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瞬間明白了,裏麵發生的是什麽事情,而皇甫越的臉,也在一瞬間變得非常不好看。
他的手虛握成拳,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咳咳!”
裏麵的“白淩”卻似乎很不耐煩,直接吆喝著小廝:“沒聽到我的話嗎?慕兒的傷要靜養,一時之間不要放閑雜人等進來,打擾慕兒小姐休息!”
小廝不愧是白淩身邊的得力助手,隻是仿佛裏麵的人真是白淩本尊,畢恭畢敬地應了,才緩緩退到了白淩的身邊。
裏麵的話一傳出來,皇甫越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
聞人千絕揚眸,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冰封般的眸子下望,欣賞著皇甫越被打臉的神色,怎麽樣,被自己親生女兒叫做“閑雜人等”的感覺很不錯吧!
虧皇甫越還不顧老臉,咳嗽著來提醒她。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三大長老麵麵相覷,都明白了過來。裏麵有個假的白淩,那天,也是趁著白淩走了以後,在房間裏麵裝出了他的聲音,命令小廝跑到審判會上指證聞人千絕。
隻是,這個人是誰呢?
白淩往前邁了一步,皇甫越忽然也探了一步,似乎想攔,突然,另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百裏夙夜身上衣袂飄飄然,玄色的衣衫上,烈龍起舞,隻是淡淡的站在那裏,一股迫人的氣勢就散發出來!
皇甫越不知道怎麽了,麵對這個絕色容貌的年輕人,他,竟然隻想下跪!
就這麽一錯神的功夫,白淩已經推開了門。
屋裏,沒有別人,隻有皇甫慕兒一個人歡喜地撲了過來:“白淩哥哥,你回來了啊~”剛要委屈地抱怨自己今天又被聞人千絕欺負了,便看到白淩身後,一群人看著她的神色,都有點不太對。
她也注意到,自己抱著的這具軀體,似乎,格外僵硬了一些。
皇甫慕兒心虛,訕訕地放開了手:“白淩哥哥,外麵……是怎麽了?”
為了能讓自己見到白淩的時候美一點,她用幻術遮掩掉了自己一臉的傷,此刻明豔動人,反而顯得可笑!
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情景愈發詭異。她剛想笑著說點什麽,卻聽到一道冷酷的聲音。
“皇甫慕兒,膽大包天,學本尊說話的聲音,傳達假的指令。永世墮入監牢中,不得見天日。”
冷冷的話語從白淩的嘴裏說出來。
這一刻,仿佛他才是整個雪域的主宰,而不是平時那副有點好欺負還愛炸毛的小別扭樣子!
皇甫慕兒全身一震,立刻明白自己剛才的醜事都被人發現了,二話不說,立刻跪了下來,眸子裏是失魂落魄的神情:“殿下!饒慕兒這一次,慕兒可以不見天日,但,不可不見你啊!”
她說的情真意切,隻有這一句,不是假的。
可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皇甫越也上前一步,不顧老臉脅迫道:“白淩殿下,您不管雪域的事務多年,就為了一個聞人千絕,至於將慕兒至於死地麽?”
白淩淡淡轉身,涼薄的眉眼有了狐狸般的狡詐寒冷:“什麽時候,我的決策輪到你來反對了?”
百裏夙夜慵懶地側身站在一旁,看著一幕,雪域的事務由雪域的人來處理。身為外人,他懶得插手。
不過嘛……
幽暗的目光看向了房頂上的聞人千絕,暗夜般的眸子裏邪肆的味道彌漫。
聞人千絕背後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個死變態殿下看著自己幹毛線!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果然,一枚小石子朝著她的方向打來,啪嚓一聲,擊碎了她腳下的瓦!
瞬間,在場的人都朝著她看去。
隻見太陽冉冉升起,聞人千絕吊兒郎當地坐在了房頂上,背後朝暉萬千,揚起了她微微卷起的發絲,仿佛大波浪般迷人至極。
“聞人千絕!都是你把慕兒害成這樣的!我皇甫家不會放過你!”皇甫越怒極,直接衝了過來!
“喲嗬,又賴我?有其女必有其父,你們一家子賴人賴上癮了是不是?”聞人千絕冷笑,從房頂上一躍而下!
矯健的身影看得眾人眼前一亮。
“去查查你女兒的房間,別說我沒提醒你,讓別人先看到了,你的老臉,更沒地方擱。”聞人千絕雙手抱胸,說得痞氣又慵懶。
皇甫越霎時沒了罵她的怒氣,一轉頭,看到了自己女兒臉色慘白,就知道事情不好,立刻轉頭:“走,我們去看看!”
“慢著!”婆婆喊了一聲,拄著自己的手杖跟了上去:“我也跟去看看,以免‘遺漏’掉了什麽。”
兩人離開的時候,皇甫慕兒隻是跪在那裏,哀求地看向了白淩。
她不明白,自己處心積慮,整整一顆心都奉獻給了他,為什麽……最後卻換來了這個下場!
聞人千絕長腿筆直,幾步走到了百裏夙夜的身邊,低聲道:“殿下,看得可開心?”
“有你更開心。”百裏夙夜唇邊彌漫著戲謔的笑意。
想她剛剛也好好地蹲在房頂上看戲,想等過一會兒再下來說娑婆樹的事情,居然,就這麽完事兒了?
