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的力量隻存在於傳說當中,一直沒有活著的人見識過它的威力,然而上古時期的書籍都已經散佚的差不多了。
關於鬼靈的事情,他們實際上知之甚少。
歐陽君諾文雅地拿著手中的筷子,撥弄著菜肴,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據演算來看,過不了多久,便是妖紅月降臨。鬼靈將在那天認主。”
“妖紅月?認主?”裴遠歌的桃花眸裏浮現了一層深意,他確實聽不懂:“歐陽,你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
在座的人,除了百裏夙夜,沒有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雙暗夜般的眸子當中,一抹奇異的光華閃過,他冷漠地啟唇:“大概是什麽時候?”
歐陽君諾淡笑,唇邊的優雅依然:“五日之後。”
“唔……很快了……”百裏夙夜的眸子半垂,示意自己聽到了,隨後繼續優雅地夾菜,而其他三個人則是完全不明白什麽意思。
歐陽君諾這才解釋到:“鬼靈由幼年長到少年時期的時候,是要認主的。這個時候他認了誰為主子,便會聽命於誰,而也是從認主開始,力量暴增。已經有了極為可怕的力量。”
“也就是說,從五日之後的認主日開始,鬼靈就可以當做兵器使用了?”聞人千絕抽絲剝繭,一句話精簡了出來。
“對。”歐陽君諾散漫的手指撥弄著紫金小算盤,看不到鏡片後麵那雙狐狸眸的神色,這麽大的事情,他卻好像若無其事:“妖紅月很久不出現,這一次,是受到鬼靈身上的力量感召,那個東西,果然擁有著無窮的可怕力量。”
聞人千絕挑眉,半彎了一雙眸:“唔。所以說,我們現在坐在這裏吃飯,五天之後很可能被轟得渣都不剩?”
歐陽君諾一手支撐著下巴,幽深如泉的狐狸眸朝著聞人千絕的方向看了過來,一副孺子可教的嘉獎神色:“嗯。”
裴遠歌:……
白盛落:……
開什麽玩笑!他們還坐在這裏吃飯!五天之後就有可能麵臨滅頂之災!而且對手是可怕的上古利器!
多年以來,白家就是為了壓製那東西的力量才弄得人丁凋零。
而現在,那東西歸來了。
帶著上古時期的憤怒,和日漸強大的力量,誰都無法阻止!
“以前壓製住鬼靈的人,不是白家的麽?”聞人千絕仿佛想起了什麽,抓緊時間問道。這個很要緊,如果是需要白家的人,他們這裏正好有一個。
“那人造詣頗深,已不是如今的白家子孫可以相比的了。”歐陽君諾的狐狸眸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白盛落,語氣多了幾分認真:“假以時日,白家小姐的力量或許真的可以登峰造極。現在……不行。”
五天之內,讓剛剛經曆了一場大劫的白盛落從哪裏偷來高深的造詣!
桌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百裏夙夜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般,慵懶地用著自己手中的筷子,每一個動作都矜貴至極。
聞人千絕知道,在場的人或許都不是鬼靈的對手。
但是他可以!
隻要有百裏夙夜在,天不會塌地不會陷,隻是,他肯不肯幫忙。
按理來說,大胤的事情,他也應該上心才是,怎麽來說都是大胤的皇子,然而,他似乎對世事完全不關係。
依著他淡漠的性子,也許鬼靈攪合得天翻地覆,才合了他的心意。
“不過……”歐陽君諾散漫地開了口:“隻要白家的血脈在,我們就有可能用同樣的方法再度將鬼靈封印起來。如當年白盛落幼年接觸鬼靈一般。”
“那你倒是早說啊,嚇我們一跳!”裴遠歌不滿的錘了他一拳。
然而,白盛落卻嘴唇緊抿。
不可能這麽簡單。
聞人千絕麵容上浮現一個笑意:“首先,我們必須在鬼靈認主之前,把他弄到我們手裏,對麽?”
這才說到了關鍵。
歐陽君諾微笑著點點頭:“原本妖紅之月會出現在三日之後,但你們已經斷了他的飲食來源,日子被推遲了。”
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給他們,那個傳說中的人形兵器,必須立刻得到!
聞人千絕沉眸,心緒瞬間轉變了千百遍,在頭腦裏將聞人家的宅子在腦中都過了一遍,在腦中拆解、透析,很快就猜到了幾個可能有地下室的方位!
“這件事交給我吧。”聞人千絕聲音淡淡,刀鋒般的眉眼裏有幾分嗜血的意味。
她不會讓聞人家繼續得意下去!
從她被發配到雪域的千古之牢,到現在,聞人家已經得意了太久!京城之中一手遮天,想幹掉誰就幹掉誰。也該是時候讓他們哭了。
“恐怕不行。”裴遠歌也想起了什麽:“我之前說他們籠絡了一批奇人異士,那些人都莫名消失不見了。我猜……在守護鬼靈。”
一旦進去,要麵臨的危險可不單單是被相府的守衛發現。
可怕的是……那些死士!
