手。
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他的老師沒有原諒他,將他逐出了醫生隊伍。
然而多年後,他為了嫁禍於人,仍然用了這一招。
“所以,這裏有歐遠的房子。”祁雪純問。
司俊風抬頭:“第六層,左邊。”
“你認為歐遠會把首飾放在這裏?”祁雪純問。
司俊風點頭。
祁雪純略微思索,也點點頭,“你的分析有幾分道理。”
“怎麽說?”司俊風挑眉。
“你這是在考我?”
“隻是想聽聽刑偵專家的想法,跟我這個業餘選手有什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