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歌毫不忌諱地隔空拋著媚眼,衣衫都不整理好,從那邊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一麵還對聞人千絕擠眼睛。
“哎呀,千絕,你們昨晚是住在一起的麽?怪不得我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裴遠歌的桃花眸細微一轉,笑眯眯的樣子人畜無害。
白盛落是怎麽能跟他玩到一起去的!
聞人千絕握拳,清冷的眉目上一絲波瀾都沒有:“大概你做了奇怪的夢,所以才會聽到那些奇怪的聲音。”
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對待裴遠歌堅決不能給他臉,這貨絕對屬於給臉上鼻梁的類型!
百裏夙夜淡淡地揚起手,十指如玉,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回到了屋子當中,他還沒睡夠,就被那聲尖叫吵醒了。
回到房中,他慵懶地靠在了床榻之上,潑墨般的發絲流瀉,如同滿床的暗河,矜貴無比的麵容上,神情漫不經心,半閉著眼,在閉目養神。
裴遠歌揚唇,跟了進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了,瀟灑不羈:“千絕,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呀?”
桃花眸分明看向了床榻之上的那個人,到底要看他吃不吃醋。
某殿下安靜依然,仿佛是一尊絕美的雕塑,沒有半分的瑕疵。
聞人千絕也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將自己的發絲束起,紮了一個輕鬆的馬尾,衣著也利落幹淨。
然後就見裴遠歌饒有興趣地望著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胃部,誠實答道:“確實餓了,我們下去找點吃的吧。”
既然七殿下還想休息,那麽她也就不便打擾。
不然誰知道什麽時候又得罪了這位陰晴莫辨的尊貴殿下。
話音剛落,唰地一下,裴遠歌的麵前,一枚小小的珠子完全嵌入了扶手裏!就在他的指縫之間!
若是這枚珠子打偏了,斷的那可就是裴遠歌的手指了啊!
裴遠歌往下一看,桃花眸裏的笑意不變,隻是張口多了一句:“七殿下,要不要一起去啊?”
百裏夙夜微微睜開了眼眸,暗夜般的眸子如同一彎暗月,閃爍著來自冥河的光華。
居然敢拐走他的獵物,簡直是不要小命了!
“女人,過來。”床榻之上,百裏夙夜淡淡地啟唇,對聞人千絕勾了勾手指。
聞人千絕眉頭一挑,以為他想吃什麽東西,要囑咐一聲,於是走了過去,身姿利落:“七殿下有事?”
她一走到了床榻邊上,便被一把拉住。
那雙暗夜般的眸子淡漠依舊,聲音也波瀾不驚:“不許去。”
聞人千絕:……
次奧!現在吃飯還不允許了?七殿下的規矩這麽多?
“哈哈哈哈哈。”裴遠歌笑得直打跌!
然後就是兩枚珠子唰唰地朝著他的身上打過去!而且,都是衝著死穴去的!
裴遠歌不得不動了真功夫,才得以躲開!
“不是吧,七殿下,對兄弟也下這麽狠的手?”裴遠歌玩火玩大發了,還不滿地抱怨著。
百裏夙夜悠然抬了眸,語氣波瀾不驚:“你不是沒死麽。叫什麽。”
冰塊一般的語氣,理直氣壯。
裴遠歌啞然,隻能撓撓頭:“說真的呢,千絕昨天一天似乎都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該餓了。”
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指先是鬆了幾分,隨後又緊了幾分。
百裏夙夜淡淡道:“帶點吃的回來。”
聞人千絕眸子灼灼,唇線略微上挑:“七殿下,吃飯都不讓?這個,也管得太多了吧?”
白皙的麵容上,聞人千絕的神情散漫而痞氣,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百裏夙夜的神情倒是淡淡,手上的力道默默地緊了幾分,似是強占的意味。目光從裴遠歌的臉上掠過,聲音冷冷:“離他遠點。”
原來是嫌裴遠歌跟她走了太近了。聞人千絕略微怔然的功夫,裴遠歌已經認命是自己嘴賤,出去買飯了。
屋裏隻剩了兩個人,百裏夙夜的手一扭,順勢將她整個人帶入懷抱,慵懶地環繞了上去,將她窩在懷裏如同抱著一個小白兔。
聞人千絕的鼻端,聞到的是他身上那種淡然的味道,很清新。
剛要掙脫出去,卻聽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別動,陪我小憩一下。”聲音慵懶如貓咪,卻是霸氣十足的那種!
其實她也沒睡夠,這麽一窩,眼皮上就多了幾分的倦意。
也不知道裴遠歌什麽時候回來,迷迷糊糊地想著,竟然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滿屋子飯菜的香氣給叫醒的。聞人千絕揉揉眼睛站起來,見百裏夙夜已經好整以暇,坐在桌邊吃飯。
修長的筷子散漫地夾了一口東西,轉瞬之間,人已經出現在了聞人千絕的麵前。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筷子塞進她的嘴裏。
聞人千絕嚼了幾口:“味道還不錯。裴遠歌人呢?”
百裏夙夜不動聲色地淡淡道:“出去吃了。”
聞人千絕看著某殿下那個臉色,估計又是裴遠歌哪句話沒說對,被攆出去單吃了吧……她做到桌邊,見菜色豐富,拿起了筷子開始下口。
是真的餓了,不吃不知道,一吃就停不下來啊。
身邊忽然冷冰冰地飄來一句:“多吃點。太瘦了你。”聞人千絕詫異回眸,隻見某殿下正在優雅地將菜送入口中,動作矜貴無比,跟他同桌吃飯都讓人覺得美得如同夢境。
那麽波瀾不驚的樣子,剛剛那句話,是他說的麽?
