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隻要一揮手,不需要如何動作,便能輕易將那群蠱態人毀滅掉!
傳說中無比強大詭秘的族類,在他的手底下不過跟螻蟻一樣可笑。這哪裏是人類的力量?分明有鬼!
百裏初辰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驚人的厲害,聯想到之前關於他的種種傳說,一顆心,沉到了底。
太子之位,幾乎是不用爭,隻要這個人想,便能十分輕易地得到!
所以,自己跟耶律修聯合的想法果然是對的,不然,自己一分勝算都沒有!
耶律修對他冒犯的話倒是不介意,他胸懷天地,擁有強大的野心,自然也禁得起別人的閑言碎語:“看來,今天蠱族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話音剛落,那邊,又一個人倒在地上死去了。
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回旋餘地!
蠱態人全部死去之後,百裏夙夜玄色衣衫飄渺若風,隻是冷冷地站在那裏,微微一側眸,幽暗的目光便如利劍一般,穿透所有,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嘖嘖。”
耶律修笑容滿麵,然後拍了拍百裏初辰的肩膀,瀟灑不羈:“我們得走了。他發現了。”
百裏初辰點點頭,兩人離開了此地。
計劃失敗,耶律修仍舊不氣餒,倒是十分玩味今天的發現,跟耶律藍煙說的一樣,幾乎是神祇一般的力量。
真叫人垂涎啊。
他牽起唇角,笑容淡淡。
阿茶見同伴死光了,非但不怕,反而興奮地走上前來:“那個,你有沒有受傷啊?話說,我帶了隨身的聖藥哦。可以給你療傷的。”
她蹦蹦跳跳的,眼眸裏流著光,天真無邪。
滿地的蠱態人屍體,在死後都變成了正常女人的模樣,不過一會兒,卻跟蠱蟲一般,化成了水。
她們從出生開始就煉製蠱蟲,以身飼蠱,早已跟那些蠱蟲也沒有區別了。
百裏夙夜冷冷地看了這個阿茶一眼,對蠱族人動手會被她們與生俱來所帶的詛咒而咒傷,除非得到了某個蠱族人的允許。
剛剛阿茶那一句隻要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破了這個詛咒。
所以他才沒有殺她,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
那種淡漠矜貴的是神色非但沒有讓阿茶不開心,反而讓她眼眸更亮了幾分,男人嘛,隻要能多看她幾眼,都是好的,說不定就這麽喜歡上她了呢!
她從自己皮製小囊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喏,就是這個。很珍貴真珍貴的哦。這些人當中隻有我會煉藥,也隻有我有”
百裏夙夜的目光已經淡淡地移開,朝著歐陽君諾他們的方向走哦了過去。將那麽個嬌媚可人的尤物晾在了那裏。
歐陽君諾失笑:“夜,我們走吧。”
依照他對百裏夙夜的了解,這個叫阿茶的小姑娘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嗯。”百裏夙夜大氅在夜風中飄搖,步履從容萬分,卻在轉瞬間,一步千裏般,很快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歐陽君諾帶著聞人千絕輕易地跟上。
隻有阿茶一個人被扔在原地。
她懊惱地跺腳:“這次地行蠱沒帶出來!哼!早晚我會再找到你的!”她可能中的人,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放棄!
聞人千絕的輕功已經登峰造極,跟上百裏夙夜的步伐不算費勁。
周圍的勁風從耳邊呼呼地走過。
她冷眸:“耶律修以求親的事情為幌子,在背後給京城的水源下毒,是何居心?”
歐陽君諾神情中閃過一絲詫異,溫潤的狐狸眸柔情萬千:“千絕,你怎麽知道?”從剛才開始,似乎沒人提過那是耶律修的人吧?
“她們身上帶著的裝飾品,刻著雲豐的標記。”聞人千絕聲音清澈。
歐陽君諾淡淡道:“確實如此,蠱族人不屬於雲豐,應當是耶律修用什麽方法將她們請來的。剛剛你看到的蠱,是妖蠱,一旦入水就會化開,炸開無數的蠱蟲寶寶,混入水流,喝下去的人會被蠱蟲蠶食後控製住。表麵上看著還是人類,其實已經被吃撐了空殼。”
這麽烈性的蠱……
雲豐的野心不小啊!
聞人千絕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古刀,笑容慵懶中多了幾分的邪氣:“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沒有人出現組織的話,過一段時間,京城就會變成了活死人城。如果有人攻打,一聲令下,那些蠱蟲就會控製人的軀殼來打開城門?”
見聞人千絕又一次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重點,歐陽君諾的唇角不由得多了幾分笑意,狐狸眸半彎:“雖然我們這邊尚且不知道耶律修打的是什麽主意,不過,大概跟你說的走向也差不多了。”
兩人說著,已經到了皇宮城門的腳下。
百裏夙夜站住了,暗夜般的眸子不帶半分的波瀾,凝視著高高的皇宮城牆,眼裏又像是不含任何東西一般。
那種淡漠如神祇的模樣,讓聞人千絕的心微微涼上了那麽一涼。
聞人千絕摸了摸鼻尖,揚起疏懶的笑容:“我先回孔雀閣了。天快亮了,以免別人起了懷疑。”
歐陽君諾笑著點點頭,好看的容顏在夜色下凋零成畫。
而百裏夙夜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仍舊淡漠如斯。
聞人千絕疏懶地揚手隨便揮了兩下,便離開了。
寬大的玄色衣袖下,百裏夙夜漂亮修長的手掌默默地握緊,那上麵,一枚小小的月牙形狀痕跡愈加深了,像是硫酸刻入了骨子裏!
