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整理好的衣襟,非常非常的無奈。
今晚的七殿下怎麽了,是夢遊了還是不爽了。
那也不至於來跟她過不去啊。
聞人千絕幽幽地道:“七殿下,我問你個事兒,事先說好,君子動口不動手哈,你的前妻是不是來了?”
某殿下額角的青筋一跳,他在想,是不是到時間該修理修理這個小獵物了,免得她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
聞人千絕見他的眸子中,暗色如烏雲彌漫,立刻望天道:“沒有,這事兒跟四殿下沒關。我想要選秀奪魁的獎品,一柄古刀。”
“哦?”百裏夙夜鬆開了她的衣襟。
從百裏初辰身上過度到古刀的身上,某殿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地位還不如一把刀!
“所以,那個能十天學會的樂器到底是什麽啊?”聞人千絕笑眯眯地問道。
為了拿回自己的刀,節操這種東西,暫時沒有就沒有吧。
百裏夙夜冷哼了一聲,一把提起她的身體,輕功飛行了起來。躍過棠梨館和到處都是宮廷守衛,最終停在了一處花樹下。
夜風吹來,花瓣簌簌而落。
仿佛一場盛大唯美的雨,飄落在兩人的身上。
聞人千絕四處看看,這裏很幽靜,周圍是一塊開闊的空地,一個守衛都沒有,用來練武倒是不錯。
百裏夙夜輕功上樹,拈下了一枚葉子:“這個。”
“什麽?”聞人千絕挑眉。
“十天之內可以學會的樂器。”百裏夙夜淡漠地說道,明玉般的手指將那枚葉子放到了唇邊,清幽好聽的曲調緩緩流出,令人如墜雲端。
他薄薄的兩片唇之間,那一枚翠綠的葉子顯得尤為顯眼。
雕刻般的側顏看起來除了俊美,還多了幾分清逸出塵的氣質,這個男人,無論怎麽樣都是好看的。
人人見到他黑衣肅殺的冷漠一麵。
誰能想到一枚小小的葉子在他的唇邊也能萬千風采。
“試試。”那一枚葉子遞到了聞人千絕的麵前,她才反應過來,某殿下是在叫自己。
可那枚葉子……剛剛在他唇邊的。
咳咳,這個算是間接接吻了吧。
聞人千絕把玩著手裏的小葉子,眉頭微蹙。
“輕輕搭在唇的一邊,然後用氣要勻,想著自己要吹的調子。”百裏夙夜慢慢調教著。
聞人千絕將葉子嚐試地放在唇邊,閉上眼睛,腦子裏一遍遍回憶著百裏夙夜的話,然後吹了出來。
清越的聲音一響起,周圍都是花香,讓人感覺不是在皇宮,而是天南海北的郊外。
她閉上的眼睛沒看到,百裏夙夜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不同。
其實葉子是比其他樂器更難學的,有的人練習三個月,都不能吹響一聲,而聞人千絕剛剛沾唇,便能吹出一個調子來。
她的聰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聞人千絕張開雙眸,將葉子拿了下來。她也隻能吹響,或許十天的時間能夠讓她徹底學會,可,吹葉子的才藝不能讓皇上皇後滿意的。
“七殿下,你說,十天之內速成一門才藝壓倒別人的可能性是多少。”她坐在花樹下,後背靠著巨大的樹幹,手中拈著那枚葉子,搭在屈起膝上,說不出的風流肆意。
百裏夙夜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基本為零。”
他冷漠的聲音在別人聽起來,更像是宣判了什麽。
“是麽。”聞人千絕的眼睛卻越發亮了起來,她最喜歡的就是挑戰不可能的事情,十天,這個事情越發有趣了呢。
百裏夙夜卻沒有說話。
她回眸,見某殿下已經闔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自己也跟著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她也闔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醒來,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栽倒在了百裏夙夜的腿上,而腹黑殿下,正在看著她,唇邊的笑意不能更加腹黑了。
聞人千絕坐了起來:“那個,七殿下早。”
昨晚自己睡的很好,連續失眠兩天,可不是鬧著玩的,像現在精神頭十足的,就很好。
百裏夙夜淡淡道:“新一輪比試的事情,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不要讓我失望。”他起身,玄色的衣袍垂落,身影很快消失了。
聞人千絕回到棠梨館的時候,有點的玩味。
院子裏平時若是坐了秀女,多半是三三兩兩說話的。現在眼前坐著的秀女都是撥弄著手裏的樂器。
古琴、琵琶,玉簫,一應俱全。
看來都是昨天聽到皇後的話過後,托著家裏送進來的。
還有人拿到的是舞衣,已經回房去試了。
聞人千絕一一看去,最後繞過了她們,敲響了棠梨館最裏麵的一扇門,白盛落開了門,讓聞人千絕進了屋子。
“盛落,你準備好了在才藝比試上表演什麽了麽?”聞人千絕坐下。
白盛落的屋子打扮的很是清幽雅致,跟一般人的屋子很不一樣,能看得出來,進宮之前,一定是受到了頗多照應的。
“準備好了。”她白皙透明的手指捏起了茶壺,給聞人千絕倒了一杯茶。然後伸開自己的雙手,對聞人千絕表示手上什麽都沒有。
隨後雙手一翻,一隻紫藍色的蝴蝶翩然飛起,展開了雙翅。
從她白皙的手指飛向了遠處,然後散開如同一蓬金粉。
“你打算那天就表演這個?”聞人千絕不免覺得有點逗,別的秀女都挖空心思在思量自己的節目時。
白盛落居然就這麽簡單的處理了。
她微微抬眸,很是不解地問道:“有什麽不妥麽?”
