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放到以前對祁雪純說,她會考慮。
但此刻,她想起司俊風曾對她說過,生意場上,大家看的都是錢,錢就是實力。其他都是廢話。
“我爸隻要能再做到大項目,你們還是會對他趨之若鶩。”她回答。
老夏總一愣,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卻悟得這麽透。
生意場上,的確隻有永遠的利益。
而她說的也不是空話,她的丈夫,不就是鼎鼎有名的司俊風。
老夏總很快算計了一下,得罪C市圈內所有人,也不能得罪司俊風。
再開口,他神色好看了很多,“我實話告訴你,江老板後麵是有人的。”
那天吃飯時,中途祁總外出接電話了。
江老板突然神色狠辣:“哥幾個看著祁總順風順水,不眼紅嗎?”
另一人嬉笑:“眼紅又能怎麽著,誰讓我們沒個好女兒,找個好女婿。”
江老板冷笑:“但我們可以用正當手段搶過來。”
他早已想好辦法,竟然是設賭局。
如果一桌人隻針對你一個人,那麽你注定輸。
他們就這樣互相配合,把祁總的家財和項目弄過來了。
“說到底,他們是沒把司俊風放在眼裏,”老夏總說道:“你最好把司俊風叫來,給他們一個教訓。”
“我能處理好這件事。”祁雪純攤開手掌,亮出手心裏的微型錄音器。
老夏總剛才說的話,全都錄音了。
老夏總無所謂,他都說實話了,還怕她錄音嗎。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他問。
“我會保你不受傷害。”祁雪純轉身離去。
她留了雲樓在附近,萬一有情況,雲樓一個人保護老夏總足矣。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萊昂問。
“回家。”她回答。
目送兩人車影遠去,老夏總站在窗簾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該說的話,我都跟她說了。”
“很好,”那邊傳來一個沉啞的聲音,“其他事你不用管了,繼續跟她站在一頭。”
老夏總點頭,但有點憂心:“司俊風始終沒出現,你不害怕嗎?”
那邊一陣冷笑:“司俊風還在A市,他的人一個沒動。”
“我看祁雪純也不是一般人。”老夏總又說。
那頭已切斷了電話。
**
車子往祁家趕。
祁雪純看一眼手機,又確定信號是滿格的。但她沒收到來自司俊風的任何消息。
距離她離開司家,已經四十幾個小時了。
司俊風不可能還沒發現。
他是準備在危險的時候出現?
像以前那樣?
但祁雪純預估,這次她應該不會碰上什麽危險。
車子開到祁家門口,門口裏三層外三層,已經圍了很多人。
他們紛紛盯著這輛車。
祁雪純讓許青如將當日在賭桌上的人都叫到了祁家,說是要商量怎麽給錢的事。
想必那些人都已經過來了,外麵這些是他們的助手。
進門,江老板之流已經圍坐在了餐桌旁,約莫有十幾個人。
祁父坐在最上首,但從他瑟縮的表情來看,他十分不自在,像是被人摁在當場。
祁雪川站在他身後,也是緊張怯弱,完全被迫的。
見到祁雪純進來,兩人恓惶的目光才稍緩
。
“老祁,你怎麽回事,”一人不耐的質問:“不是讓我們來談收錢,怎麽半天不說話?”
“老祁你不會是想賴賬吧?你還要不要老臉?”
“對啊,輸不起幹嘛玩,弄得我們逼著你似的。”
“哥幾個別這麽說啊,我看老祁不是想賴賬,是舍不得,畢竟他祁家裏裏外外翻出來,也就那麽一點嘛。”
眾人肆無忌憚的大笑。
祁父一張老臉悲憤的漲紅,但又深深的無奈。
“是我讓人叫你們來的。”祁雪純來到父親身邊站定。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隨即又往外看。
“見著司俊風了啊?”
“司俊風沒來好像。”
“跟司俊風沒有關係,”祁雪純的聲音將眾人注意力拉回,“你們做局陷害我爸,是我要為爸討個說法。”
“祁三小姐,這話從何說起?”一人瞪住祁父:“祁總,我們陷害了你嗎?”
祁父不敢說話。
祁雪純回答:“是不是陷害,也不是我說的,我有證據。”
說完她摁下一個小遙控器。
老夏總的聲音立即從客廳裏的音箱傳出。
聞言,眾人紛紛色變,心裏都在臥槽,竟然出了叛徒!
祁父卻恨不得將頭低到脖子裏。
聽到一半,祁雪純摁下了暫停鍵,“剩下的我覺得放給警察聽更好。”
“砰”的一聲響,江老板拍桌而起,指著祁父的鼻子大罵:“姓祁的你有種!”
外麵的人立即衝了進來,見東西就搶,見門窗就砸。
江老板憤怒的聲音在屋內回響:“敢耍我,給祁家一個教訓!”