不一會兒,婆婆帶著人趕了回來,手中拎著一個精致皮囊扔在了皇甫慕兒的腳下:“上麵的紋理,你下人都認得,確實是你的東西。皇甫慕兒,你還有什麽好說?”
婆婆的身後,皇甫越也慢慢地走了過來。
今天,他的臉算是丟盡了!
皇甫慕兒隻是跪在那裏,咬唇,一聲不肯吭。
“把人帶走吧。”白淩揮手。從她身邊冷冷地走開。
下麵的人走了上來,架起了皇甫慕兒。
“白淩哥哥……慕兒,慕兒隻是想得到你。娑婆樹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雪域對我來說也什麽都不是,重要的,隻有你……”
她苦笑,鬢發淩亂,斂去了幻術,滿臉的傷口都呈現了眾人的麵前,醜陋無比。
最後,白淩也沒有看她一眼。
聞人千絕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一抹笑意浮現在唇邊,眾人都已散去,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聞人千絕走到了白淩的身邊,嘴角噙笑:“雪球,你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啊,怎麽補償我?”
白淩決定讓皇甫慕兒永遠關起來,雖然不見天日,卻也是給了一條活下來的機會。
外界很快就會傳遍,真正燒掉娑婆樹的是皇甫慕兒,多少人恨不能將她的骨頭都磨碎扔給狗吃!
唯有在雪域最嚴密的監牢裏,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身為守護娑婆樹的他,終究還是念了當年的一絲舊情,沒有殺掉了皇甫慕兒
白淩撓撓頭,一臉煩躁的樣子:“哎呀,老子也不知道怎麽辦,蠢女人你說吧!”
“大擺筵席,讓我吃一頓啊!”聞人千絕挑眉,理所應當地拋出了這個答案。
白淩一愣:“就這個?”
聞人千絕笑笑:“不然還能怎麽辦?我來這裏也有段日子了,大部分時間靠著雪靈芝活,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老子這就叫人去辦。”白淩撓撓頭,立刻朝著廚房那邊衝過去了。
聞人千絕的手指淡淡地劃過了古刀,狡黠的笑意浮現,她立刻轉頭對百裏夙夜道:“七殿下,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挖點東西?”
百裏夙夜挑眉,這個蠢女人在想什麽?
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
果然,茫茫雪域中,七殿下明顯被當成了活動的導航儀,聞人千絕計算著地方,一向冷漠的眉頭有點舒展:“往旁邊再走幾步大概就是了。”
一處石頭窩,聞人千絕俯身,將表麵上的雪拋開,果然看到了雪靈芝的身影。隨意地掰下來扔到了自己後麵的竹簍裏。
竹簍裏麵已經滿滿的了。
亂七八糟地塞滿了很多的草藥,不光是雪靈芝,還有許多她叫不上來名字的。不管那麽多了,回去問問白淩,估計都是寶貝。
聞人千絕挖得開心的時候,百裏夙夜微微揚眸,對麵,便是燒毀的娑婆樹……
他慵懶開口:“挖這麽多東西,你要幹嘛?”
“等出去的那天,自然就用的到了。這些東西可以賣很多錢。”聞人千絕起身,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娑婆樹,眸子一沉。
“想出去,現在就可以。”百裏夙夜驀然伸手,仿佛拎著小兔子一般,拎起了她的後衣領,人已經如鬼魅般飛掠出去!腳都沒有沾地的!
瞬間,聞人千絕被放下的時候,已經是娑婆樹的旁邊了。
燒毀的樹幹旁邊,一根小小的幼芽正在生成,而在它的下麵,仿佛無底的深淵!
聞人千絕的眸子一緊,心裏有根弦仿佛被人撥動了,一切,到了這裏才真正結束了吧?
“七殿下,”她開口,聲音很淡:“這是出口?”
“嗯。”百裏夙夜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隻是在告訴她這個事實:“一天後,娑婆樹的幼芽便會完全生成,到時候,這個出口也會消失不見。”
那天,歐陽君諾在水鏡裏親口說的,雪域是有出口的,隻不過那個出口,不是誰都能出去的,唯有當娑婆樹被毀,在樹根的位置,才會露出那個唯一的出口!
一天的時間,娑婆樹的幼芽會重新生成。
到時候,那個出口,自然也消失不見。
一天……
聞人千絕不知道怎麽了,一時有點心理不舒服。她來到這裏就沒有好好地休息過,走一走,看一看,如今,卻已經到了離開的時候麽?
“雪球那貨還在張羅著做飯吧,七殿下,我們先回吧。”聞人千絕站了起來,笑意裏有了幾分痞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百裏夙夜淡淡地注視著她,不動聲色。
這個女人,在打著什麽主意?
“唔。”他應了,淡淡地轉身。絕世的玄色衣衫在身後劃過一道玄色的痕跡,在茫茫雪域上尤為顯眼。
聞人千絕被那絕世的顏色刺到了眼,揉揉,卻很幹涸。
娑婆樹被燒毀的時間……到了晚上就有一天了,也就是說,今晚的時候,如果她還沒走,便有可能真的永遠出不去了。
“雪球那個蠢貨,不知道做好了飯沒有了。我很餓啊。”聞人千絕滿不在乎地揉揉自己肚子,跟在了百裏夙夜的身邊。
那個玄色的身影,沒有說話。
廚房裏……
“阿嚏!阿嚏!”白淩抽抽鼻子:“到底是誰在背後罵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