“沒沒。”聞人千絕喝著茶,輕笑道:“一時忘了,你來參加選秀隻是為了走過場的吧?”
“嗯。”白盛落淡淡地應了:“白家的人,沒有人敢娶。皇子們也一樣,何況我從小修習秘術,身子骨弱得很,不能為皇子誕下子嗣。這點,皇上是知道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悲傷。
聞人千絕卻手一頓。
這個年紀的少女,本該是憧憬愛情的時候。她活得宛若古墓裏的活死人。
“那不正好。”聞人千絕眼眸發亮:“嫁入皇宮做一輩子的金絲雀多沒趣,人生來就是該見識這個世界的,不應該總在一個小角落裏跟周圍的人鬥來鬥去,否則生活就隻剩下這個了。”
白盛落搖搖頭:“我的命運便是承襲白家的秘術。祖父說我修習的太早,已經傷了根本,這一輩子怕是都不能生子了。我不是不能嫁給皇子,是誰都不能嫁。”
聞人千絕一滯。
那樣驚恐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仿佛像是在說這盤菜沒味道,拿出去倒掉,一樣平淡無奇。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今天這樣波瀾不驚的樣子。
“會有的。”聞人千絕放茶杯,伸手覆上她過分白皙幼小的手掌:“總有人不介意這些,願意跟你一起去看這個世界。”
“是麽?”
白盛落抬眸,眼眸裏甚至沒有期待。
可是她問了。問就是有了希望的。
“嗯。”聞人千絕點頭。見她眼眸裏劃過一絲溫暖的笑意,心裏也跟著一暖。轉移了話題:“那天我在神武殿遇到了皇後和聞人雪汐的娘——朱氏。她們去看那柄作為獎品的古刀。”
“她們去看古刀做什麽?”白盛落眉頭淡淡皺起:“莫非那刀很有來頭?”
“我也不知道。”聞人千絕笑笑:“據她們兩人說,那刀是我娘留下來的東西。怎麽流傳到宮裏的沒人提。不過,既然是我娘的東西,我必須要拿回來。”
白盛落抬眸,她睫毛其實很長,隻是顏色比較淡,所以看不太出來:“你想贏得剩下的兩輪選秀?”
“是啊。”聞人千絕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我沒學過什麽才藝,眼下還沒想好拿什麽出來。上次祭天大典的時候表演了刀舞,總不能再來一次。”
況且,那天聞人雪汐隻是隨意表現的,事先沒有準備,更沒想到她會用刀,所以才一時失策。眼下不行。
她有備而來,不可能那麽簡單被一個刀舞打敗。
“才藝……”白盛落淡淡地重複了這兩個字,問道:“你想好了麽?”
“還沒。”聞人千絕懶散回答:“反正時間還長著,找你來聊聊天。”她眼下沒想到什麽好的辦法,十天之內學會一門才藝是不可能了,贏的可能性也小。
唯一的辦法就是另辟蹊徑!
可,越想的時候,靈感越不會出現。
所以還不如放鬆放鬆。
幾杯茶下肚,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聞人千絕揉揉肚子,她忘了,早上在花樹下麵醒來,還沒有吃東西呢。
“盛落,吃東西了麽?”她站起來,笑得邪氣萬分。
“哎?”白盛落一怔,就那麽被她拉走了。
禦膳房的房頂上,聞人千絕又拿上來了一碟糕點,兩人坐在屋頂上分食著,邊看著下麵忙忙碌碌的人們。
白盛落的眼眸裏有點小興奮:“我還沒有坐在屋頂吃過東西呢。”
聞人千絕不由得笑了,正常人當然不會坐在屋頂吃飯,尤其是出身大家族的白盛落,平時飯都送到了嘴邊,自然不會享受到這種樂趣。
“這個趁熱喝了吧。”聞人千絕端給她一盅燕窩,還是熱的呢。
白盛落接過,小心地吹著,小口啜飲。
天邊的太陽照射下來,光線抹在了白盛落的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分毫畢現,越發映照得她的側臉如珍珠如琉璃。
聞人千絕一怔。
光線……珍珠?琉璃?
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絕佳的辦法,若是能成功的話,她隻需要賭一把,看一切是否順利了。
嘴裏的糕點緩慢地咽了下去,她問道:“我們展示才藝的地方是岑星殿吧?”
見白盛落點點頭,她舒展手臂,十分痞氣地搭在白盛落小巧的肩上:“我想到辦法了。”
“辦法?什麽辦法?”白盛落吃的高興,聽她這麽說,一時還有點迷茫。
聞人千絕唇邊浮現一抹笑意,越來越深邃:“當然是贏得第二輪比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