“雪純!”祁父大喊:“雪純,怎麽辦!”
“雪純,你快想辦法!”祁雪川也喊。
祁媽聽到動靜匆匆下樓,一看眼前的混亂,差點暈過去。
祁雪純冷靜的目光掃過眾人,憤怒的江老板,得意的其他人,狠狠搞破壞的手下們……
打靶自然要打靶心,擒賊就要擒最大的。
她又想起司俊風了,當初在打靶場,他隨口跟她說起這句話。
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將他的話記得這麽清楚。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停在門口,心裏有一絲期待。
但門口除了不斷湧進的人,什麽也沒有。
收回期待,該出手了。
她迅速來到江老板身後,江老板根本一點沒察覺。
她隻需揪住他的脖子,大喊一聲住手,混亂就能得到控製。
她抓住了,並看到江老板回頭時驚惶的目光。
然後,她感覺肩膀被人重重一敲。
誰在她後麵?
誰比她的動作還快?
她來不及思考,眼前一黑,瞬間失去知覺。
“轟”的一聲,像舞台上突然亮起大燈,前麵照來一束強光。
她迎著強光睜開眼,一步步走過去。
謔!
得虧她及時收住腳步,前麵一步之遙,竟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然而這裏風景很美,山林環繞,翠色如洗。
“你小心!”忽然,山林中響起一個聲音。
她心頭一震,這聲音,好熟悉!
緊接著她就看到聲音的主人了,他從樹林裏走出來,一改往日冷峻的臉色,眼角都帶著笑意。
司俊風!你總算
來了!
她張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你那麽慢,還說幫我抓鳥兒呢。”柔媚清脆的嬌嗔聲響起。
他快步追上的人是程申兒。
兩人相依相偎,男人高大英俊,女人嬌柔清麗,天生一對。
她挪開視線,想要離開。
“祁雪純!”程申兒卻忽然到了她身後,清麗的臉龐上滿布陰鷙,“我能讓你死一回,就能讓你死第二回。”
說完她忽然伸手一推。
祁雪純立即感覺自己被風裹挾,渾身失重,偏偏她能看清司俊風的臉。
那麽冷,疏離,置身事外,“祁雪純,我對你做的很多了,我早已贖罪了。”他說。
她以更快的速度下墜。
“啊!”一聲驚呼,她猛地睜開眼,才發現那是一個夢。
神智漸漸回籠,她看清自己置身一個房間的大床上,房間的裝潢很豪華。
但房間裏,隱隱響起一陣忍耐的痛呼聲。
聲音有些熟悉。
她旋身坐起,詫異的發現祁雪川躺在窗戶邊的長沙發上,頭上裹著紗布,他雙手則捂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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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人已經迷糊了,卻因疼痛而滿臉大汗。
她快步上前,拉開他的手,他的肚子也裹了紗布,但紗布已透出一片深紅色血。
她伸手探他的額頭,滾燙。
再掰開嘴巴看舌頭,火紅。
他傷口感染,發起了高燒。
“雪純,你醒了!”萊昂走進來,眼露驚喜,也鬆了一口氣。
“你怎麽樣,沒事吧?”萊昂關切的問。
祁雪純看他拿著濕毛巾,顧不上回答,趕緊將毛巾拿過來,敷在祁雪川的額頭上。
“這是哪裏?“她問。
“發生了什麽事?”
“你為什麽也在這裏?”
萊昂定了定神,也很有條理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祁雪純被打暈後,情況更加混亂。
祁雪川為了保護父母而被打傷,萊昂一個人也難以敵眾,反而也被打暈。
等他醒過來,他便發現自己在這個房間裏。
祁雪純兄妹和他在一起。
“我檢查了你的情況,隻是昏厥,但你哥受傷嚴重,”萊昂憂心忡忡:“我們被困在這棟大別墅裏,我什麽地方都找過了,除了冰箱裏有一些蔬菜,其他什麽也沒有。”
祁雪純頓時明白,江老板把他們三個困住了。
“他的傷口是誰處理的?”但她認出紗布是新的。
萊昂拿出一個小包。
她想起來了,他們是會隨身攜帶急救包。
平常她也會,但這次她是從家裏跑出來的,所以沒帶。
急救包裏有紗布,袋裝碘伏,和十片消炎藥。
“把消炎藥磨成粉,和到水裏給他喝下,”萊昂將藥片給她:“退燒之後他就會醒。”
祁雪純看他一眼:“謝謝。”
吃了兩次消炎藥後,祁雪川不再喊疼,而是沉沉睡去了。
祁雪純在別墅裏找了一圈,情況比萊昂說得更令人絕望。
門窗全部釘死,而且遮住了所有能透進來的自然光。
有水,沒電。
手機沒信號。
冰箱裏的蔬菜大概有三天的分量。
祁雪純靠站在冰箱旁邊發呆。
直到萊昂的聲音響起:“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