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晚上的時候,她睡的比較好吧。
男女有別,歐陽君諾不便在她的房間停留太久,一般都在外麵等著,隻要她喊疼或者想喝水,好進去。
聞人千絕微微抬眸:“餓了。”
“嗯。”歐陽君諾揉揉她的頭發,溫潤的笑容怎麽看怎麽舒服,像個大哥哥一般:“稍等,粥每天都會給你熱著,赤炎正想著花樣翻新的菜式,知道你醒來,一定很開心。”
“好。”
聞人千絕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了。
房門開闔,歐陽君諾出去了,她本想再睡一會兒,卻驀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眸子睜開,是百裏夙夜?
回頭,什麽都沒有。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誰都沒有來過。
味道,居然是從自己的被子上散發出來的……聞人千絕皺眉,懷疑自己這次發燒把腦袋給燒壞了。
索性強製性地不再理那種凜然清新的味道,起床走了出去。
赤炎已經化作小姑娘的樣子,見她出來,放下盤子一頭紮進了聞人千絕的懷裏,淚珠跟斷線了似的:“姐姐,你可算是醒了。”
聞人千絕揉揉小丫頭的腦袋:“傻丫頭,哭什麽。”
赤炎抽搭著:“你睡了好久哦,小顏害怕呀。”
“現在不是醒來了麽?”聞人千絕被她撲得往後退了一步,幾天沒起來,腿都不太靈活了,竟然一時沒有站住。
赤炎也一時到自己撲的太重了,不好意思地朝著後麵退開了:“姐姐快坐下,菜肴馬上就好!”
拉開椅子,讓聞人千絕坐下了。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獨獨缺了那一個。聞人千絕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誰看著自己,一回頭,那是百裏夙夜的房門處……
什麽,都沒有。
是她自己的錯覺吧,該死!在內心暗罵著,聞人千絕自己都詫異,怎麽總是有這種奇怪的錯覺!
而在那扇房門後,一個慵懶到了骨子裏的身影淡淡而立,蒼白的唇微抿,暗夜般的眸子收了回去。
很好,那蠢女人終於醒了。
這幾夜,她夜夜身子滾燙,窩在他的懷裏。
而他手上的傷口,也一夜比一夜深,由淡淡的白色逐漸被血浸染透了,變成了暗紅色……如今深深地刻在了骨頭裏,就像是……
什麽難以忘卻的傷疤。
不一會兒就開飯了,聞人千絕吃了不少,百裏夙夜也被請了出來,淡淡地坐在她的對麵,聞人千絕不小心看到後,覺得奇怪。
他的臉色,怎麽這幾天的時間變得這麽差。
人本來就膚色白皙,此刻倒像是明玉一般,白得就差透明了……
連那鋒利的薄唇,都沒有什麽血色。
阿茶剛剛進門,樓雁懷則從廚房裏麵端出最後一道湯,這幾天赤炎有空的時候就跑到樓雁懷身邊軟磨硬泡,學到了一點蠱族菜式。
阿茶走到桌邊坐下,心疼地給百裏夙夜夾菜:“你吃的好少,為什麽最近臉色這麽差,倒像是失血過多一般。”
她純粹是在擔憂,百裏夙夜的眉目淡淡,隻是撂了筷子,便離開了。
阿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手足無措地追上去,房門就在她的眼前關上了。
歐陽君諾聲音如暖泉那般,淡淡地響起:“夜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他有很嚴重的潔癖。”
阿茶懊惱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回到了桌子旁邊悶悶吃飯。
樓雁懷道:“千絕,感覺怎麽樣?”
“嗯……”聞人千絕咽下了口裏的東西,淡然笑道:“好多了。”
“那就好,能上乞靈山上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樓雁懷眼眸一深,然後認真道:“你這幾天最好好好玩玩,到處逛逛,說不定看到什麽東西就能幫助你闖關成功呢。”
聞人千絕知道樓雁懷是為自己擔心,也應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千絕,我和夜,回陪你一起上山。”
歐陽君諾的聲音沒有起伏,透明的鏡片上被光晃得一瞬間看不清楚什麽,那狐狸眸中釀著深深的腹黑。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那麽溫潤迷人,卻唯獨在這件事情上,語氣不容置疑。
“我……”
聞人千絕想說自己真的不需要。
上了蠱族的聖山而已,又不是要去想辦法殺掉蠱後,何況……她已經不想有那個人的參與了。
“我們三個人是一起來。來之前也說好了。”歐陽君諾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會說不需要,無所謂。這件事情,不是你需要不需要的問題。”
那溫潤的容顏上,一瞬間展現出來的冷酷,如鋼鐵一般!
