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唯唯諾諾地走過去,眼裏一抹雪亮的光芒閃過,她又想到了什麽鬼主意?
這個時候,耶律藍煙見她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臉上劃過一絲狠毒的笑,一把朝著聞人千絕狠狠地推去!
隻要她進去摔個狗啃泥!
自己漂漂亮亮地登場,將她扶起來,就顯得自己又好看又好心,一舉兩得!
誰知道,她的小算盤撥拉的正響呢,聞人千絕立刻後退一步,腿法迅速而淩厲,假裝肚子痛,瞬間彎腰扶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呦,我好像不舒服呢!”
耶律藍煙收勢不及,朝前倒去。
正好被聞人千絕彎腰的時候,腦袋一撞,直接摔倒了進去,摔個狗啃泥的,是她!
聞人千絕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掀開簾子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上去扶起了耶律藍煙:“耶律公主,你沒事吧?”
耶律藍煙摔得正疼,生氣之下也顧不得別的,一把甩開了聞人千絕,惡狠狠罵道:“滾開!”
聞人千絕就勢向後倒去,跌坐在地上,囁嚅道:“公主……”
房裏幾個太醫看到了,臉色都不太好,假裝沒有看到地轉過了頭去……
這位耶律公主氣質高華又美麗,一向給大家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私下裏,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唯有百裏鳶床邊的百裏夙夜,鋒利的薄唇略微動了動。
唇線逐漸彎成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令人難以覺察。
這個女人,居然化妝到了此地,真當皇宮之中都是傻子,沒有人能看得出來她?膽子夠大的了。
不過……她一向膽子都是這麽大。
耶律藍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還被七殿下看著呢,立刻臉紅得跟開水燙過的螃蟹似的,柔聲喚著:“你沒事吧?”
轉眸問著聞人千絕,自己則在丫鬟的服侍下站起來了。
“沒事。耶律公主掛心了。”聞人千絕自己也站了起來,雙眸始終垂著,不去看百裏夙夜的方向。
“七殿下。”耶律藍煙的聲音恢複了以往的高華,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仿佛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般地走過去:“這是揭了皇榜來給鳶兒醫治的醫女,鳶兒現在,可好些了麽?”
百裏夙夜本不願跟這個女人廢話,眸中的神色一淡,倒是對聞人千絕招招手:“你,過來。”
熟悉的聲音帶著淡漠的溫度。
咳咳……聞人千絕也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抬起頭,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就知道,悲劇了。一定被七殿下給認出來了。
那雙暗夜般的眸子中盈著玩味,百裏夙夜嘴角那抹弧度,她再熟悉不過了。
一旁的耶律藍煙納悶,七殿下看這個醫女為什麽要看這麽久?快些讓她治病就是了啊!
百裏夙夜悠然揚唇:“你叫什麽名字?”
周圍的人像是被閃電劈了一般,七殿下居然問了這個女人的名字!不簡單啊不簡單!果然七殿下還是疼愛鳶兒公主,近身的人都要盤問明白!
“我叫……”聞人千絕暗暗握拳,眼前的男人明明認出了她,卻誠心刁難,明知道她是個起名障礙戶,總不能也說自己叫狗剩吧?
於是聞人千絕迅速地反應了一下:“我叫任淺淺。”
聞人千絕,人千,任淺淺。
仿佛是覺得這女人給自己起了這麽一個柔軟的名字著實好笑,百裏夙夜眸子裏的玩味又深了幾許:“何方人氏?”
聞人千絕青筋一跳:“家是京城本地人。”
“哦……”
某殿下的神情淡漠,手上悠閑地把玩著一個小小的藥丸,似乎是對什麽事情都不關心一般,可惜……
話卻沒停,一直在問著:“為何,本殿下從未聽過京城有姓任的名醫?”
聞人千絕倒也對答如流:“民女祖上曾經治過疑難雜症,到如今並不行醫了,做點小生意糊口,可本事沒落下。”
眼見百裏夙夜一直跟這個相貌平平的醫女說話,耶律藍煙逐漸不滿了起來。
但……
她又沒有任何辦法讓百裏夙夜停下。
眼珠子一轉,便走到了百裏鳶的身邊,揮手叫太醫們先下去了,拿著自己的寒冰玉塞到了百裏鳶的被窩裏,仿佛關心著她,喃喃道:“鳶兒,你可要快些好,不然七殿下很著急呢……”
緊接著,便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突然驚叫道:“哎呀,鳶兒的身體怎麽這般涼!醫女你快來看看!”
聞人千絕聞言,正好躲開某殿下故意的盤問。走到了百裏鳶的身邊,手探向了棉被當中,神情便是一凝:“無大礙。”
耶律藍煙不樂意了:“手腳都冰成這個樣子,你說無大礙?你到底是不在乎公主的千金之軀,還是說我說謊?”
聞人千絕略微皺眉,這女人什麽毛病。
為了在百裏夙夜麵前表現自己,連一個小小的醫女都要為難?