聞人千絕正打算繼續吃,隻聽身邊又飄來了一句話:“抱起來手感不好。都是骨頭。”百裏夙夜挑三揀四。
“……啊。”她散漫地應了,眸子裏波光瀲灩。
吃過了飯,聞人千絕堅持要在去聞人府之前,去一趟牢房,要先見葉秦風。
如今他們的手中,也就隻掌握了這麽一條線索。
如果他是聞人雪汐的同盟,或許能知道一些什麽。
下了轎子,進入牢房,一切都通行無阻,隻要身邊有百裏夙夜在,幾乎跟皇上在身邊的效果差不多,走到哪裏都是通行無阻的。
最後的通道口處,牢頭打開了鎖頭,點頭哈腰地道:“七殿下,千絕姑娘,請。”
百裏夙夜身著一身黑色的大氅,比周圍的黑夜還要暗上了幾分,絕美的麵容上沒有什麽表情,直接走了進去。
聞人千絕走在他的身邊。
最盡頭處,隻有一個牢房中關著人。
叮咚……
琴弦一聲,悠然傳出來。
葉秦風坐在其中,仍舊是滿身安靜的氣度,清臒而孤瘦,一雙十分完美的手落在自己麵前的古琴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有人進來了,他也沒有抬眼去看。
“葉秦風。”聞人千絕開口,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來了?”仿佛早就知道她會來一般,葉秦風沒有半點的驚訝,抬頭,碎冰般的眼眸裏仍是波瀾不驚。
牢房裏麵非常陰冷,聞人千絕揉揉發涼的鼻尖,索性蹲了下來:“住的還習慣麽?”
“你說呢?”葉秦風跟她仿佛老友相見,語氣裏有著淡淡的熟稔。
他抓緊了自己手邊的白傘,率先開了口:“我認識你們。在流仙鎮的城郊,湖邊,你來坐馬車。那時候我便知道你們很危險,所以不願意與你們同路。”
“那個馬車上的人是你?”聞人千絕挑眉,她當然記得這件事情。
那麽說來,月迷情把白盛落害入大獄的時候,他還沒到京城呢。
“嗯……”葉秦風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百裏夙夜,那個人隻是淡然站在這裏,沒有主動要表現什麽,已經有一股威壓的氣息浮現,讓人難以呼吸!
以他的修為,居然看不出這人的來曆,著實可怕!
垂眸,他的唇邊帶了幾分嘲諷的笑意,是對著自己的:“我也知道你要來問什麽。聞人雪汐究竟要做什麽,我不知道。隻知道她手裏有著白家鎮壓的鬼靈。”
“你不是大胤人。卻會大胤的官話。”百裏夙夜居高臨下,目光淡漠,仿佛在看著一隻螻蟻。
不是大胤人?!
聞人千絕忽然想到了,她曾經在葉秦風看到的那個羽毛裝飾!原來是從耶律修的身上看到過類似的!
“你是雲豐的人?!”話一出口,她眸子便冷上了幾分。
雲豐的人,跟聞人雪汐攪在一起,這已經不是大胤內部的事情了,耶律修……究竟知不知道?
以那個人的野心,很難說!
“不算。”葉秦風語氣淡淡:“我曾是大胤的人。隻是祖上在幾百年前被大胤驅逐了。現在的人隻知秘術白家,葉家……已經完全在人們的記憶裏消失了。”
“摘葉飛花,秘術葉家。”聞人千絕一口道出了葉家最有名的秘術!
她最近一直在看那些秘術的書,曾經看上麵提過秘術葉家,曾經也在秘術上登峰造極的,一度差點跟白家齊名,子弟眾多。
後來由於走上了邪路,被白家一舉滅掉,剩餘的族人被當時的大胤帝君逐出了大胤,不知去向。
原來,竟是去雲豐了……
而眼前的葉秦風,居然是葉家的傳人……聞人雪汐還真是舍得下血本。
“白家秘術果真名不虛傳,想我葉家,終究還是差了一路。”葉秦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什麽悲喜,隻是淡淡撥弄著琴弦:“當年白家滅我滿門,辱我族人。如今,也算兩清了。今後的事情我不再參與。”
聞人千絕探身,眸子裏多了幾分認真:“你可知道聞人雪汐在別的地方有什麽沒有牢獄,能關白盛落的。”
“你們以為這裏的牢獄能鎖得住我麽?”葉秦風揚手一揮,眼前的牢獄大門轟然打開!那上麵的鎖頭就好像是個幌子一般。
就像是在聞人千絕變了一場魔術!
他收手,大門重新關上、落鎖:“既然這裏鎖不住我,也該鎖不住她。她既然沒有去找你們,應該是被聞人家用別的法子囚禁了。”
聞人千絕眯了眯眸,他在這裏不走,應該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伸手,掌心裏一張絲絹,三枚小石頭如死物一般躺在上麵,聞人千絕嘴角上翹,目光迷離:“最後一個問題,葉秦風,你可認識這個?”
葉秦風淡淡抬眸掃了一眼,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裏,突然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這東西,你是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