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太太,”馮佳挽起她的胳膊,“這裏的人我大都認識,我給你介紹。”
司俊風很貼心,真把她當成過來交際的了。
想來她頂著司太太的頭銜,有些交際也是不可避免的吧,看看剛才那些太太,對自家生意多上心啊。
於是她跟著馮佳在場內轉了大半圈,最後以馮佳口幹舌燥該喝水了,兩人才來到餐點區。
馮佳真的很能說,隨便碰上一個賓客,都能馬上聊到對方關注的事。
其中一個嘉賓聽她說得入了神,忽然疑惑的看著祁雪純:“請問這位是?”
“是我們的總裁夫人,剛才我給您介紹過了。”馮佳回答。
那人一拍腦門,對著馮佳說:“我還以為你是司夫人呢。”
“太太,剛才那個男人說的,你別往心裏去。”馮佳一邊喝水一邊澄清自己,“這生意場上什麽人都有,不是每一個都像司總那麽優秀的,你千萬別介意。”
“我不介意。”祁雪純回答,“在交際方麵我的確比不過你,以後要跟你多學習。”
“太太您太客氣了。”馮佳連連搖頭,心裏卻冷哼,何止是交際你沒我好,你比不上我的地方多了去。
但司總對程申兒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她隻能徐徐圖之,不能著急。
要一點點的滲透,等到他們發現,時機已晚。得達到這種效果才行。
就像剛才,那個嘉賓將她誤認為是司總夫人,祁雪純就已經意識到自己不如她了麽。
水滴穿石,才有著無可補救的力量。
她很耐心。
不多時,舞曲響起。
“馮秘書,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我了。我不喜歡跳舞,就在這兒待著。”她得把馮佳打發走了。
馮佳搖頭:“我陪著你,萬一碰上不認識的賓客,你還需要我給你介紹呢。”
她也太盡職了吧!
“老大,你在這裏,我找了一圈。”雲樓走了過來。
祁雪純眸光一亮,她與雲樓目光對視,多次合作的默契讓她看明白,雲樓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我在這兒休息,你也吃點東西。”她對雲樓說。
雲樓手端飲料杯走過來,看著馮佳:“你是司總的秘書吧,司總也來了嗎?”
“司總沒來……哎呀!”雲樓手裏的飲料全潑在了她的裙子上。
雲樓也一聲“哎呀”,“對不起,我分神了,以為這是外麵賣的奶茶,忘了它沒封口。”
馮佳雖惱但沒辦法,隻能跑去洗手間擦拭了。
“幹得漂亮!”祁雪純衝雲樓豎起大拇指。
雲樓小聲說道:“人已經來了,但去了二樓書房,那裏更加保險。”
祁雪純叮囑她盯著外麵,有什麽情況及時通知。
馮佳既然在這裏,她很擔心司俊風也會忽然出現。
雲樓點頭。
祁雪純走進別墅的身影,被馮佳恰巧瞧在眼裏。
她剛從洗手間出來,越想越覺得,雲樓是故意往她身上倒飲料。
如果是這樣,祁雪純的目的就是將她支開。
之前祁雪純不也讓她自己去玩嗎。
將她支開,是想去見誰?
嘉賓都在花園裏玩,有誰會在別墅裏等她?
馮佳忽然想起來,之前她在賓客群裏瞟見了萊昂……那個跟祁雪純有著種種聯係的男人。
她當時沒注意,現在想想,除了當時那一眼,之後竟再也沒見過他。
她看向別墅的二樓,感覺心髒加速到她承受不了,手心裏也冒出了一層汗水。
她本計劃著徐徐圖之的,沒想到上天厚待,機會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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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雪純走進書房,先見到了萊昂,而後看到了站在窗戶邊的路醫生。
“路醫生!”祁雪純吐了一口氣,“我找你很久了。”
路醫生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吃了我的藥,好多了嗎?”
她沒說話,有些事,她連司俊風都沒告訴,不想讓萊昂聽到。
路醫生似看穿她的心思,對萊昂說道:“校長,我想和病人單獨談談。”
萊昂微愣,沒動。
“現在她不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了,”路醫生接著說,“她清醒而且獨立,有自己選取治療方案的權利,也有將自己的病情對外保密的權利。”
字字句句,都是在將萊昂往外推。
萊昂的臉色不好看,但還是抬步離去,同時關上了書房的門。
路醫生抿唇:“我看得出來,他隻是關心你,沒有其他惡意。”
“我有司俊風的關心,已經夠了。”她說。
提起司俊風,路醫生的唇角抿得更緊,“司俊風太保守,明明有更好的治療方案,他偏偏不聽。”
“新的治療方案是不是很危險?“她問。
路醫生微愣,低頭承認,“的確有一定的危險。”
“所以司俊風不是太保守,而是擔心我會有危險。”她說。
“你……我還以為你問我治療方案,沒想到是維護司俊風!”