聞人千絕略一思忖一下,猜測的那幾個方位都用筷子蘸著水在桌子上麵畫了出來,裴遠歌和白盛落分別指了其中的一點:“這兩個地方,交給我們就好。”
“此事關係到大胤國體,這個點交給我吧。”歐陽君諾也淡淡指向了其中的一個點。
隨後,手一張,四枚小小的細管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歐陽君諾道:“若是誰發現了鬼靈的蹤跡,或者遇到了致命的危險,拽掉上麵的線索,發射新號。”
“好。”
每個人都拿了一根。
聞人千絕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著那根信號彈,隨手收了起來。
這一場宴,大家最後都喝到了不醉不歸。
裴遠歌和白盛落離開後,聞人千絕安靜地伏在桌麵上,精致的容顏在沾了酒後更顯雪白,秀挺的鼻子尖翹翹的,睫毛濃密卷曲。
她平時喝再多也不會醉,這一次,是想麻痹麻痹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接下來,又是一場硬仗啊。
歐陽君諾的目光接觸到她熟睡的容顏,禁不住一怔,隨後很快恢複了正常。然後才對百裏夙夜道:“夜,今晚不留下來了麽?”
“不習慣。”百裏夙夜淡漠的唇開闔,說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聞人千絕的身上,然後走了過去,將聞人千絕攬到了自己的懷裏:“我帶她回夜宮了。”
玄色的衣衫越發顯得他挺拔而迷人,有力的臂膀攬著聞人千絕好像攬著一隻慵懶的貓咪。
歐陽君諾嘴角上揚,一抹溫吞如水的笑意:“你們簽訂盟約後,你的傷勢有了明顯的改變。紅葉找到了方法麽?”
那人現在在花街玩的正高興,哪還記得這茬事情。
百裏夙夜神情淡淡,工筆雕刻般的容顏上,一縷極為烏黑的發絲垂下,平添了幾分邪魅禁欲的味道:“還沒。”
歐陽君諾也猜到了,這不是急於一時的事情:“千絕今天喝的太多,若是做轎子走,很可能會吐。不如讓她留下來。”
一向溫潤的狐狸眸中,浮現了一層看不清的東西。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講,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連自己都驚訝了一瞬。
“不必了。”百裏夙夜抱著聞人千絕離開了歐陽府。
玄色的衣衫在夜空中劃出如墨一般濃重的痕跡。
在他身後,歐陽君諾臉上那些溫柔的笑意一點點退去,唯有看不清楚的神色,彌漫……
“少主,若是您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不主動貼上來,何必……”歐陽府的管家很是不解,自己家的少主一向對女人沒有什麽興趣的。
他甚至覺得少主忙出了毛病,除了錢什麽都不愛了。
可……剛剛少主看著那女人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連他都沒看到過的東西……
歐陽君諾端坐於桌子邊,衣衫雋永,墨發在兩邊垂下,一根白玉簪淡淡挽起,滿身的氣度猶如謫仙降臨。
他的手裏把玩著一個紫金的小算盤,哢哢兩聲響!
紫金做的小算盤上居然出現了兩道裂紋!
他一開始明明是不喜歡那女人的,從什麽時候開始,卻變得在意了……
“把我的大氅拿來,我要出去一趟。”歐陽君諾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
黑轎當中,聞人千絕巴著百裏夙夜睡得很熟……
何止是很熟,簡直是有點太放鬆了!竟然在百裏夙夜那件玄色的衣衫上,很自然地蹭了蹭口水!
某殿下的神經一跳。
強壓下了將這個女人扔出轎子的衝動。
本以為這就算完了。聞人千絕忽然似是醒來了:“七殿下……”聲音模糊仿佛呢喃,她清醒的時候不會這麽叫人,呢喃得像是一隻可口的小貓咪……
曖昧的氣氛在蔓延。
百裏夙夜好看的眉頭一挑,在夢裏叫他,真的假的……
正在這個時候,聞人千絕迷迷糊糊順著他的身體爬了上去,濃密的睫毛蓋上了一半的眼眸,掀開了一條縫隙當中波光瀲灩。
“七殿下……七殿下……你知不知道……”
她紅唇微張,修長白皙的手指戳在他的玄色衣衫上,仿佛黑玉的底子配上了幾根白玉,那般的奪目。
百裏夙夜沒有動,唯有一雙暗夜般的眸子裏,邪肆的光華越來越盛,鋪天蓋地的湧出來要把人吞噬掉了……
手,也繞過去扶住了她的後背。
這女人半夜有夢遊的毛病,他怎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七殿下……”聞人千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仍然癡癡地碎碎念著,後麵似乎還有一句,卻始終說得模糊不清。
樣子極為像是喝多了要表白。
百裏夙夜伸手,想架住小貓一般,握住聞人千絕的腋下,將她托起來了,揚起那張迷離的小臉,眉頭越皺越深,不知該把她怎麽辦好。
正在此時,聞人千絕卻不幹了,胡亂掙紮著,衣服都蹭走了樣子:“放開我。我……我跟你說個秘密。”
秘密?
嘴角上挑成了一個邪肆的弧度。百裏夙夜如她所願地把她放下來了。
聞人千絕正好落到他肩頭,啟唇,迷迷蒙蒙地說了一句話:“你知不知道……七殿下……他有嚴重的潔癖啊……”
話音剛落,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轎子裏頓時酒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