見聞人千絕不說話,耶律藍煙更是一咬唇,剪水雙瞳中流露出了無限淒楚:“淺淺姑娘,可能我說話太過,我原本不是大胤的公主,不能跟大胤的子民如此講話。可……我是真擔心鳶兒啊!”
真擔心就不要塞冷冰冰的東西進去!
聞人千絕暗自在心底冷笑,好一朵無辜的白蓮花!
她一句話沒說,就被三條罪名加身了!
聞人千絕走了過去,作勢把脈,脈象倒是真讓她心驚……有武功的人,多多少少是識得一點脈象的!
而百裏鳶現在的狀況,顯然是油盡燈枯,隻靠著一口氣吊著!
發生了什麽……會讓她這樣……
聞人千絕掩飾了自己的情緒,仍然答道:“耶律公主……鳶公主的這個病,需要慢慢調理。耶律公主別擔心了。”
內心卻著實心驚不已,頭腦裏已經暗暗在搜索著自己從雪域帶回的東西,百裏鳶是否用得上。
耶律藍煙見她不再跟自己頂嘴,也不好再為難下去。
隻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拿著手帕掩麵,淚珠成串滾落,好像是一粒粒珍珠般,美人愈加嬌豔:“七殿下,鳶兒……什麽時候能好啊……”
說著,就朝著百裏夙夜的身上靠去。
聞人千絕看著惡心,最討厭沒事就哭哭啼啼的女人,見了耶律藍煙沒幾次,可見她哭卻不隻一次了。
每一次,還都是裝的!
讓人覺得她的眼淚,一丁點都不值錢。
耶律藍煙眼瞅著就要靠在了百裏夙夜的身上,心裏正暗自雀躍呢,卻在馬上要落下的一瞬間,百裏夙夜驀然動了!
身影在原地消失,鬼魅般的身影在房中劃出一道玄色的痕跡,再定下來的時候,已是在遠處的一張太師椅上……
悠然拿著茶盞,抿了一口茶。
與此同時,啪嘰……耶律藍煙好死不死地摔了第二次!
嘖嘖……
聞人千絕都忍不住同情她了,追男神也就罷了,還在男神麵前摔了好幾次,這屋子當中的人,都在演戲。
隻不過……唯一被戲迷惑了的,隻有耶律藍煙一個人!
這回,饒是耶律藍煙臉皮再厚也忍不住了,被扶起來之後就掩麵跑了出去,臨走的時候喊上了聞人千絕,柔柔的語氣中包裹了明顯的狠毒:“任淺淺!跟我來,我們去給皇後娘娘回個信!”
聞人千絕還想看看百裏鳶的情況,見她喊,又不能不動。
剛走到外麵,就聽耶律藍煙惡狠狠又小小聲音的嘟囔:“今天真倒黴,躺著個活死人的房間,以為誰願意進啊!沾了滿身的晦氣……”
聞人千絕麵色一凝。
眼前這個女人會心善到去救敵軍的小女孩?在她還不知道百裏鳶是公主的時候?打死她都不信。
耶律藍煙對百裏鳶,果然不是真心的……
聞人千絕走了過去,耶律藍煙驀然回頭,就要在聞人千絕的手上擰一下解氣。剛剛七殿下跟這個小賤人廢話這麽多句,看來以後不能放女的進來了!
“耶律公主!”
手還沒下去,就聽到屋裏傳來了丫鬟的聲音,小跑出來道:“七殿下說了,鳶兒公主的病情不穩定,請醫女進去瞧瞧。”
耶律藍煙隻好作罷,氣哼哼地走了。
聞人千絕隨著丫鬟回到了屋中,目光落到百裏鳶的身上,便沉了沉:“怎麽樣了?”
“噗……”百裏鳶的貼身丫鬟笑出了聲:“姑娘你親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主子這樣了,下人還有心情笑?還有那個百裏夙夜,怎麽會如此淡定?
聞人千絕走了過去,手剛把上了脈搏,就被一隻小手翻轉給扣住了,百裏鳶瞪著自己古靈精怪的大眼睛:“哈哈哈!嚇到你了吧?”
聞人千絕:……
沉默半晌,開口道:“毒的?”
“喲!不愧是蠢女人,果然一猜就中。”百裏鳶搖晃著小腦袋,根本不在意自己說的話多奇怪。
百裏鳶服食了百裏夙夜給的毒草,給脈象造成一種假象,隻要每天按時服下一顆解藥,便什麽事情都沒有。平時也非常活潑,一點都不影響正常生活。來人了,裝裝樣子就好了。
“難道說,耶律修又來求親了?”聞人千絕一把捏住百裏鳶活潑得過分的小腦瓜使勁兒蹂躪著,眉梢一挑,笑意宛然。
百裏鳶費力地從裏麵鑽出了自己的腦袋:“啊對!就是那個王八養的!沒事兒提個什麽親!老娘不想出嫁也不想出家,隻能裝作病入膏肓了!”
小模小樣的,揮舞著手中的拳頭,一副火很大的樣子!
聞人千絕斂眸,這不是個長久之計,幸好百裏鳶尚小,耽誤個幾年不成親也不要緊。隻不過……真的要拖到耶律修與別人成親之後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