而那張媲美神祇的麵容上,毫無表情!
“夜,我們回去聊聊吧。”歐陽君諾眸子半彎。
夜宮中,一如既往的巍峨神秘,仿佛永遠也無法掀開這座宮殿的麵紗。
兩人坐在幽靜的後花園中,百裏夙夜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潑墨般的發絲散落,比玄色的衣衫還要深上幾分,手中一個三足青銅杯,裏麵的酒散發著醇厚的味道。
對麵的歐陽君諾淡淡而坐,荼白的衣衫飄渺,手裏沒有酒,卻拈起了一枚棋子:“夜,我們手談一局吧。”
黑白棋子在上麵殺得敵我難分。
歐陽君諾開口,聲音淡淡:“你喜歡她?”
對麵的黑子沒有停頓,從容地敲在了棋盤上,發出好聽的撞擊聲,百裏夙夜眉目半斂:“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歐陽君諾的白子依舊落了下去:“嗯。我喜歡她。”
幾次三番的經曆,讓他終於明白,他每一次對她的注意,已經不再是討厭這個女人居然能打亂自己的計劃,而是早已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這個女人有一種天生的魅力,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沉淪。
而且,他是心甘情願的沉淪。
歐陽君諾承認得幹脆,隻見棋盤上一枚黑子悠然而落,殺伐之氣甚是濃重。將滿盤的氣勢都化作了一股子戾氣!
百裏夙夜神情淡漠,毫無表情。
“所以……”歐陽君諾的手指探入旁邊的盒子中,拈出了一枚白子:“夜,我們公平競爭吧。”
他遲了,可不想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
今天趕到的時候,親眼看到聞人千絕那種微涼的眼神,然後在百裏夙夜麵前轉過身去,顯然是失神的刹那被攻擊了。
如不是那樣,毒液打不中她!
看到細管從那些蠱態人腦袋中出現的瞬間,他嚇得心膽俱裂!腦子中一片空白,想也沒想就衝上去,將她單薄倔強的身軀攬在了懷中。
她這樣的女人,百裏夙夜可以不珍惜,他不會。
他再也不想一步錯,步步錯,也忍受夠了盡量不去接觸她,故意躲開她。很久以來,他算著那些大筆進賬的財富,知道自己可以在揮手之間讓無數人傾家蕩產,也可以朱筆一挑,讓皇城瞬間淪陷。
可,那些財富再也無法讓他提起興趣。
他經常翻看的,是如何解除百裏夙夜和聞人千絕之間盟約的書。
對百裏夙夜來說,解開盟約可以讓他失去弱點,至於他封印已開的事情,除了娑婆果,還可以找其他的東西壓製。
而聞人千絕,自然也背不起七殿下生命這麽沉重的負擔,能解開,是最好。
對他來說,兩個人之間少了維係,他會更有機會。
“夜?”
對麵的人一子挨著一子地落下去,很快將全盤的白子都收了起來,是全輸的局!百裏夙夜修長的手指撿起棋盤上的白子,卻仍是不語。
歐陽君諾不在乎棋盤上的走勢如何,他想談的,是聞人千絕的事情。
大敵當前,他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說出來,免得壞了兩人之間的情分。
“你隨便。”百裏夙夜的嗓音冷漠如斯,飲下一口酒,非但沒有熱絡起來,反而愈加冰冷:“不過,你輸定了。”
他高高在上的氣勢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擬的。
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與帝王之氣!
歐陽君諾的笑意蔓延開來,溫潤卻從容,狐狸眸中一點腹黑的神色都沒有,修長的手指托了托鏡片,淡淡道:“我知道了。”
棋局已經結束,他也起身離開了夜宮。
控製太久的情感一旦不再控製,他有很多的話要跟聞人千絕說,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看看她現在住的好不好。
夜宮中,棋盤上殘局依舊。
百裏夙夜將酒杯中的酒飲盡了,仰頭的樣子側顏絕世,落拓帶疏狂,慵懶到了骨子裏,隨後,眸子半眯,看著拿著酒杯的手。
月牙形狀的標記深深地印刻在了上麵,下陷得越深,便代表他此刻越痛!
管家見歐陽君諾走了,從外麵走了進來,等待著主上的吩咐。
眼眸看到了那上麵的標記,卻一愣。蠱族人的毒?隻是主子七情六欲都沒……不對!那是情毒!
就在管家震驚的一瞬間!
百裏夙夜並起兩指,指尖的風便如刀子一般鋒利,揚手之間,已經將那塊帶著月牙形標記的肉,生生削去!!
“主上!”
管家追了過去,趕忙找了紗布,要給百裏夙夜纏上。
可……
那傷口仍然滴血的時候,便能看出,在傷口上,月牙形的標記再度浮現。深到,刻到了骨頭裏,削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