聞人千絕從未見過這樣的歐陽君諾,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說到了別的。
接下來的幾天,聞人千絕的任務就是養著身體,別再出什麽事情,出去逛的時候,吃東西要小心一些,別再吃壞了什麽東西。
阿茶被樓雁懷勒令跟著,走到哪裏她都跟到哪裏。
剛開始幾天還一萬個不願意,因為百裏夙夜並沒有出來,他就像是一個迷一般,聞人千絕醒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的人。
不,很少見到。
除了偶然能看到出來吃飯之外,整日整日,都是閉門不出。
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那種生人莫近的氣勢,阿茶幾次在門口徘徊,都不敢進門,怕惹怒了他。
好的是,他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好了。
聞人千絕也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一日,她坐在窗口看著外麵月色的時候,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麵虛浮不定的水鏡……
白盛落瓷娃娃般的容貌出現了其中:“千絕,你們去哪裏了?人說走就走,到處都找不到。”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領口刺繡著白家的家族徽記。
長發挽成了一個別致的發型,淡漠的容顏倒是依舊,白家家主,倒真有讓人不敢小覷的氣勢。
聞人千絕慵懶地靠在窗框上,黑色的靴子前伸著,悠然笑道:“走的著急,就忘了知會你一聲。現在京城的情況如何?”
白盛落清澈的眸子裏,一絲黑暗的神色浮現:“表麵平靜。”
四個字,簡簡單單。
聞人千絕悠然歪了頭:“實際呢?”
如今白盛落已經是白家的家主,外麵的事,再不喜歡,她都得涉及一點:“據說京城裏最近混進了許多鄰國的人,不隻是雲豐。耶律姐弟倒是走了。百裏鳶無事。”
“那麽說來……這些人都是有目的的。”聞人千絕眸子一垂,然後又疏懶地笑了:“好久沒見麵,說這個幹什麽。你家小媳婦怎麽樣了?”
裴遠歌那個人,以前三天兩頭的往青樓花街裏跑。
浪蕩的名聲一問都知道,如今有了白盛落……嗬……光是想想就很熱鬧。
白盛落難得地麵上一紅,神色卻是不變:“不知道。”
“喲,還有你不知道的?”聞人千絕笑眯眯地,就不說自己在逗她。白盛落搖搖頭:“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千絕,我聽說,有人對你用了攝魂術?”
提到這個,聞人千絕倒是奇怪了,自己昏睡過去的幾天,竟然一個夢都沒做。
白盛落知道這件事。她不奇怪。
身為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她的耳目,不會比當初的聞人家少,何況白家雖然人丁凋零,但是個個都有真本事,說是手眼通天,也不為過。
“嗯。我現在在蠱族。”聞人千絕道:“現在還沒有什麽頭緒,如今的蠱後不肯提這件事情。再過幾天,我打算上乞靈山上一趟。”
“乞靈山……”
水鏡那邊,白盛落秀美的眉頭,微微地蹙起,似乎在想些什麽,隨後,立刻抬眸問道:“千絕,你說的乞靈山,是不是蠱族的聖山?”
“對啊。”
聞人千絕嘴角,一個弧線上挑著。
誰知道,白盛落的臉色忽然就變了:“千絕!不要去!那裏……”
水鏡猛然發生了變化,上麵的白盛落變得模糊不清,聲音,更是一點都聽不見了,轉瞬,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聞人千絕等了一會兒,還沒發現有什麽不同,隻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回床上去休息了。
這裏畢竟是有多重守護的蠱族,信號不好,也不奇怪嘛。
另一邊,白盛落的眸子變了幾變!
竟然有人,能切斷她的信號!
憑借白盛落的本事,如今已經無人可以輕易與之為敵,而這個法術,她也已臻化境!卻被人突然切斷了信號!
背後,一層雞皮疙瘩緩緩地浮現在了白盛落潔白的肌膚上。
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
乞靈山上一行,怕是危險……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好在知道他們在哪裏了。白盛落凝眸,隨便摘了一些草葉,靈巧的手指幾番運轉,編織成了一個蜻蜓的模樣。
白盛落思索了一番,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待給了那草蜻蜓,最後道:“去找聞人千絕。”蜻蜓竟然抖抖翅膀,自己飛走了。
暗處,蠱族的腹地中。
一個虛幻的陰影淡淡地浮現,聲音宛如千萬個人的聲音擰成了一股,發出了奇怪的淡淡笑意:“想聯係她?嗬嗬……”
乞靈山上的一切,讓聞人千絕自己去闖好了。
任何人,都不許幫這個忙……
陰影揮手之間,又憑空緩緩地消失掉了。
轉眼,就到了聞人千絕該上山的時候了。
一大早上,樓雁懷就把他們需要的東西都給備好了:“這些都拿上,等到了山腳下的時候,我會教你們怎麽用。”
她的手上,跟上次給聞人千絕他們幾個的香包差不多。不過,似乎也有不一樣。
聞人千絕捏著給自己的小香包,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動了一動,凹凸不平。再捏過去,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活物?
她也沒在意,收了起來,就上了樓雁懷準備好的馬車。
一路上都山清水秀,歐陽君諾淡然而坐,跟聞人千絕看著沿路的濕地風景,茂密的樹林,有很多的溪水,路上路過的蠱族女人都妖豔美麗,露著平坦的小腹。
男人基本都跟在女人的後麵提著什麽東西。