祁雪純沒否認,沒錯,她分得清孰輕孰重。
“路醫生,現在你說說新的治療方案吧。”
“開顱,用儀器將淤血吸收出來。”
他說得很簡單,然而字字如刀,祁雪純光聽就覺得手心捏汗。
她瞬間原諒,司俊風不讓她找到路醫生了。
“我說得簡單,是想讓你聽懂,”路醫生說道,“其實裏麵有很多專業的東西,操作起來沒那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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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醫生,我也不敢冒險。”她直言。
“你不怕雙目失明,不怕三個月後麵對死亡?”路醫生問。
“我……”祁雪純頓時臉色唰白,“三個月”這幾個字令她猶如五雷轟頂。
她知道自己可能比別人更快一點麵對死亡,但沒想到隻有三個月這麽短。
“路醫生,”她不要相信,“你嚇唬我的吧,你從哪裏得到這個數字?”
話說間,她已不自覺落淚。
“從我研究過的數百個病例中。”他的回答冷冰冰。
祁雪純不知道該說什麽,任由淚水不住滾落。
“哭能解決什麽問題?”路醫生反問,“你要積極配合治療,才有希望。”
祁雪純聽不進去,她從來沒像此刻害怕死亡……因為她已經有了心愛的人。
路醫生歎氣,等她情緒稍稍平靜,才繼續說道:“我雖然給你做出了藥,但那個藥隻能緩解你的痛苦……這段時間,你的頭疼也挺頻繁的吧,它已經開始
發揮作用了。”
那團淤血,是暫時潛伏起來的後遺症。
祁雪純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她張了張嘴,想到自己應該有問題要說……
這時,走廊裏響起一陣腳步聲,竟然是好幾個人往這邊走來。
“……太太不會有事……”這聲音,是騰一的。
司俊風來了!
祁雪純的手機在同一時間收到消息,應該是雲樓發來的提醒信息,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到路醫生身後的窗簾,腦子轉得飛快,事到如今,隻能寄希望於燈下黑,司俊風看不見了。
門猛的被推開,本來就沒鎖。
祁雪純轉身,對上司俊風狂風驟雨般的目光,而在看到她的這一刻,他眼裏的風暴頓時停止。
“你沒事吧?”他快步上前,伸臂將她摟入懷中。
她心頭一顫,原本偽裝的情緒,在他溫暖的懷中就要坍塌……她咬緊唇瓣,提醒自己不可以失態,不能讓他看出異常。
“你怎麽來了?”她故作疑惑,“我為什麽會有事?”
馮佳的聲音響起:“太太,我看到了萊昂,我擔心他對你不利。”
馮佳和騰一他們都站在門口。
那次她回C市被困在萊昂的局,後來司俊風和白唐做交涉的時候,有些事是馮佳處理的。
所以她會這麽認為不奇怪。
“萊昂?”祁雪純搖頭,“我沒有看到他。”
馮佳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我反應過度了,太太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祁雪純挽起司俊風的胳膊,“我們走吧。”
她得趕緊帶他們離開,讓路醫生有機會走。
司俊風點頭,帶著她轉身往外。
走出了房間,祁雪純總算能暗中鬆一口氣。
“騰一,你帶人去停車場等我,”司俊風忽然說,“下麵有幾個人,我去打個招呼。”
騰一帶人離去,走廊裏隻剩下他們兩個。
祁雪純正想說,要不要她陪他一起去打招呼。
然而,他看著她的雙眼,卻超乎尋常的冷靜,“窗簾後麵的那個人是誰?是萊昂嗎?”
她一愣,這個冒險沒有成功。
房間裏多一個人呼吸,他怎麽能落下。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他已轉身往房間折回。
“司俊風,你別進去了。”她退後幾步攔住他。
她真的想象不出來,麵對路醫生時,他們該說些什麽。
司俊風很生氣,他克製著自己的怒氣,“你讓我不對你隱瞞,你為什麽要攔我?”
“裏麵的人不是萊昂!但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人!”她懊惱極了。
“司總,你別逼她了,是我。”路醫生主動走了出來。
司俊風渾身一震,臉上說不清是震驚、懊悔還是慌亂……
“司總,我早就說過,對祁小姐隱瞞病情不正確的。”路醫生說。
司俊風艱難的將目光挪到她臉上,“你……”他聲音嘶啞,“你都知道了?”
祁雪純點頭,想擠出一絲笑安慰他,但這時候笑一定比哭更難看。
“司俊風,你何必瞞著我,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能感受到。”她擠出這麽一句話,感覺嗓子像針紮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